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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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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得不说,裴晏疏十分欣赏江阮在面对状况时所作出的反应。
据他观察,江阮的体力在同龄女生中可以说是偏弱的,这样的她如果独自对上居心叵测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江阮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还是令裴晏疏疑惑。
在那样的情况下,再次将命运交到另一个不相熟的成年男性手中,不得不说,是一步险棋。
裴晏疏摸摸下巴,大概是自己看上去太像个好人了。
“证据?怎么找到证据?”江阮觉得裴晏疏异想天开了。
“别担心,等会吃过饭,我再来跟你说我的主意。”
吃饭呀,又可以吃到晏疏做的菜了。
裴晏疏的一句话成功安抚住江阮,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小姑娘真就这么期待他的菜,乖乖地坐在简易的饭桌前,刷着手机等饭吃。
这个房东小姑娘的心真大,但裴晏疏却不讨厌这样的小姑娘,甚至对江阮这样自来熟的行径还有些习以为常。
他摇摇头,转战到厨房,却不料原本还坐在饭桌前的江阮已经颠颠跟了过来。
江阮先是在狭窄的厨房间用目光搜索了一圈,后来在门后陈旧的挂钩上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件男式围裙。
她熟门熟路地拿下来,另一边裴晏疏已经自发地微微俯身,方便江阮帮他套上围裙,又转过身去,露出煞是好看的背脊。
江阮就在他后头,手脚利落地绑了个蝴蝶结。
做完以后,江阮就又退出了厨房,回到桌子上继续刷手机。
江阮厨艺也不错,但是说实话吧,还是裴晏疏更胜一筹,所以两个人结婚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裴晏疏下厨房。
一方面是江阮的口味更偏向裴晏疏做的菜,另一方面是工作的原因,裴晏疏比起江阮来业余时间更富裕些。
裴晏疏站在灶台前,有好几秒没有反应过来。
在江阮为他穿上围裙的那一刻,他恍然间觉得,他和江阮其实已经认识了好多年,而这样的动作,不过是这些年里头的习以为常。
裴晏疏揉揉眉心,觉得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没有到这偏僻之区躲清闲,他也不会跟这个房东小姑娘有交际。而在来这里之前,裴晏疏更是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重新投入到展现厨艺里头去,裴晏疏暂且放下了这些异样的心绪。
食物总是有特别的力量。
这一夜的心惊胆战,在吃到裴晏疏亲手做的菜后,已经完全治愈。江阮甚至都有些回忆不起来当时自己一个人在楼道里那些恐怖的脑补。
吃饱喝足后,江阮摸着略微鼓起的肚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得回自己住的地方了。
总不能人家好心好意帮了一把,又请了一顿饭,她就能顺势住下来吧。
再是心里把他当老公裴晏疏,那也是失忆版的,更何况还是她江阮单方面的认为失忆,实则是这个世界里,人家除了当她是房东,根本没有其他交际。
“我先回去了。”
“你今天住我这边。”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等到裴晏疏见到江阮惊疑的目光,差点以为自己真就被误会成乘人之危的小人。他哪里知道江阮的惊疑还带着惊喜咧。
“还无法确认今夜是不是真的有人尾随你。你一个人独住在家,我也不可能随时注意到你的情况。或者说你有任何状况,我也根本无法及时到达。”
裴晏疏的考虑十分正确。
这边是旧小区,连防盗窗都没有,甚至有些住户的窗户根本锁不上。而大门的锁也是老式的。
怎么说,要是经验丰富的,可能真的一根铁丝可以轻易撬开整栋楼。
所以这样的地方还真的很少有年轻小姑娘敢一个人住着。
之前因为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想明白,不曾多注意。
但其实一直纵容着,愿意多付房租,其实潜意识里也是希望小姑娘能攒多一些钱,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裴晏疏还身处高位的时候,也乐意在正常的社交范围内帮助他人。
尤其是身处这个声称男女平等的社会,却在很多时候处于弱势并被人冠以故友印象的女性。因此,在他的公司里,一向有很多为女性提供便利的政策。
只是如今,鸠占鹊巢,不知道他一力创建的公司如今是什么模样……
裴晏疏都这么说了,江阮还真不敢回隔壁去,当然了,对于和晏疏住在一起更乐见其成。
一张单人小床,上面铺了简单的天蓝色床单,枕头和被子一看就是裴晏疏住进来以后添的。不得不说卧室十分狭小,连日常放置衣物的衣柜都没有,只有一个落地衣架,还有几个摆在床底下的抽屉。
“我睡哪儿?”
