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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地狱餐桌特典) ...

  •   出乎意料的是,刚一见面岳父便慷慨给出笑容,仿佛了他搁置在伽阳亲王处的失败。
      “希望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
      邵长庚听来悚然,“要是您愿意,我可以保持完全的沉默。”他低着头作恭谨状。
      “为什么我现在无时无刻都能感到你的胆怯?”
      “之前的我可从未和如此之多的贵人说话。”邵长庚笑起来,但对方却沉下脸,显然没觉是什么幽默,好在并不打算过多为难,“乙弧会带他的外甥女来,另外说还有位共同的朋友。”他再简要向邵长庚说了说。
      预感是没错的,将军们都不打无准备之仗,“您和那位少将曾经做过朋友吗?”纵使知道形势,邵长庚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觉得自己纯粹以一片好心待苻家,自然应该尽可能帮着化敌为友而非火上浇油,不过家主对此嗤之以鼻,“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哪怕两家间隔只百米,但对方显然还得遵照体面乘轿车来访,车子刚挺稳,盛装打扮的将军夫人也适时出现到丈夫身边。
      邵长庚在两人身后站得笔直,等一侧厢门打开后,岳父便拿出十二分热情迎了上去。

      “就怕您公事繁忙不肯赏光,现在真是好,寒舍一下子蓬荜生辉......”

      对方也含着十足笑意,牵动眼角道道皱纹,下车后立即给了苻世隆一个兄弟般的拥抱。
      “这么多年了,阇利你还是老样子,这次能回来首都可令人高兴......”
      “我可是回来给苻将军你添麻烦的。”不料对方竟故作豪迈口无遮拦,两位将军都笑起来,像是真在彼此打趣。
      见此情形邵长庚不由暗自叫苦,他瞅着来人魁岸洒落,比寻常首都贵族少作许多骄矜姿态,乙弧阇利这名字也不似首都中原世家一般取的,就是不知为何张嘴便跟苻世隆呛上,但为了不彻底搞僵,对方随即彬彬有礼问候起了将军夫人,邵长庚继续等,然而不经意间抬眼,却惊诧地见到老同学从轿车上款款走下。蓝绿闪缎的通肩长裙,肩膀和胸前团着金灿灿一片忍冬,至于帽子上那翠鸟标本,更时唐邵长庚没法不多看一眼。
      首都贵族圈子说小也小,邵长庚怎都无法料想,这乙弧少将的外甥女是自己大学在桥牌俱乐部认识的同学棠清于,如果说当初不曾利欲熏心,诱骗这女alpha去郭锡侯的赌场受骗借高利贷再自己抽成,那么他肯定此时必定坦然许多。
      临了只能硬绷住姿态应对。
      “小伙子这打扮得光鲜讲究,一看就是海军的。”乙弧少将转向了他,像是面对着小辈故意逗趣,邵长庚始终陪着笑,而另一边将军夫人也亲切同那外甥女攀谈,询问她最近在哪里高就。
      “我嘛,也就自己一个人看些闲书,全当修身养性......”棠清于说得很客气,随后又对将军夫人的穿着打扮大加赞赏。
      “棠清于也就在赌场溜达溜达。”邵长庚内心讽刺,仍旧像是第一次见面般同女alpha握了手,好在人家也装得跟他一样,叫双方都不必尴尬,“这两个别是锦原亲王的忠臣?”他旋即起了忧,虽注意到少了些既定客人,但还是随不断寒暄的两位将军进了会客室。
      夕阳染得周遭暖融融,托盘里的杯杯鸡尾酒摇曳生姿,邵长庚这会儿是个不重要的帮闲,见主客都端了酒杯,自己也就照做。
      “酒真是调得不错。”
      当乙弧少将夸赞时,他也尝到了酸甜酒液,尽管入口是果汁般柔软亲和,但落胃后着实有些劲头,“这款酒的名字叫做奸臣。”是自舞厅流行开来的鸡尾酒,邵长庚咂摸清味道后殷勤向大家介绍,他再眼瞅着棠清于已经喝空了整杯。
      “要我说,不过是小甜水,该改名奸妃才对。”女alpha说了句俏皮话,显得自己酒量好,也将大家逗得笑起来,邵长庚则不以为然,“喝了这酒呀,就怕没法保证自己将说出什么来。”他含着惬意微笑喝下一口,渐而畅快愉悦,不再为枝枝节节顾虑。
      “担心什么呀......”苻世隆含笑稳捧水晶杯,“咱们可都是酒品好的人。”
      “是啊,我将让你们知晓被骂到哑口无言的滋味。”邵长庚环顾宾客后这样想着,女仆又送来第二杯奸臣给他。
      乙弧少将似不急于争什么高低,只闲闲盯着桌边的摆件看,“对了,看我这记性,见到你一高兴,竟把世衡给忘了,这会儿怕是路上车子多,他们住得又远......”
