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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狼子换婴 13 ...

  •   神悦城,位于益州中部,是天帝飞升之神址,司命所居之圣城。城内御龙神殿,镇烁千古,殿中神火,万年相传。

      自三百年前诛魔之战,天帝率诸神屠尽三路妖王,涤净宇内,安定六界,便在御龙殿侧设观星阁,监察人间。阁中明灯,照彻神州,使混迹人间之妖魔,无所遁形。

      观星阁凡十二楼,钢岩为基,白玉为柱。朱木画栋,龙柏雕梁。琉璃净瓦,黛砖粉墙。微风轻扣珊瑚栏,日色遥映水晶窗。檐下精绘人间图,内壁细画神魔景。何曾似是人间阁,分明九天仙人宫。

      若登此楼,临三层,则可遍观整座神悦城。至五层,整个益州尽收眼底。居七层,南望沼泽尽头海,北望王都金鳞台,西望峡谷归于戈壁风砂骤起,东望浑海波中礁屿如星时现。苟上观星十二楼,神州天下争入眸。

      御龙神殿为天帝择选祭司,每十二年,于天下广征灵童。细选八字,智慧,品貌,灵根。普天之下,仅得百人之数。

      幼童入神殿教养学习,至六岁,通达礼仪。至七岁,遍览古籍。至十岁,人间术法、星历,神界语言、文字,莫不烂熟于胸;解读神谕,吟唱颂诗,祭祀,悦舞,皆可信手拈来。至十二岁,入御龙殿地宫参竞,臻选祭司。

      这些孩童,造化不同,因果相异。落选于求学道中者有之,夭折于试炼苦海者有之。纵然熬过十二岁,习得一身本领,得入地宫参选。百人之中,亦仅得一位。一旦落选,则被没入神殿为奴,不得再到人间。

      百名孩童,皆是人中翘楚,幼年之时,自天南海北,牙牙弄语而来。十二年历尽艰辛,境遇却是天壤之别。一朝脱颖而出,便是掌灯祭司,天帝近侍。从此人上之人,贵不可言。一旦落选,则欲于常人一般,过凡夫俗子的生活亦不可得。

      此间遭遇,殊为可叹。然而成为掌灯祭司,也并非完满人生。盖因以凡人之身,侍奉天帝,修习法术,窥探天意,所行弗善,冥冥中自将折堕精元。掌灯祭司,往往绮年早逝。纵然享尽人间富贵,终是昙花一现,难逃哀哀命运。

      观星阁内,青玉池中,热气弥漫,水雾蒸腾。一只白皙的胳膊自水中探出,晶莹的水花从他掌中落下,如白雨跳珠,乱入水面。一阵风吹来,鼓动着窗前鹅黄色的帷幔飞影翩翩,将窗外的景色从帷幔飘舞的缝隙中闪现出来。

      付敬之歪着头,打量着窗外的明丽日色,蒙蒙细雨,眼底流光暗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滴水珠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滚来滚去,却因为司命大人的睫毛实在太浓密,一时无法掉落。付敬之微微眨了下眼睛,那枚水珠便掉下去,落在锁骨尖,顺着浅藏在皮肤下面那弯如新月般秀气的锁骨一路滚将下去,落到了美人窝内。

      付敬之眼睛一闭,钻进水底。下一刻,便“哗啦”一声,自玉池的另一侧钻出,踏上了池边雕着缠枝芍药的玉石台阶。贵人玉足,踏青阶,直如碧绿翡翠叶,轻裹三月桃花雪。缓步轻移贵人去,只留足下水痕新。青玉阶上,足印纤纤,恰似一摇一映,步步生莲。

      水雾蒙蒙,烟气漫漫,但见其中窈窕身影,渐渐行去。仙姿曼妙,若近若远,白璧香肌,时隐时现。玉臂纤长,轻抚耳侧。乌发如墨,瀑垂腰间。纵使合德戏水,难比艳情。太真出浴,不外如是!