“你睡床,我打地铺。”
也的确只能这样,哪怕江阮愿意大胆一点邀请裴晏疏同睡一床,床也不乐意。
等到江阮在裴晏疏的陪同下到自家拿了些换洗衣物,洗漱过后,回到裴晏疏的卧室时,就看见光风霁月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一板一眼地将一条陈旧草席铺开。
这草席应该是租房原有的,裴晏疏的床上用具都是单买的个人用品。
唉,早知道刚才不该匆匆拿过换洗衣物,怎么着也应该再多拿些寝具。
这般想着,江阮已经打算走出去到自家,还是半跪在地上的裴晏疏听到动静,看见江阮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制止。
“今夜太晚了,一切明天再说吧。”
……
当夜稍稍受惊的江阮算是正式入住了裴晏的租房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江阮一时半会儿并没有睡着。反倒是睡在地上,条件更差的裴晏疏睡得更心安理得,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江阮怎么知道的呢?
很简单,黑夜中,小姑娘就这么趴在床沿,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喊了好几声“晏疏”,再看裴晏疏侧睡着,手枕着胳膊,睡得正熟,压根听不见。
江阮轻叹一声,要是醒着再陪她说说话就好了,说什么都不要紧。
“别碰我!”梦中的裴晏疏突然皱眉呓语了一句,把还没睡着的江阮唬了一大跳。
半爬起来开了房内的小灯后,借助昏黄的灯光,江阮看见睡在地上的裴晏疏面带怒色,双手紧紧抓住盖着的薄被子。
难道是梦魇了?
江阮顿生心疼,正要掀背下床,又听见裴晏疏口中断断续续又说了些什么“你所做的,肯定不会逃脱法律的严惩。、”“我不信神神鬼鬼的。”、“你敢伤害她……”、“阮阮……阮阮……”……
不知过了多久,裴晏疏睡梦中所说的话,渐渐模糊起来,哪怕江阮靠近了伏下身去,靠在他胸膛处静静地听,也听不到。
唯一能证明方才他的确说了梦话的便是此刻依旧算不上安眠的面色。
“你敢伤害她”这句话中的她是谁?
为什么又要这么急切地唤江阮,是在担心她么?
“神神鬼鬼”、“法律”
这两个,一个封建迷信,一个科学,为什么会联系到一块儿去?
此刻的江阮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尽管裴晏疏的梦话前言不搭后语,江阮也不敢将这些话随意抛开,听过就过。
毕竟在上一个小世界中,裴晏疏的的确确在将将结束的时候,与她共享了一些奇遇后,两人共同琢磨出了些东西。
而现在,这里的晏疏在睡梦中所说的,也很有可能是晏疏跟上个世界的经历一样,只是还未觉醒,只能在睡梦时透露一二。
江阮顺势缩在了地上,同裴晏疏睡在了一块儿。
晏疏现下睡不安稳,她搬不动他,索性下来陪在他身边。
江阮想,今夜先好好休息吧,明天要打起精神来,既要弄清楚是否真的有人尾随他,又要找个机会试探试探晏疏有没有过去的记忆,还是说在租房之前曾经这里的晏疏是认识这里的江阮的。
脑海中乱七八糟地打算了,江阮渐渐感觉到了疲倦,眼皮一沉,终于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原本是江阮主动抱住裴晏疏的姿势,也慢慢演变成了裴晏疏翻转过身将江阮搂在怀里,像是将她紧紧护住,不让任何人伤害。
江阮这一觉睡得很沉,也不知道做梦了还是没做梦,恍然间,仿佛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又好像没有,迷迷瞪瞪的,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而她现在真真切切经历的事情,到底是一场虚无的梦,还是有迹可循的真相探索。
江阮和裴晏疏在清晨不到四点,外面的天还是黑蓝黑蓝的时候,一同醒来了。
确切地说,两个人是同时被外面突然响起的由远及近的鲜明警笛声吵醒的。
在这样一栋原本以宁静无事为常态的旧小区里突然响起这样具有冲击力的声音,不压于一壶烧得滚烫的开水泼天而来,惊起一群还恍然在睡梦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