      邵长庚瞥见将军夫人此刻也安静坐下,因此更不敢贸然接话,心知那曾打过桓维霖的苻世衡原是岳父二哥,乙弧阇利说这话倒显得兄弟间生分,表面上是亲朋欢聚,最后苻世衡竟是由他而非家主亲自邀请,这会儿邵长庚也只得按兵不动。
      “我哥哥可不拘泥这些事情......”岳父倒是很轻松地回答,言罢便将高脚杯搁置一旁,但邵长庚并不期待见到二伯父,隐约担忧他会将桓维霖调戏儿子的事迁怒自己。
      此刻外头天色灰暗,四下飘起绵密雨丝,客人终于赶大雨落下之前到了。邵长庚守着晚辈的本分,连忙起身相迎。
      “真是感谢您邀请我们。”
      最先开口寒暄的竟是那omega,邵长庚见他已是中年,又生得矮小,一副纤弱的南国相貌,立即明白这就是当年连累二伯父被家族驱逐的乐伎,但他再问候几句却发现有不对,omega虽礼貌又亲切,笑容从未离开脸庞,可眼底全是涣散,竟无半点光亮,“莫不是个瞎子?”他悄悄猜测,记得桓维霖说omega出身烟花,却不料还不是个完全人,邵长庚不由联系到慈善晚宴上的结巴,心里伤叹晦气,不懂怎么最近总撞上这样的残废。
      尽管如此,在场其余人等都乐于对这盲眼的omega展现关怀,将军夫人一路笑着迎他落座,连连说着什么路上坐车辛苦疲累的慰问话,连乙弧阇利的亲切态度也自然了许多,他合着社交礼仪恭维omega依旧年轻漂亮,说话间还不忘回头看外甥女一样,棠清于给盯得连忙放下酒杯。
      不过邵长庚却觉得古怪,苻家兄弟这会儿却谁都不与谁说话,要不是omega拽了拽丈夫,他简直要以为二伯父就此哑巴了。
      “还没感谢您邀请闰祺去阿宁婚礼上当傧相......”为了缓和尴尬,omega这是主动同岳父说起了话,邵长庚立刻就肯定这做父亲的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岳父必然没想到苻世衡会给乙弧拉来。
      随后人家又转向了他,恭贺他与苻宁喜结连理,还说备下了祝福礼物——是自己栽培的山茶花,要送给他,这倒显得很有心意,邵长庚道谢不迭。
      “花盆搁车后头了。”不料二伯父突然开口,他像是粗心忘了,不再多说什么,急着要返回去取。
      “你不用劳动,叫下人们取来便是。”苻世隆平静地劝二哥,但对方执意要折返,见此情状,乙弧阇利像是也坐不住,前后脚跟着苻世衡便出了门,邵长庚只瞥见这两人似交耳嘀咕了什么,岳父在一旁脸色愈发冰冷。
      过不了多久,眼前便是两个高大alpha怀抱盆栽的场面,而其中的山茶枝叶盈绿,已经打出了娇嫩的粉红骨朵。
      “可惜阿宁更爱玫瑰。”邵长庚遗憾地想起这点。
      “多羡慕你啊,能有这样好的家庭。”待放下手中山茶后,乙弧将军又轻抚这蓬蓬的叶片感叹。
      “早知道我也给你整一盆。”二伯父对朋友笑道,仿佛他和乙弧阇利才是主角。
      邵长庚不打算再学王八一动不动,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乙弧将军您至今还未成家吗?”他轻松地问道,好似自己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现在棠清于也难以安然品酒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非结婚不可。”她继而带着嘲弄对邵长庚摇了摇头。
      “成家立业终究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终于岳父替他说了句话,一听主家如此表态,棠清于只好重新端回了酒杯。
      这女alpha现在露出的老实模样叫邵长庚唏嘘,她就学时候还贵为玄江王郡主,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似还记忆犹新,“如果你也不巧扮演打手角色,那么我可不放过你。”等他笃定这点后,便又轮到将军夫人招呼大家共进晚餐了,邵长庚又睹到老同学轻蔑的白眼,他再思索时换了新主意,做人留一线,但要痛打落水狗,既然乙弧将军又不能直接得罪,二伯父做出这种种样子来,自然他得赶紧替岳父分忧解难。

      吊着水晶灯的厅堂和闪亮的银杯都是如此美好,但凡有的选,邵长庚根本不愿浪费享受这一切的分秒时间,也像是看出众人时时紧绷着,服侍在桌边的仆人更频繁地上前添酒,显然此种举措立竿见影,本来只是个轻松的闲谈话题,可将棋牌聊着聊着,棠清于似是有些上头了。
      “您和过什么大牌吗?”她问起身边的将军夫人。
      “我平时不过打打小麻将,你肯定都看不上,平和一把都高兴死了......”