      直叫人心慌慌,意乱乱。若得仙郎一回顾,谁惜此命眷人间!只可惜,镜花水月难攀折,春梦无痕空留念!

      付司命走到石木架前,玉臂一伸,扯过外袍裹在身上。推门出去,慵懒地望着跪在两侧的侍女,吩咐道:“上妆。”

      红罗帐中,鸾凤镜前,付敬之静静端坐,任风轻拂秀颜。早有六名侍女,奉上棉蕊织就的厚厚方巾,裹住司命大人的乌发,轻轻吸去水珠。那方巾一挨到湿漉漉的秀发,便腾起阵阵暖意,熏得发间馨香,如水铺张。叫侍奉的婢女都红了脸庞。

      又一名侍女奉上金盘,盘中一枚玉匣,玲珑可爱。侍女打开玉匣,里面是嫣红的胭脂。

      付敬之伸出手指,自匣中挑起一点嫣红。他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此时轻轻挑起一抹胭脂,堆在指尖,如红豆卧雪,分外好看。付敬之举起胭脂,轻点丹口,又拈起一抹,涂在眼角,勾出一抹斜斜上挑的绯红。一旁的侍女奉上锦袍,恭敬地说道:“司命大人,吉时已到。”

      付敬之站起来,平张双臂,任侍女服侍他脱下浴衣,换上祭天的星夜锦袍。白袍织白夜,银线缀银星。寓意着天帝所赐灯火,圣光照彻神州,虽是暗夜,也必将湛如白昼。

      付敬之登上观星十二楼,踏上祭神白玉台。十二楼阁之穹顶,是琉璃做底,嵌以宝珠。香木为椽,镶以玫瑰。玉石攒花,饰以金箔。光华灿烂,金碧辉煌。阁中祭神之玉台,乃是整颗白玉雕成,径丈半有余,圆如满月。

      玉台之下,妖童媛女,艳妆殊丽,云裳霓衣,漫遮胴体,持瑟捧笳,琴箫笙笛,玉指微拈,檀口轻启,扬扬乐声,悠悠荡起。此曲此情,此乐此景,何其靡靡!

      付司命长舒广袖,一抖锦袍,娇软的身体拉出一弯颀长的弧度。纤足轻点,玉臂高举,蛮腰轻转,应和舞曲。一摇一落,叫人神魂激荡。一旋一转,叫人血气上涌。玉颜俯就,如姣花照水。胯尖轻送,似弱柳扶风。

      俄而声浪迭起,弦管繁急,玉带飘飘,衣袂翻飞。只见雨中细蝶,上下颠仆,强支双翅,以抗暴雨。雷下飞燕,左突右避,惶惶奔命,躲避雷击。纤指柔荑,拨乱铃音细细;足弓霜雪,踏破鼓点声声!

      琵琶一声,万籁俱静。刚刚还翩然起舞的身影,一收广袖,静默于玉台之上。

      乐声迟迟,幽幽咽咽,于静谧之中,悄然响起。如耳畔低诉,不欲人知,软语喁喁,尽是儿女心事。道不尽情思缠缠,说不尽曲意绵绵。付敬之和着乐声,缓移轻动,且歌且舞。嗓音清冽,醇腔玉质。歌曰:

      “花发益州,春回大地,天恩赐雨泽。
      牲礼已毕,玉帛在案,吉时飨祭奢。
      以乐相知,以色相乐,以音相媚和。
      以歌相奉,以舞相娱,以真相倾我。
      身予神夺,魂予媾和,以知福与祸。
      俯顺折颜,婉转承情,以祈悦神祇。
      太阳在东,太阴在西,其光辉天地。
      人间万事,敬告神祇,秋毫无敢欺。
      愿感吾心,愿怜吾意,长顾无相弃。”

      在他翩然起舞之时,有云气自他的足下、袖间生出,飘袅而上,徐徐缠绕,随着他的舞姿左右游荡。

      云气越聚越多,弥漫阁间。好似深山蒸白雾,仙气缭绕神仙府。云气萦绕着那抹跳舞的婀娜身影,如雾中花,蜃中月一般,叫人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乐声一拔,余韵袅袅,那道人影呜咽一声,在云气中软软地倒了下去。

