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里的猫》顾不见

8、第 8 章

　　周淼挡在走廊中央，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显然是想让陆月里无法忽视他。

　　陆月里倒也不急，面容冷淡地站在原地，等着看周淼到底想做什么。

　　周淼脸上挂着轻浮的浅笑，他缓步上前，想拉近与陆月里的距离：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陆月里闻言，细眉微微上挑，并未接话。
　　她没有立刻否认或是走开，让周淼认为还有机会。

　　于是在离陆月里还有两三步距离时，周淼停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要不，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陆月里低眉，淡淡地看了眼周淼的手机，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没带，有纸笔么？”

　　周淼眼里闪过惊讶的神色，尔后勾唇一笑，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本巴掌大的本子，还有一支钢笔，递到陆月里面前。

　　“巧了，这些我平时都不带的，没想到派上用场了，我们该不会是命中注定吧。”

　　“命中注定。”陆月里抬手，从周淼手里接过本子跟钢笔：
　　“有时未见得是好事。”

　　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雍容闲雅，说话时语调轻缓，嗓音低柔，听着十分舒服。

　　周淼不自觉看出了神，享受着她完美悦耳的嗓音，完全不关心她所说的内容。

　　片刻后，陆月里把钢笔夹在她写过的那一页上，把两样东西一并还给周淼。

　　周淼这才回过神，从陆月里手里接过本子和笔，期间他想要去触碰陆月里的手，可她收手速度极快，让他根本来不及行动。

　　“可惜今天还有事，不过我想我们下一次见面，一定会很愉快。”
　　周淼说着，准备翻开看看陆月里到底写了什么，刚抬起手，就被一句话打断动作。

　　“你怎么会在这？”
　　“小琦？你果然在这。”

　　陆月里转头，在看见沈琦后，眼底微光轻晃了下。

　　周淼和沈琦见面后，互相对对方的态度完全不同。
　　周淼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但陆月里能看出，他见到沈琦后的笑容，才是真实的。

　　至于沈琦对他则是满脸写着厌恶和嫌弃，不掺杂任何正面的感情。

　　也许是碍于陆月里在场，所以周淼只是笑得更灿烂了些，并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你还没回答我。”沈琦看着周淼，眼里多了一丝警惕。
　　“我来找恪时，停车的时候看见你的车了。”

　　周淼的回答挑不出毛病，沈琦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有追问。
　　随后，她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陆月里。

　　沈琦作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在时尚圈混了几年，自认见识已经足够多了。
　　可眼前这位，能把旗袍穿得如此绝美合适的人，还是第一回见。

　　不过更奇怪的是见到她后，沈琦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察觉到沈琦打量的视线，陆月里大方迎上沈琦的目光，双眸泛出浅淡的笑意。

　　沈琦也微微颔首，回以微笑，之后想起什么，转而看向周淼。
　　“你又在乱搭讪？”

　　“我……”
　　周淼正想解释，可沈琦一路小跑，跑到了陆月里身旁。

　　陆月里一向不喜欢跟人太过接近，可对于沈琦，她并没有躲开。

　　沈琦凑过来，在她耳边说：
　　“你可以不用理他，下次要是再见到他，让保安把他赶走就是了。”
　　她的音量恰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周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只是正好碰到而已，我连这位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

　　沈琦没有反驳他，反而阴阳怪调地：“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吗？”
　　周淼脸上笑容僵了僵。

　　“既然这么忙，那就快走吧。”

　　沈琦下逐客令后，周淼又赖着跟她拉扯了几句，不过他也是真有事要去办，所以没多久就走了。

　　周淼坐进自己车里后才想起，刚才陆月里给他写的，他还没看。
　　他拿出那个本子，翻到陆月里所写的那一页。

　　上面的字体纤美秀丽，内容却是两个字：
　　做梦。

　　周淼微微一愣，随后扯了下嘴角，冷笑了声：
　　“呵，耍我。”
　　他把那一页撕下揉成团，随手扔到一边。

　　抬眼，后视镜正好映出他的双眼。
　　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笑意轻浮的眼，此刻渗出几分阴冷。

　　在周淼发动车子离开时，一丝黑气从大楼的后门悄然窜出，在接触到周淼后，瞬间消散。

　　确认周淼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陆月里才开口问沈琦：
　　“你讨厌他？”

　　沈琦虽然觉得她问得奇怪，但还是点点头：
　　“很讨厌，要不是她是我哥的朋友，我才懒得理他。”

　　说完，沈琦看着陆月里冷淡疏离的神情，她没来由的头脑一热：
　　“你别跟人说哦，我觉得那家伙阴恻恻的，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感觉不好。”