      然而女alpha似乎嫌欠了什么,将钉满水钻的手包捞到跟前,再翻出钱夹子来,尽管这时候坐在对面的乙弧阇利接连使了眼色,可仍旧无法阻止棠清于将那张照片取出来给众人传阅。
      “就连荷官都说他从没见过人打出这种牌......”
      一边听着,邵长庚从乙弧阇利手中接了照片,对方像是根本没什么兴趣,看也不看便递了过来。“棠郡主这是□□上头了吗?谁会干这种事?”他盯着相片中一串麻将哭笑不得,做出一副九莲宝灯是很稀罕,可也用不着这样炫耀,接着他又疑惑贵族们没准天然带着古怪异想,至于更严肃的话题,驴骡般汲汲于名利的可怜虫才热衷,庾陶是个陆军准将,但除了自己的时髦衣服不关心别的,棠清于更好不到哪里去,以往不过半吊子的打牌水平,现在喝了酒的邵长庚也没什么忌惮了。
      “我看待会咱们该凑一局,您也到了该破破财的时候了。”他这般对女alpha开口。
      “破财?”
      “难道您不觉得和一把九莲宝灯耗费的运气太大?再说了......”邵长庚又看着照片耸了耸肩,“您这还是一色的筒子。”
      “还当是什么呢?”棠清于不屑一顾,“我的命硬着呢......”话音未落,仆人再殷勤替她撤下空杯。
      “先生,麻烦您,她不需要任何酒水了。”
      邵长庚一听乙弧阇利这样讲,也不便多言,只唤仆人将那张宝贝照片给棠清于还回去。
      说话间焦糖烤猪里脊又逐一上了餐桌,岳父就此和乙弧聊起了狩猎,邵长庚再暗暗打量,二伯父苻世衡仍旧不同自己的兄弟说话,只细心帮自己的omega将盘中肉切好。
      “舅父党梁公爵大人说是新训出难得的矛隼。”岳父语气愉悦地换了话题。
      “是吗?”乙弧阇利满是惊喜语气,“看来党梁大人对狩猎的热气丝毫不减当年呢,如今大人仍旧硬朗,着实是我们陆军的之幸呀。”
      话里说到的这位党梁公爵,正是对革命党作战时的南线总司令,虽数年前已陆军元帅身份光荣退役,但至今仍德高望重,邵长庚自然是明了这层关系的,苻世隆母亲便是这位公爵的同胞姐姐,他巴望着去叫人家一声舅老爷,可沮丧的是,岳父直白告诉过他,党梁公爵对苻宁的亲事极度不满。
      于是邵长庚只能继续等待,他再看着岳父转向自己的二哥,“您想要和我们一起去鹰狩吗?”
      “多谢,可您知道,冬天将要来了,农场里的事情堆积如山,一件又一件,全等着我去做呢。”
      “您经营农场啊?真是有趣极了。”邵长庚赶紧为了岳父的脸面接上话头,“我等不及想要上门拜访呢......”
      谁知苻世衡反应冷淡,“像您这样精致讲究的绅士,没几个能受得了那股味道......”
      旁坐的omega不叫丈夫继续莽撞,“世衡开玩笑呢,当然我们欢迎你还有阿宁去做客。”
      “太谢谢了,您可真好。”邵长庚如此答复,觉得自己已经将脸笑得酸痛,反正盲眼的omega也分辨不出虚假做作的姿态,因此他更要将话说得万分客气。
      “乙弧将军呀,我看您还是该让您外甥女多多喝上一些。”他再度调转话头,说些无伤大雅的时事,“这可是品质绝佳的冰酒呀,它和这香甜的烤猪肉是如此搭配,再说了,除了岭北的酒庄,其他地方的出产都不好,可惜岭北又不平安了,也挺可笑,说是有些放羊的牧人造反了......”
      “哪里有造反?在哪里?我怎么没听说?”棠清于嬉笑起来,仿佛远域的事情就是这般可笑,邵长庚眼看着她遵从自己建议去喝那冰酒,为表礼貌他也跟着举杯。
      “看来你去前几天那什么慈善晚宴了?”乙弧阇利问道,对邵长庚态度和蔼。
      哪怕这会儿他已体会到了酒精带来的微眩,但仍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不打算给任何人套出任何话,“对了,提起岭北那地方,难不成乙弧将军您也听说过?他们都说当时竟有个陆军军官把牧民请愿团带到会场来了......”