      旭阳大牢外,几道身影,破风而来。墙头风声呜咽,旌旗烈烈,旗面上雄狮蓦然睁开了眼睛。

      几人刚到大牢前阶,金狮之魂便呼啸而出,拦在门前。黑脸道人一挥手:“我对付它,你们进去。”

      几名妖修答应一声,冲进了旭阳大牢。正坐在桌子边喝茶的当值差役见几个面目凶恶的人冲进来,慌忙执刀站起,喝问道:“尔等何人?狱牢重地,怎可擅入?还不速速退去!”几名妖修哪里将他放在眼里?看也不看,径自走了过去。

      一名妖修慢下一步,手一伸,登时扭断了那名差役的脖子。就在此时,这妖修忽听“咔嚓”一声,才到自己腰际的桌子陡然向上蹿去,直高过了自己的头顶!

      当他的脑袋磕到地上,转了两转,才看到,桌子仍在原地纹丝未动,是自己的上半截被人齐齐崴了下来!只因为那人出手太快,自己直至摔到地上,血流一地,疼痛感才迟钝地传来。那立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径直从他身上了踩过去。

      鼻青脸肿的小世子正歪在草铺上睡觉,猛然听见金狮狂啸嘶吼之声传来,一个激灵坐起来,见那笼罩着整个旭阳大牢的威压不知何时撤去了,不由大为兴奋,一把扯开镣铐跳将起来,向牢门蹿去。

      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见一个往日追随自己的侍从扑过来,一口血喷在木栅栏上。小世子还没迷瞪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侍从的尸体往边儿上一歪,摔了下去。侍从身体一倒,小世子就看到了向自己大步走来的魏清明。

      小世子一愣,脸上身上的伤便又开始火辣辣地疼。此时说什么都是扯淡!小世子脸一扭,一头撞破了右侧的栏杆,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了!魏清明冷笑一声,大掌一挥,一道劲风扫过!

      正蹿得比兔子还快的小世子冷不防被掌风追上,给一掌拍到了墙上。旭阳牢狱虽说不如城墙坚固,可好歹也是石砖垒就。小世子被拍到墙上,直将左边肩胛骨都撞了个粉碎。

      小世子哀嚎一声,伸出右手,分开与石墙黏连在一起的血肉,将自己从墙上扣了下来。落到地上,两条腿都疼得直抖。

      小世子将疼出来的两泡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冲魏清明喊道:“我操,你他娘的疯了?!老子现在肉体凡胎呀,哪扛得住你揍?你想打架,等我拿回自己的身体,咱们好好打一场!”

      魏清明不答话,漆黑的眸色翻滚着怒浪,一扭脖颈,骨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再抬起手时,就是一只爪尖闪耀着寒光的爪子。

      小世子立马怂了:“我操'我操,你真疯了?咱们现在魔族凋零,大敌当前,应该一致对外呀大哥!”

      正在这时,一道蓝光袭来,裹住了魏清明的手腕,却是勰络跑了进来,拼命牵制住了这个可怕的敌人,冲小世子喊道:“世子快跑!”

      小世子头也不回的狂飙了出去。

      贪狼正在和金狮激斗,就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捂着血肉模糊的左肩跑了出来,一路尖叫道:“阿爹救我呀——!”一道身影紧跟其后。贪狼还未缓过神来,与他缠斗的金狮就突然停手,一扭脸向那道身影扑去!

      魏清明一爪格挡住了金狮的扑咬,丢给贪狼父子一声冷笑。小世子擦着贪狼跑了过去,一直跑到自己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躲在墙角探出头来:“阿爹小心啊!”

