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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十六、我欲何求 ...
浩渺的大江之上,五艘大船劈波斩浪。
当先那条大船的船头傲立一人,身姿挺拔、气势刚健,正凝神眺望着横无际涯的江面。江风卷动他的衣角,晃动他悬在腰间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甘宁临风含笑,笑容却不同于数十天前的桀骜,而是一种煦暖爽朗。望着水面上不时掠过的水鸟,眉宇间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
“归游巴郡不过空磨壮志,潇洒江湖亦是蹉跎岁月。兴霸幼出名门,心藏鸿鹄大志,当是寻一位相知相惜之人,方能人尽其才,成就无双功业!”
恍惚间,那道俏丽的身影正自侃侃而谈,嫣然巧笑,叫人移不开眼。
他当时不过是一时兴起,调侃似的问了一句“我欲何往”?却不想萧凌竟是脱口而出,说中了他的心事。他自然不相信什么仙女下凡能掐会算,但却不得不佩服萧凌洞悉人心的本事。
“那将军不妨再算一算,我能不能找到这位相知相惜之人?”
“若兴霸不做抵赖,那此人便在兴霸眼前。”
想起萧凌当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臭不要脸!”但一句骂完,却又柔了眉眼,陷在了无限的遐思中。
“兴霸惊扰江陵,不过是想要试一试我的本事,看一看我这个传闻中的女将,是否值得真英雄真豪杰的投效。”
“兴霸轻侠州县,行尽天下倾奇之事,不过是想要世人知道,真正的英雄豪杰,便是这样的潇洒不羁。”
“兴霸杀官烧衙,却从不屠戮百姓,只因兴霸认定贪官污吏死不足惜。所谓侵扰劫杀,不过替天行道。”
“兴霸来去江湖,快意恩仇。冷眼旁观世情,旦寻心中明主。却忘了乱世之中,不但臣择君,君亦择臣。”
一句句诚意满满的话,如同一记记敲打在胸口的重锤。
甘宁脸上的柔和渐渐收敛,变成凝重和肃穆。
霎时,他从遐思中回神,高声呼道:“转帆东南,目标孱陵!”
这一呼来的突然,惊呆了身后的沈弥、娄发两人。
“老大,咱们不是西归回巴郡么?”娄发满腹狐疑,试探性的问了句,“老大,难不成你想袭取孱陵,强夺武陵?”
“有何不可!”甘宁跳下船头,露出当初那种桀骜不屑的神情,“曹寅不过阴谋小人,根本不懂治军之道。武陵虽然有些兵马,但一来没有将才,二来久疏操练,实在不堪一击。他能苟安至今,不过是仗着大江天险,孱陵之固!待我偷取孱陵港,整个武陵郡便是囊中之物!”
沈弥、娄发两人再一次震惊。
呆了半响,沈弥才问道:“头儿,咱们劫掠州县,从来都是干一票就走。何故今次要夺城池?”
“老大,该不会你这些日子受了刺激,也想占个城池,割据自立?”娄发也接话问道。
“割据自立?哈哈,亏你说得出口!”甘宁咧着嘴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却忽然正了神色,肃然道:“我甘宁虽然自负武艺,但却不是无知狂妄之人。占城自立,那是找死!”
他也不等两人再问,凛然道:“子寒招待了咱们四十几天,我便送她一份大礼,也叫她再也不好小看人!”
“老大是想以武陵作为战功,叫咱们归于凤仪军时,不受旁人白眼?”沈弥终于转过弯,说中了甘宁的心思。
甘宁点点头,坦然道:“这便是昨日出营的时候,不少兄弟想要投诚我却坚决不许。说实话,我也有心想为大伙谋一份前程。但是如此投诚,咱们始终是一介降卒,终究低人一等。倘若咱们拿了武陵献礼,那便是大功一件。待日后入了凤仪军,那也是人人昂首挺胸!”
“还是头儿看得透,小弟明白了。”沈弥抱拳正色,随后亲自登上瞭望台,打出了船队转向东南的旗令。
娄发安静了一会,再开口,却是好奇满满,“老大,那凤仪将军的表字,是叫子寒?”