      “当时也不知是谁吧,反正就说不利索话,整个就’啊......啊呀......我觉得......’,结结巴巴。”模仿当日那强充正义的结巴带给他极大的快乐。
      “你还真是喝多了,且不论什么身份,你都不该这样恶意嘲讽别人。”二伯父却不懂幽默,竟真的放下刀叉严肃板起一张脸,不等乙弧阇利开口便要教训,明摆着棠清于喝得更高,却借此指责他,邵长庚对苻世衡的忍耐也在酒水的催化下到了尽头。
      “我就说了怎么样!”他跟着扔下刀叉,不再端着姿态,哂笑着靠到椅背上环抱手臂,冷眼将苻世衡来回打量。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那您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乙弧阇利紧着拽住邵长庚,“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刚才还好好的......”他叹了口气,扮演开了和事佬的角色,“那个陆军军官我是认识的,是光川王裴昂,他的曾祖母敬惠淑康大长公主是今上亲姑姑,裴昂也是皇太孙殿下的伴读,知道这些能叫你清醒过来吗?”
      “原来如此,不过二伯父如此维护光川王,难道还盼人家将来继位?”
      “你这可恶的......”
      “世衡,好了,别这样。”依旧是omega拦下了即将拍桌而起的丈夫,“将军阁下和夫人爱心爱意准备了宴席,你不要这个样子发脾气。”
      “干脆就请先生你直说吧,将军阁下到底是哪一点得罪了你?”邵长庚紧追不舍出言嘲讽。
      对面的将军夫人和棠清于愣着连酒食都忘记,全都看向口角争执的两个alpha,然而最重要的主客依旧按兵不动。
      “你得给我好好知道......”
      二伯父几乎愤怒地指戳到他脸上,邵长庚依旧笑着岿然不动。
      “管你是什么海军上尉,什么东唐邵氏的贵公子,我都不在乎,从一开始你就叫我厌恶,你那装模作样的腔调,还有不伦不类的头发......”
      “去你妈的。”邵长庚心里咒骂,他在晚宴之前足足坐了一小时,才料理出了眼下这弧度自然、蓬松又不失服帖的偏分头发,之前积攒的酒水后劲涌了上来,“那真是抱歉呀,可这么讨厌我又图个什么呢?是为了闰祺和桓维霖的事?那都过去多久了,你就不能放下它往前看吗?”
      “这又是什么?”棠清于迷惑地问道,乙弧阇利赶紧示意她安静,然而一直劝解丈夫的omega一听提起孩子就完全慌了神,一个劲追问丈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长庚见状只觉滑稽,再听不下去苻世衡哄骗人家说什么不要担心的鬼话,“维霖他也是婚礼的傧相,晚上那会儿大家都高兴喝了酒,不过就和闰祺不小心磕碰了一下......”
      “什么磕碰?你要我相信血气方刚的alpha和omega随随便便就磕碰了?”此刻棠清于忍不住又对邵长庚开了腔,她说着竟带上了笑,“不过桓维霖我认识嘛,要说他喝花酒逛窑子我信,可玩弄良家omega的事,还真不像他的手笔。”
      邵长庚揉着太阳穴叹气不止,“桓维霖在我的婚礼上玩弄了苻闰祺?郡主您可再别了......”
      “你介意用些更得体的词吗?”岳父终于询问起来。
      “我可不是第一个将‘玩弄’这个词说出口的......”邵长庚正为自己辩解。
      可那omega像是明白了也再听不下去,原本撑着桌子又起身,却不料双腿一软,要不是给丈夫搀住,必然狼狈跌上一跤。邵长庚还想劝人看开些,必定苻宁眼看着给人不知玩弄多少次,苻世隆仍能像没事人般稳稳坐着,“omega们注定感情用事......”他心中暗讽,也不愿叫二伯父真把桓维霖和整个桓家得罪了,可不等他开口,那omega便啜泣起来要离席,事到如今他只觉得荒唐,自己又给酒劲困在椅子上,岳父又不便直说,唯有靠将军夫人赶上去安慰。
      “说实在的我还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棠清于带着醉酒的迷茫冲邵长庚耸了耸肩,“不过今儿个这阵势确是叫我想起原来宫里进宴。”
      然而此时苻世隆坐在上席却丝毫不恼火。
      “怎么苻将军不去看看吗?”乙弧阇利问着,自己转过头去,见苻世衡和将军夫人又是握着手又是拍着背,安慰那因孩子遭遇哭泣不止的omega。
      “都是我的错,我不敢让闰祺去......”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不能怪你的。”将军夫人耐心劝慰着,等哭泣稍止,才小心翼翼扶着人去别间理容。
      苻世隆照旧不去多管,见二哥也跟了去后,他无奈朝同僚乙弧阇利叹气,“你有所不知,当时婚宴结束已经是后半夜,世衡他打了电话过来,我的天,这一辈子还从听人这么对我咆哮过,我连整件事到底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可二哥骂的那些话简直是......谁能想到兄弟能对兄弟说出这样的话?”
