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撩妹》温水问渔

2、男朋友

　　第二章

　　空气凝固了片刻。

　　柏杨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喜欢你啊。”范涟秦又重复了一遍。

　　柏杨这次听清楚了，只想了一霎间，便很快笑道：“这么大了还撒娇。知道啦，快去上班吧。”

　　范涟秦暗自叹气。心下知道，柏杨以为自己说的是家人的那种喜欢，根本没往她的那个意思上想。面上却没展现出半分，神色自若地说：“偶尔撒一下，感觉也挺好的嘛。长大了就不能撒娇了吗？”

　　“当然可以了。在我面前，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柏杨自然地回答，“好啦，快上去吧，记得给我打电话。”

　　范涟秦想得没错。

　　自范涟秦父亲出事以来，柏杨就接过了照顾范涟秦的责任。不知不觉，都已经共同生活了四年了，加上从小就认识，更是情同家人。

　　此时此刻，柏杨压根就没往表白这茬上想。也是，两人相差十二岁，一个差一岁才成年，一个马上就三十岁，柏杨又长期担当着抚养者的角色。换了谁处在柏杨这个位置，都只会觉得范涟秦是在犯小姑娘的撒娇心性。

　　可是，范涟秦却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柏杨。刚刚这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也是一时冲昏头脑，勇气爆棚才说出来的。

　　此时见柏杨完全没领会到，范涟秦心情复杂。虽然柏杨不懂，也有好处——两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关系也挺和睦的；可是范涟秦不想要自己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不知何时，柏杨才能把她当做一个女性看待，也不知何时，她这份心情才能够准确地传达给柏杨。

　　虽然思绪万千，范涟秦却丝毫没有表露在脸上。她向柏杨挥挥手，灿烂一笑，下车离开了。

　　柏杨看着范涟秦远去，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不知不觉，小姑娘也长这么大了……

　　******

　　范涟秦翻看手表，还有十几分钟。坐着电梯上去，走到工作室门口，左右看看才迈步进去。

　　没走几步，就碰上了汤叔。汤叔穿着宽大的T恤和哈伦裤，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倒是很有神采。

　　汤叔一见她，便神色激动地大声说道：“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啊？五点半开拍，你赶紧去化妆啊！十几分钟能化成什么样啊？太丑了怎么拍得出效果啊？快去快去！”

　　范涟秦一句话都没机会说出口，就被汤叔劈头盖脸的话语淹没了。面对急性子的汤叔，范涟秦无奈地吐了吐舌头，赶紧往化妆间溜了。

　　化妆间里，Cindy已经等在了座位上。Cindy常常给她化妆，二人还算熟悉。范涟秦见是Cindy，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坐下，老老实实地等待化妆。

　　Cindy一边化，一边笑着问道：“进来的时候，碰上汤叔了吧？”

　　范涟秦抬了抬眉毛：“你怎么知道？”

　　“汤叔那大嗓门，整栋楼都能听见。催你的劲，中气十足。”Cindy拿起化妆刷抖了抖，“他估计也是忘了你还在上学，得从学校赶过来。”

　　“汤叔根本就没想记得过。每次我来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范涟秦无奈地笑笑。

　　“你也挺拼的，快高考了吧？还来拍杂志。时间够用吗？”

　　“不够用也没办法，我不想放弃。学业拍摄两边跑，我也是……”范涟秦说到这，便沉默了。

　　Cindy知道范涟秦话里的含义。

　　模特行业更新换代快，每天都有青春的面孔。不是特别大牌或者特别有实力的模特，一段时间不出没在圈内，被替换是司空见惯的事。

　　僧多粥少，资源有限。要在模特行业靠自己站稳脚跟，就得拼尽全力。这一点，每行每业其实都一样。所以，没有人会管你是不是在上学、有没有时间。有作品、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不过，我看汤叔就挺喜欢你。我也化了这么些年的妆了，见过形形色色的模特，你算是有特色的。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所以你发展空间不会小，别太焦虑了。”Cindy安慰道，“以后的路还很长呢，慢慢来。”

　　“承你吉言啦。”范涟秦对Cindy微笑以示感谢。

　　虽然Cindy已经手速全开，但化好妆还是迟到了几分钟，难免又被汤叔轰炸一番。好在今天的杂志彩页风格范涟秦比较拿手，拍摄过程还算顺利。

　　“嗯……有了！”汤叔翻看着照片，满意地点点头，“OK，收工！大家都辛苦了，下班吧！”

　　一堆人听到这话，都如释重负地鼓掌，收拾器具道别。

　　范涟秦直起身来，揉了揉腰，向汤叔走去：“谢谢汤叔，今天辛苦了。”

　　“你今天状态不错啊，出片都不用我怎么指导。”汤叔毫不吝啬赞美，“有什么喜事儿么？”

