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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狼子换婴 5 ...


  •   魏清明领着阿蒙远远地瞻仰了旭阳城的官府衙门。

      益州知州靖谦孺亲守门户,就在旭阳城内摄政办公。

      官衙屋顶上,神兽嘲风眼中光芒大盛,在官署上空织就一片金光结界。

      拱卫于官衙大门两侧的狴犴石像,身上散发着阵阵威压,眼中精光微凝,不时往魏清明和阿蒙藏身的墙角扫视过来,吓得阿蒙躲在魏清明怀里瑟瑟发抖。

      魏清明:“身为神兽,一点儿矜持都没有,老斜着眼儿往这儿瞅什么瞅?谁还是坏人咋滴?”

      阿蒙:“师父,咱们为什么躲在这儿呀,感觉真的像做贼。”

      魏清明:“不躲这儿去哪儿,站大门口去看你敢吗?”

      阿蒙腿更抖了:“不敢。这里的官衙好恐怖哪。”

      魏清明:“那当然了。官员为天命所任,代天子行守疆之责,秉承着人间的秩序与公义,官威气运直映星斗。官署重地,有官员的气运加身,又有神兽拱卫,岂是我们……岂是你们这些妖怪可以靠近的?”

      阿蒙:“那扶余县的县衙不也是官府吗,怎么咱们随随便便就进去了,也不见什么神兽威压。”

      魏清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扶余县都给糟蹋成什么样儿了,哪还来的神兽威压?正气不存,官威何依?别说咱们了,女鬼还不是想进就进?”

      正说着,官衙内走出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

      这老头儿衣衫洗得发白,腰杆挺得笔直,脚步不疾不徐,面容温和可亲。只见他白发苍苍,胡须冉冉,与一般老者无异,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淡泊中又并着刚毅。

      这老头本人不并见什么疾颜厉色,周身却散发出阵阵威压,厚重清正,如有实质;灵台之上一股正气直冲霄汉,辉映天地如灵光在御。威压扫过,不啻于惊雷在侧。

      阿蒙一看之下,立刻吓得炸毛了,将脑袋埋到魏清明胸口哭了起来,魏清明一把抱起阿蒙跑了。

      跑出好远,看不到官衙了,魏清明把阿蒙放下来好生哄着:“别哭了,看不见那老头儿了,没事了啊。”

      阿蒙咧着嘴大哭:“那个人好可怕啊!”

      魏清明:“那就是益州知州靖谦孺啊!人间灵气百般杂,唯有正气荡乾坤,正气若分百千等,此公当居第一重。靖公的厉害可是天下兼服啊,上打昏君,下斩佞臣,老百姓都拿他的画像去镇鬼呢,当然可怕了。”

      说到这儿,用眼睛瞄一瞄大哭的阿蒙,“等会儿你就要去找这个人告状了。”

      阿蒙哭得更大声了:“我不去!”

      魏清明:“不要怕,有师父在。虽然这老头儿一身正气惊栗鬼神,使诸妖邪魔不敢近身。但你不是一般的妖怪啊,你有师父罩着。师父我有办法让你比他更厉害。”

      魏清明说着咬破食指,在阿蒙额头上写了一个“王”字,血珠一滚,立刻就隐在阿蒙的皮肤下了。

      魏清明:“好了,现在你是百兽之王了。靖谦孺是知州,也就才四品,你可是王了,比他高好几个等级呢。不用怕了。”

      阿蒙一脸懵:“我怎么就成王了?”

      魏清明:“我封的呀。没见我给你头上写了个‘王’字吗?”

      阿蒙摸摸额头:“管用吗?”