      魏清明一挥手,将金狮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到地上,激起一阵石土飞扬。金狮怒吼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又向魏清明扑去!魏清明握紧拳头,“乒乒乓乓”一通乱砸,直揍得金狮毫无还手之力。

      贪狼盯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的心里浮起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又立刻被自己的理智强压了下去。贪狼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狂跳的心藏使血液灼烧起来,体内热气流窜,喑哑了干涩的喉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清明,强抑着心中的不安问道:“你到底是谁?”

      魏清明按住了金狮的巨爪,冷冷的眼神斜过来,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我是谁?这个问题留着你到地狱里去,慢慢想。”说话间揪住金狮的爪子一抛,将这庞然大物高高举起,又重重地砸向地面!

      只听“哄”的一声,那象征着人间律法与正义,为天帝守护人间秩序的雄狮之魂,便被砸了个粉碎,摔成万道金光,星星点点,散在空中。

      小世子躲在墙角喊道:“阿爹,他是济日格呀!”

      贪狼大惊,一个踉跄向后跌去,声音都带了些颤抖:“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活下来!你就算活下来,也是个残废,不可能这么强!”

      魏清明一歪眼角,眼底睥睨之光乍现:“能不能,你说了可不算。你要是真有能想东西的脑子,何必连累自己的宝贝儿子,跟你一块儿过这丧家犬一样的日子?”

      贪狼的脸上黑一阵红一阵,汗都下来了。他一阵心慌,气先短了。说:“我无意与你为敌,此行也只是想救出炽牙而已。不如大家收手,先离开这里。咱们的恩怨,等出去再说。益州,可不是咱们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魏清明嗤笑一声,重重地咬着字音说:“益州,不是你-们-这些奴-才-能随意撒野的地方。我要与你为敌,你能如何?”

      贪狼的眸色暗了下去,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把命还你,放了炽牙行不行?”

      魏清明听了这话,眼中突然迸发出一抹炽烈的笑意,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嗓音说道:“我把龙珠给你,放了阿御茶行不行?”

      贪狼的脸一下子紫涨起来,汗水瞬间将衣背湿透了。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羞愧、悔恨、失望、痛苦,如一张不可挣脱的大网紧紧裹挟着他,紧紧地,勒进肉里,最后通通转化为愤怒:“小子!你不要逼人太甚!老夫跟着魔君征讨六界的时候,还没你呢!”

      魏清明一振长袖,风自他的脚下生出,在地上打着旋儿,越升越高,越刮越强,直如飓风一般。魏清明立在风中,衣衫猎猎,黑发飞扬,如立在地狱入口等待收割人头的恶鬼一般。他盯着贪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可真是活得太久了。”

      贪狼怒吼一声,护体罡气打开,抽出一柄钢刀向魏清明扑去。刀身弯如新月,刀尖闪着湛蓝的寒光。魏清明一挥手,围绕着他肆虐怒吼的狂风便自他手中汇成一束,直扑贪狼而去。

      贪狼以刀相劈,并未将风束劈散,反被迫着退了两步。他不得已稳住下盘,深扎脚步,两手执刀,抗击着巨大的风力。魏清明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跟着就是一掌,重重地击在贪狼的腹部。

      贪狼一退,便被紧随而至的巨大风力狠狠撞飞,连人带刀被拍到了墙上,将那面墙砸出了蛛网似的裂痕。

      魏清明手一收,那股飓风便回到他掌中,化作一道流光似的长鞭,鞭身中呜呜作响。细看之下,是一股股急速蹿流的狭小风力,如编麻花一般紧紧搅缠在一起,拧成了这道流光似的长鞭。

      贪狼还未从墙上跳下,一道鞭影便向他抽去,贪狼赶紧挥刀格开。紧跟着又是一鞭袭来,贪狼慌忙将手中的刀锋一转,狼狈招架。

      魏清明仿佛是为了羞辱他一般,并不与他近身格斗,而是一鞭接着一鞭,如同主人调'教不听话的狗一样,招招紧逼,鞭鞭带风,直往贪狼的头脸上招呼。

      那飓风扭成的长鞭,挽着呼啸的鞭花儿猛烈地袭来,一波紧似一波。贪狼手中的刀被抽飞了,脸上也给抽出了一道血印子。贪狼大怒,怒吼一声现出原形,一爪将鞭子击得粉碎。

      阳光下,巨大的黑狼呲着尖牙,吐着血舌,幽光莹莹的眼珠瞪着魏清明,眼中战意熊熊。它一顿步,肩骨高高耸起,正要向魏清明扑去,突然天光一暗,眼见得乌云滚滚,在观星阁顶翻滚汇集,结界的裂口也开始快速地愈合。

      巨狼慌了,扭头冲墙角喊道:“炽牙,快走!”