　　“汤叔说笑了，能有什么喜事。今天还被请家长了。”范涟秦摇摇头。

　　“请家长？怎么了？”

　　“上课没答上问题……最近学习状态也不行。老师担心我成绩呢。”

　　“嗨……请家长！老师么，总是最关心你成绩的。”汤叔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点了根烟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你家长说什么没有？没骂你吧？”

　　这话倒是跟柏杨的感觉差不多。范涟秦敛眉，眼里有许些温柔：“没有，家长很开明。”

　　“那挺好啊。我小时候家里管得特别严，父母信奉黄金棍下出好人……我可挨了不少打。那时候就特别羡慕那些家长宠孩子的。”汤叔吐了一口烟，又转向范涟秦说，“不过，他们也确实是为了我好。你模特这边好好做，学习也别太拉下。我看你这孩子不错，应该能处理好这些事。”

　　“是，我知道了。”范涟秦答应道。

　　“对了，下周还有个杂志要拍，我感觉挺适合你。”汤叔说，“我已经跟小杨提过了让你来，你一定要来啊。”

　　小杨——全名杨霖，是范涟秦的经纪人。范涟秦现在跟沐思模特公司签约，而公司的管理就是由经纪人管多名模特，并且负责给她们安排工作、提供机会、安排培训等等。

　　一般来说，甲方把工作直接交给经纪人，再由经纪人挑选适合的模特。只是汤叔和范涟秦已经比较熟悉，汤叔也偏爱用她，所以总是提前跟杨霖说好，把自己这里的机会都给范涟秦。

　　范涟秦心里是感激的。有人赏识，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诚心诚意地说：“谢谢汤叔。”

　　“这有什么可谢的，你适合就用你咯。”汤叔挥了挥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划开一个界面，递给范涟秦。

　　“你看看这个。”

　　范涟秦依言接过。屏幕上是一个网页，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写着：艾泊T台走秀模特征集中……

　　“艾泊？”范涟秦想起来了，“是那个全国中高端服装品牌的领头羊？他们家秀很出名的啊！”

　　“没错。他们家秀质量一向很高，对模特要求严格，能上他们家秀的，都是大牌模特。”汤叔接道，“这个征集三年一次，面向全国的新人模特，优胜的前三名能上今年的T台。这也是非大牌模特上他家秀的唯一途径。这个征集业内认同度很高，新人能从这里面胜出，基本就能在国内模特界站稳脚跟。”

　　“……您给我看这个，是想让我去参加？”范涟秦皱了皱眉。

　　“当然了，多好的机会啊？”

　　“可是……汤叔，我没走过T台。而且我只有173，这个身高太勉强了。”范涟秦道。

　　“我知道。不过我个人觉得，你真的可以去试一试。你有别的模特没有的特质……”汤叔想了想，继续说，“但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感觉很独特。身高嘛，如果够出色，瑕不掩瑜罢了。”

　　“我也挺心动的。不过，汤叔你别忘了，我还要上学呢。”范涟秦犹豫道，“我想想吧。”

　　“你也别着急，这个月底前告诉我就行。这个征集还得有人引荐才有报名资格，我正好有一个名额，反正就给你留着。想好了再告诉我。”汤叔也不再继续劝说，转而道，“天儿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注意安全。”

　　范涟秦点了点头，寒暄两句，便退到一旁，拿出手机给柏杨打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就通了，柏杨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秦秦？结束了么？”

　　“是，你在哪儿啊？”

　　“我就在这附近转悠呢，去逛了逛商场。你等会儿，我马上过来。”

　　想到自己拍了多久，柏杨就等了多久，范涟秦心里一暖，轻声回答：“行，我等你。”

　　说罢，挂断电话，坐电梯到了一楼。

　　正站在楼下等待，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转头看到是Cindy。Cindy微笑着问范涟秦：“怎么，还没走吗？”

　　“我在等……有人来接我。”范涟秦回道。

　　“我也在等我室友呢。来来，一起等。”

　　说着，就挽着范涟秦站在街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起来。片刻后，范涟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柏杨到了。

　　范涟秦抬起头，远远地张望着。果然，不远处，柏杨的车正往这边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车灯熄灭，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柏杨从车里出来，向范涟秦招手。范涟秦指了指那边，向Cindy笑道：“接我的人来了，那我先走了哦。”

　　Cindy眼前一亮，含了一些揶揄的笑容：“哇哦，好高，看起来长得挺帅啊！是你谁啊？哥哥？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哥哥。怎么样，单身么？介绍给我？”

　　范涟秦看向柏杨。柏杨微倚着车门，一双眼睛也望着她，沉静而温柔。范涟秦咬了咬嘴唇，转头对Cindy粲然笑道：“那恐怕不行。他……是我男朋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