　　末了沈琦才反应过来，跟一个第一次见的人说这些，好像太唐突了。正当她想转移话题的时候。

　　“终归是清醒了。”
　　陆月里说得非常轻，像是一句自言自语的呢喃。

　　沈琦茫然地看着陆月里，想发问，但又觉得不合适。

　　不过很快，陆月里唇角一勾，眼里漾出浅淡的笑意：
　　“没什么，你刚搬来？”

　　“嗯，是啊，我就住401。”沈琦笑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401号。
　　“我住402。”
　　“原来是邻居啊！”

　　沈琦惊讶得睁大眼，尔后微笑着对陆月里伸出手：“我姓沈，单名一字琦，王奇那个琦，你可以叫我小琦或者阿琦。”

　　陆月里看着沈琦白细修长的手掌，抬手轻握了一下，细眉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沈琦？”

　　沈琦正想答话。
　　“曼曼！”
　　随着一声呼喊，一个男生快步爬完剩下的半层楼梯，在沈琦面前站定。

　　“你丢下我跑了也就算了，居然不告诉我你住哪，你这样我怎么帮你把东西搬……上来。”
　　他说着说着，才发现还有第三个人在。

　　他尴尬地对陆月里点头笑了笑，之后沈琦一把捏住他的耳朵，笑脸顿时扭曲。

　　“痛痛痛！”
　　“唐、嘉、瑞！我说了多少次叫我阿琦，曼你个头！”
　　“从小就这么喊，改口也要时间吧。”
　　“这都多少年了，还要多久？”
　　“知、知道了！阿琦、琦哥琦爷饶命！”

　　闹了好一阵，他们才想起陆月里还站在旁边。
　　沈琦尴尬地松开唐嘉瑞的耳朵，不好意思地对陆月里笑了笑。

　　“这位是？”唐嘉瑞看了看陆月里，又转头看向沈琦。
　　沈琦半开玩笑地答：“住我隔壁的小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好歹青梅竹马，沈琦这点心思，唐嘉瑞不用想都知道。
　　于是唐嘉瑞眨了眨眼，一脸真诚地点点头：“嗯，比你漂亮。”

　　“你！”
　　沈琦刚抬起手，唐嘉瑞反应极快，往后蹦了两步。

　　沈琦的手停在半空，但她很快用挽头发的动作掩饰过去了，哪怕她一头及肩短发，没必要挽……

　　“你干嘛蹦那么远，我是想说，你说得对。”
　　“……”
　　唐嘉瑞一时语塞，完美错过反驳的时机，于是这一局又是沈琦略胜一筹。

　　陆月里在旁看着他们吵着闹着，大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眼眸深处的讶异，逐渐化为欣慰。

　　之后沈琦回过头看向陆月里，正想问她怎么称呼，陆月里却先回答了。

　　“我姓陆，陆月里。”
　　听完陆月里的名字后，沈琦几乎脱口而出：
　　“那我喊你陆姐姐？”

　　陆月里神情有些错愕，但很快隐去。
　　她双眸不禁放柔，微微颔首应了声：
　　“好。”

　　与沈琦碰过面后，陆月里照常来到办公室看望老张。

　　见到陆月里的脸色看上去比以往有温度，老张也随之笑了。
　　“陆小姐今天心情不错？”

　　“嗯。”
　　陆月里轻轻应了声，拿起放在桌上的报纸，漫不经心地翻着。

　　“是因为沈小姐吧？”
　　老张说着，想去茶桌那烧水沏茶，可是办公室空间不大，到处都是些凳子杂物，再加上他腿脚不便，所以这一点路程走动有些艰难。

　　“不过如今沈小姐的性子，倒是与当年不同了。”老张边走边说。

　　“这才是她。”陆月里见状，放下报纸，上前扶了一下老张：
　　“无需讨好谁，无需掩饰的她。”

　　老张受宠若惊，连忙躲开陆月里的手：“这使不得，使不得……”
　　可陆月里态度坚决，直到老张走到茶桌后她才松手。

　　“唉，不得不服老了。”老张无奈地感叹一句，开始烧水沏茶：
　　“上回您让我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确实如你所说，只是他藏得隐秘，还需得查一段时间。”

　　“嗯。”
　　陆月里绕到老张的对面，入座后，她双腿自然向一侧倾斜，姿态大方优雅。

　　“老张。”
　　“诶。”
　　“它或许还活着。”
　　“啊？”

　　老张放下茶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陆月里，眼镜后的双眼满是惊讶。

　　“楼里有别的气息。”
　　陆月里端起面前的茶盏，想起今天周淼离开后不久，她察觉到的那丝气息。

　　很微弱，隐约有些熟悉，也许一直都存在于大楼里，只是她此前未曾察觉。

　　想着，陆月里将杯沿抵在唇边，轻抿了一口茶：
　　“是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