      小世子也吓了一跳,慌忙祭出飞行法器,快速向结界裂口冲去。谁料想刚刚飞起,一道白光就追上他,擦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在空中旋出一道利痕。

      小世子只觉得脖子一凉,一道血注喷涌而出,惊诧间还未来得及伸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就从云上一头栽下!

      观星阁中,白玉台上,云气渐渐散去。付敬之“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里还氤氲着迷蒙的雾气,如春睡未醒,一派娇憨。一阵清风徐来,吹起了司命大人散落在耳畔的乌发,发梢扫在脸上,酥酥痒痒,唤玉人醒。

      付敬之轻轻地眨巴了下眼睛,眼珠徐转,瞥见了身旁小小的白色身影,懒洋洋地问道:“什么时辰了?”跪坐在一侧侍奉的小女孩垂眸答道:“还有三刻,金龙就将归位。”

      付敬之微阖双眼,软软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嫩枝般的身体,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嗓音透出了些清亮:“贪狼救出他的宝贝儿子了吗?”小女孩平静地回答:“还未。”

      “哦?”付敬之眉梢一跳,脸上带出了一抹玩味的笑。他侧过身子,曲起右臂,以手支头,眼中带着些柔媚的笑意,悄声问道:“莲心,你看清与他缠斗之人的模样了吗?”娇躯陈躺,盈盈一卧,如玉山横斜。宽大的锦袍软软地贴在身上,任袍下肢体舒展,勾勒出玲珑起伏的完美曲线。

      小女孩仍是面无表情,语气中无一丝波澜,平静地答道:“未曾。”付敬之登时大笑起来,直笑得瘫软在地,沁出泪来,泪珠浸润在抹着胭脂的眼角,更添了十分妩媚。

      付敬之以指拭泪,笑得气喘微微地说:“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已啊。”

      小女孩依然安静地跪坐在那里,眸色无波,仿佛眼中一片空洞。付敬之止住笑,望着金碧辉煌的穹顶,娇柔的嗓音中带了些冷情,清湛湛地说道:“贪狼败了,去将结界封起来吧。”

      小女孩并未应诺,反而淡淡地说:“金龙还有三刻才回归神位,时间未到,胜负未分。贪狼大人还未败。”付敬之眸色一暗,笑容里渗出些阴鸷的气息,他探身贴在小女孩的耳畔,低低地说道:“莲心,你该不会是在同情他们吧?”小女孩不答,反问道:“大人为何背弃信义?”

      付敬之仿佛听到了极好听的笑话般,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笑着笑着,突然冷下脸来,眼中浮现出噬人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小女孩说:“我背弃信义,出卖兄弟,厚颜无耻,坏事做尽!你心里,一定在怨恨我,憎恶我,唾弃我,对不对?”

      小女孩仿佛不曾看见付敬之的可怖神色,空洞的眼睛仍旧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司命大人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付敬之久久地盯着小女孩木偶一样毫无生气的脸庞,怒意在额上喉间翻滚,直激得青筋爆出。狰狞的神色浮现在绝美的脸上,平添出一抹摄人心魄的诡丽。

      付敬之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是将那一团怒火狠狠地吞咽下去,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一挥左臂,将起身时滑落香肩的锦袍重又罩在身上,眉宇间一片幽暗。

      他大步向外走去,清冷的嗓音散落在风里,冷酷而有力:“传天帝谕旨,今日进入益州之妖魔,绝不许走脱一个!尽数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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