      邵长庚倒是不知道这回事,如今听岳父诉苦更是按捺不住,故意朝苻世衡所在的地方提高嗓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进门便存心膈应咱们,已经被族谱除名的人,竟还有脸踏足苻家?”
      “你他妈的再骂!”谁想话刺到了别人脸上,棠清于狠抛出手里的餐刀,将细瓷碟子砸得粉碎,“族谱除名就不算人了吗?你又是什么卑贱的东西,敢在那里阴阳怪气嘲讽我吗?”
      “对东唐邵氏的人怎么能说卑贱呢?何况他现在的岳父还是苻将军。”乙弧阇利指责外甥女。
      “是啊......”邵长庚笑着又将摇摆着的酒液喝下,“您可是不能再说什么卑贱不卑贱的话了。”他缓缓对棠清于说道,“不然人家omega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你这便可以了......”岳父制止他,但态度并不强硬坚定。
      “真是遗憾呀,本来其乐融融,现在却让大家扫兴,可惜现在军纪查得严,没法找人弹琵琶唱曲儿救场了。”邵长庚笑道,用叉子卷了切成薄片的苹果,然而不待果肉入口,他便给气冲冲折回来的苻世衡泼了一脸酒。
      毫无防备受了这一下,邵长庚双眼被蛰得火烧火燎,脑袋里更晕,只觉得自己已经瞎了,他痛苦地喊起来,正在棠清于脚边收拾碎瓷片的仆人又忙着给他端清水。
      “同小辈这样是干什么?”苻将军像是看不下去,起身拦在了二哥面前。
      “你自己就是顶狠辣顶厉害的人,用不着再找人作喉舌。”
      “为什么你就不能装着尊敬请客的主人呢?”
      “要不是乙弧请我,我根本不愿意来......”
      邵长庚堪堪睁开眼睛,立即混入了争执,“您是想把错误赖在乙弧将军身上吗?您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不想去什么地方人家还能绑走你不成?做这种清高姿态是给谁看呢?”
      “所以你觉得自己有理了是吗?”苻世衡简直要对邵长庚破口大骂,“我的孩子那么小,你请去婚宴的客人欺负了他,结果你干了什么?这么久过去了你就连声道歉也不跟我们说?”
      “道歉?”他听着恼火,也不顾眼眶刺痛,直接站起身和人对峙,“您又道歉了吗?您为自己的不当行为向苻将军还有夫人道过歉吗?真的,您一进门我就有感觉,您太急着要大家当您是正人君子了,可您又干了什么,自始至终您有和气地同兄弟问候过一句?别怪我直率,您这样子是在嫉妒自己的弟弟成为一家之主吗?”
      “你以为你知道苻家多少事呢?”
      “我无知?”邵长庚气得将要笑了,“那抱歉了,我只看到您对自己的兄弟横挑鼻子竖挑眼,为什么不能认清现实呢?您的弟弟是军队的高级将领,他每天要担心的可不仅仅是什么无聊的情感纠纷,倒是您呢,在那儿坐得端端的......”他故意模仿起了对方的语气,“哦,天哪,看看我经营农场是多么忙碌辛勤......您就要说这种话吗?对,您要觉得对便对,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那您自己说说当初是怎么给家族扫地出门的?”
      这一下子就给苻世衡噎住,“我不想再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撂下这一句,便转身去寻自己omega一道离开。
      乙弧阇利像是倦了,动了动脖子解乏,“抱歉这样讲,可真感谢您这样欢迎,我保准以后都忘不了。”
      “亲王殿下知道了得多乐呵呀,他最近就喜欢听这热闹。”棠清于踩着残存的瓷片站起来,微笑着将自己钉有翠鸟标本的帽子戴正。
      “好了,我承认,这是今年最糟糕的聚会。”
      听着岳父这样说,邵长庚恍然间又觉得气氛和谐,并非刚才那般无可救药,可眼睛仍在烧痛,他只能宽慰自己,想着这总比桓维霖被砸断鼻梁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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