“是啊,子寒。好听么?”甘宁脸有悦色,很爽快的应了句。
“子寒?不是说那女将军的表字,是叫云姬么?”娄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但不及他细思,甘宁就像听到了他的话一般,脱口解答道:“她是叫云姬不错,但也叫子寒。子寒是她自己取的字!”
娄发愣愣看着甘宁鲜有的柔和模样,忽然顿悟道:“哦,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老大想取武陵献礼,绝不是单单为了战功。老大是想拿武陵做聘礼啊!”
“啥?阿发你说啥,头儿给谁下聘礼?”沈弥正好从瞭望塔上下来,听了个糊涂。
“还能有谁,当然是江陵城里的那位女将军了!”娄发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道:“女将军自己表了字,还偏偏告诉了咱们老大,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老大,快说快说,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沈弥也激动道:“头儿,他们都说那几天你们夜夜处在一起,可是真的?”
“多管闲事!”甘宁禁不住双颊一红,起脚就往两人的屁股上踹,“快去做事!叫兄弟们养精蓄锐,不可轻慢了晚上的行动!”
两人也不怕他,见他脸红,更加肆无忌惮。
娄发嬉皮笑脸道:“遵命!小弟一定叫大伙好好准备,不叫老大的聘礼落空!”沈弥也拱手应道:“请头儿放心,兄弟们一定帮头儿完成心愿!”
“快滚!快滚!”甘宁笑骂连连,又是几脚踹过去。
“哈哈哈,咱们老大脸红了!”娄发拖着沈弥一溜烟跑开,各自传令去了。
望着两位兄弟调侃取笑的模样,甘宁禁不住摇了摇头。他转身望着浩渺的江面,神情却是异常的温柔。
……
“云姬?你的表字叫云姬?”甘宁不可置信的盯着人,连提着酒罐的手都愣在了半空中。随后哈哈大笑,调侃道:“这是谁给你表的字啊,怎么这般娘们样。”
萧凌瘪瘪嘴不抬扛,只是轻嘲道:“这是小时候恩师替我起的,他还说女子亦可凌云志呢。不过我也觉得,这表字太娘,都不好意思说给别人听。”她笑着摇摇头,然后潇洒道:“甘兴霸,表字已经告诉你了,你确定要叫?”
“不叫!难听、别扭!”甘宁灌了一口酒,懒懒的支在几案上。忽然倾身一凑,盯着萧凌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哎,你干脆再替自己取一个得了。也不需要霸气响亮,顺嘴一些就行。这样,以后咱们互称表字,我也舒坦一些!”
“再取一个?顺嘴一些?”萧凌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却是笑嘻嘻应道:“好!”
甘宁原以为萧凌是说着玩的。毕竟今后相处,他多半是会称她“女公子”或者“将军”的。只是没想到萧凌却是当了真,认真沉思了一会后,征求道:“子寒……叫子寒可好?”
“子寒?”甘宁一愣,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
萧凌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凌者,冰水也,登升也。冰水触之者寒,高处登升者寒。鲲鹏展翅,乘风凌渡,必登天下顶峰;寒梅傲雪,卓尔不群,终守世间高洁。正所谓:达济天下,高处不胜寒;穷善其身,凌寒独自开!”
“好!好一句达济天下,高处不胜寒;穷善其身,凌寒独自开!”甘宁抚掌大赞,直言道:“先贤曾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虽高洁不群,但比起将军这份为天下苍生甘受世间寒眼的决心,犹是逊了半分!子寒,好字,好字!”
他一语赞落,举起手中的酒罐,相敬道:“来,子寒,敬你!”
……
“来,子寒,敬你……”甘宁不知不觉摸到了腰间的酒囊,临风隔空举向了江陵城的方向。
“老大,你、你在做什么?”娄发颤巍巍的问候打断了甘宁的遐思。而沈弥嗅了嗅空气中的酒味,双眼发光道:“头儿,你竟藏了好酒!”
见是娄发和沈弥传令返回,甘宁当即豪爽的一抛酒囊,“来,尝尝!这可是子寒酿的酒!”
“哇!咳咳!这是什么酒?这么烈?”沈弥毫无准备,一口灌下,烧得连咳数声。
娄发惊愕的去接酒囊,小心翼翼尝了一口,皱着眉,不可置信道:“女将军还亲自酿酒给你喝?哇,好烈!”