      魏清明:“你若不信,尽可以去试。”

      阿蒙一抬头,正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两只麻雀“呼啦”一下就跑了。一低头,旁边的大黄狗立刻夹着尾巴呜呜咽咽地溜走了。

      阿蒙大喜:“诶?他们似乎真的很怕我呀。我再去找别的试试。”说着欢脱地跑了。

      魏清明只觉得好笑:“这可真的是狐假虎威了。”

      阿蒙一路走来,闹得鸡飞狗跳。所有动物见了她,真就如同见了百兽之王一般,胆大的伏地哀鸣,胆小的狼奔彘突。

      走到一户人家,阿蒙往鸡架子前一站,把那群鸡吓得乱飞乱跳,哀哀乱叫,甚至有一只吓得丢了一个蛋。

      阿蒙正在耀武扬威乐个不停时,两个巡城士兵走了过来,旁边一个农妇指着阿蒙对他们说:“就是她,撵得我家鸡鸭乱飞,到现在还有两只没找到。”

      巡城士兵上前讯问:“小姑娘,你为什么撵人家的鸡鸭?”

      阿蒙:“谁撵它们了,它们看见我自己吓跑了。”说着往执法令旗前一站,盯着旗面儿上的狮子头,叉着腰仰着脸儿:“我是百兽之王!”

      旗头上的狮子不耐烦地从喉咙里敷衍出一声低吼,算是承认了。阿蒙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

      两个年轻的巡城士兵也绷不住笑了,对阿蒙说:“百兽之王,你去别处玩儿吧,要是再撵别人家的鸡鸭鹅,我们就要对你进行批评教育了。”

      阿蒙答应一声“知道啦!”一边儿蹦蹦跳跳地跑了。

      魏清明等在小巷子的角落,阿蒙跑过来扑到魏清明怀里,跟个皮猴儿似的挂在他身上:“师父,师父,我真的是百兽之王了!我连狮子头也不怕了!”

      魏清明:“嗯,这个只能维持三个时辰啊,抓紧时间去告状,把这事儿搞定了咱们好溜。”

      阿蒙有点犹豫:“可是我还是有点怕那个老头儿。”

      魏清明:“有什么好怕的?你想想陈李氏和扶余县的老百姓,多可怜哪。你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告状,让他们一直生活在那个变态公子的凌虐之下吗?这世上若说有谁敢收拾那个魔头,除了靖谦孺可就没别人了。你忍心白白放弃这个机会,留那个祸害继续荼毒人间吗?”

      阿蒙噘着嘴哼哼:“那师父你怎么不去啊,叫我一个人(狐)去?”

      魏清明:“进衙门告状是要跪的嘛,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跪呢?”

      阿蒙不高兴了,说:“我膝下也有黄金,我也不跪。”

      魏清明诱哄:“乖,听话,给你买肉包子吃。”阿蒙的神情出现了动摇。魏清明继续撺掇:“去吧,去吧。”

      阿蒙一提吃的就变聪明了,知道讨价还价:“先说好买几个。”魏清明:“你想吃几个买几个。”阿蒙:“那好吧。”

      入夜时分,一片天光皎洁,阿蒙独自走到官衙门前。两只狴犴见了她,皆垂首低目,眼帘微阖,不敢再拿精光扫视了。

      阿蒙大为得意,雄赳赳地走到鸣冤鼓前面,抽出鼓槌,“咚咚咚”敲了起来。暗夜沉沉,万籁俱寂,沉重的鼓声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未几,官衙内烛火亮起,府门洞开,两排身着红襟皂衣,帽插翠羽的衙役列卫公堂,水火棍敲击着地面,应着“威武”的唱和声,有一种震慑心魄的力量,气氛很是紧张。

      但阿蒙此时王气加身,岂会惊惧?她大马金刀地立在公堂之上,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瞄,正想着该怎样展示自己王者威仪的时候,靖谦孺出来了。

      他头戴三珠攒正白日云海官帽,身着圆领云雁绯色官袍,端端正正,坐于公堂之上,一双凝威内敛的眼睛望着阿蒙:“尔是何人,星夜击鼓,所谓何事?”说话间厚重的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下。

      阿蒙的一腔王者意气都化成了水,“噗通”一声跪下了,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告……告状。”

      靖谦孺沉声问道:“状告何人?”

      阿蒙从怀里摸出一把翠绿翠绿的草叶,手忙脚乱地去解系在上面的符袋:“大人你等一下!”

      靖谦孺看着阿蒙手里的一捧小草,面露讶异:“江珠血?”阿蒙惊喜地抬起小脸儿:“大人您也知道江珠血?”

      靖谦孺:“学习刑律之人,谁不知道江珠血?只以为是传说罢了,谁知竟是真的。”说着抬眼看向阿蒙,“你既拿着江珠血,想必也并非凡人,究竟是何事要至于人间公堂,诉讼冤屈?”

      阿蒙:“我是替别人来告状的,苦主在这里。”说着打开符袋,一边往外抖落一边说:“陈李氏,你不是要告状吗,这位是全天下最公正的官儿老爷,你赶快把你的冤屈讲给大人听。”

      说话间只见符袋中一团黑影滚落公堂,现出一个妇人的形状,披头散发,一身红衣。

      细看之下,那妇人穿的却是粗布葛衣,只是衣上斑斑血迹,竟将麻衣染红。妇人抬起头,露出一双凄惶的眼睛,不安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靖谦孺见此情形,知此冤魂必有极大的苦楚,遂朗声宣告:“吾乃益州知州靖谦孺,你有何冤屈只管诉来,本府为你主持公道。”

      陈李氏闻得此言,不啻于地狱中乍见光明,胸中百感郁结,伏地痛哭,愤嚎悲苦,至不能言。

      阿蒙见陈李氏哭得不能自已,恐耽误正事,赶紧挥爪:“大人,我们这里有状纸。”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魏清明写的状子,递了上去。

      靖谦孺看着状子,眉头皱了起来。

      “陈李氏,你状告瑞王世子戕害无辜,屠虐百姓,侵占民产,害你全家老幼七口性命;拦河造湖,强征壮丁,死伤村民八百余人;挖山烧炭,倚重邪术,以活人练祭;宠幸妖道,勒令百姓月贡童男女两名,稚骨盈野,哀哭载道。山阳郡各级官吏谄侍权贵,助纣为虐,民不聊生。条条罪状,可均属实?”

      陈李氏哽咽难言,唯以头叩地,以手指天,借以剖白心迹,表所言不虚。

      靖谦孺自签筒中抽出一枚令牌:“速去岷州,将山阳郡五年来政绩奏表,官律行状,公文账簿尽数调来,待本府核查。”当即一人出列,接过令牌,拱手称是。

      靖知州复又抽调二人,吩咐道:“你二人,便衣素服,暗访山阳郡百姓,打探清楚。若证实状上所言不虚,当集得证言在册,证人到堂。”

      陈李氏听得,知道得遇青天,昭雪在望,又悲又喜,抢在案前不住磕头。

      靖谦孺道:“虽说阴阳殊途,本是陌路。但本府既接下状纸,便会秉公受理。尔等异类,不便淹留此地,且自去,静待本府传唤。审案期间,汝等宜明理自守,不得搅扰凡人。待本府查清案情,自会还尔等公道。”

      阿蒙出了县衙,就听见半空中传来“呲,呲”的响声,抬头一看,就见魏清明一身黑色夜行衣,拿黑纱遮着半张脸,顶着一块隐形布趴在县衙对面的楼顶上,此时正在拧眉弄眼的冲阿蒙打暗号。

      阿蒙蹿到楼顶上,被魏清明一把搂到怀里,钻到隐形布底下。阿蒙好奇地问:“师父,你干嘛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

      魏清明笑了:“会的词儿不少嘛,还会用成语呢。师父这不是担心你,搁这儿看着嘛。好了,接下来没咱们的事了,让知州大人去查案吧,咱们俩只管躲起来看大戏就行。”

      阿蒙不乐意了:“干嘛躲起来,我还要去当证人呢。”魏清明:“当什么证人,作证的事儿陈李氏去就行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说着从阿蒙怀里摸出江珠血,连带着装陈李氏魂魄的符袋往知州衙门里一丢。

      那株草甫一落到院子里,就在泥地中生根发芽,绿叶舒展,爆出一片盎然生机。

      阿蒙觉得这样扔下陈李氏就跑,显得十分不仗义,正想义正言辞地讲几句呢,就见黑洞洞的街道上,远远地飘来了一顶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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