甘宁笑而不语,思绪又飘回了前不久的那个夜晚。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萧睿生辰那夜的谈话后,接下去七天的生活会变得如此不同。
只记得那晚心血来潮,在萧凌离开的时候打趣了一句,“将军若是觉得我憋屈可怜,不妨多来看看我。就像今夜这般,最好还能带些酒来。”
本就是江湖潇洒惯了,由着性子一说。没想到刚刚走出屋外的人忽然回头,而后似笑非笑的应了声,“好。”
之后的七天里,萧凌果然夜夜都来探访他。每次来访,都会提两罐酒来。只是那酒并不是平常所喝的那种,而是入口烧喉从未有过的烈酒。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般烈?”
“还没起名字。这是我最近两个月里,刚刚试验出来的,就暂时叫它烧酒吧。”
那一晚,他喝到了生平最烈的酒,也见识到了生平最不羁的女子。
“六六六啊,该你喝!”
“满福寿啊,该你喝!”
“七巧七啊,该你喝!”
他不知道萧凌从哪里学来的行酒令,却觉得异常有意思。两人便甩开了性子,在小楼上猜拳斗酒,直到什么时候醉倒都记不清楚。
他只记得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升,而同他斗酒的女郎早早在校场内一个打十个。
而后第二晚,萧凌又是如约而至。两人不光喝酒,还开始谈论天下大事。
“你说关东诸侯联军讨董,能赢么?”
“赢又如何?输又如何?兴霸该不会以为,那些诸侯是真心想要迎回汉帝?他们那些人,只不过是趁机争天下、分天下罢了。”
“呵呵,说得好!那不知将军南渡武陵后,是否也是如此?”
“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呢?但凡能够立足乱世,达成大志,我不介意用任何旗帜!”
“旗帜?”
“对!比如匡扶汉室、比如天命所归、比如万民安乐!”
甘宁觉得这样的女子,定能成就一番大事的。
第三晚,他早早等着萧凌的到来,同她畅谈当世英杰。
“益州刘焉,就是那个想征辟我的老头,你觉得他如何?”
“刘焉么?有野心,也有一些手段,就是目光浅了些。他自断蜀道,不过是想偏安一隅,做个土皇帝罢了,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兴霸,你若真是去应了他的征辟,我会看不起你的。”
“那是自然,我本来就不想去!那你说,我该去哪里?”
“去哪里?你自己的前途,我怎么知道!你可别忘了,当你冷眼旁观看世人的时候,世人也在看着你呢。所谓臣择君,君亦择臣!来,喝酒喝酒!”
甘宁觉得,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他已经知道何去何从了。
第四晚,他们谈论人生志向。
“乱世已起,仁德和伦理已经不足以教化人心。唯有手持三尺青锋,方能扫荡鬼魅魍魉。男儿生于世,必当追效霍骠姚,封狼居胥,青史留名!”
“兴霸说的好!男儿怀壮志,女儿亦自强。正所谓: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甘宁笑了,他觉得这样的女子,好耀眼。
第五晚,他们谈论兵法韬略。
“夫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昔日港口,凤仪军令出如山,实在让人佩服!”
“夫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哈哈,正如当日在鱼市,我示弱于兴霸,却擒苍龙猛虎于瓮中!”
甘宁无话可说,只提着酒罐敬了敬眼前人。
第六晚,他们谈论政务民生。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观江陵现状,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治者清明,仁者爱人。不知者皆以为公子之善,知情者却赞将军之义。”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为官一方,不过是保百姓安居乐业。然乱世之下,唯有金戈铁马,方能造一方平安乐土!”
甘宁觉得眼前的女郎哪怕是不为将而为官,也会是一代名臣。
第七晚,甘宁自认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谈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找到了那个相知相惜的人。
哪怕她从来没有正式延揽他,哪怕她一介女流身,他都已经认定了此生与她同行。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并不想简单的自荐,轻率的投效。
“武陵……愿武陵是你我同路的起点。”
在甘宁的喃呢中,萧凌还是来了,依旧带着酒。
“我以为该谈的都已经谈了,你应该不会来了。”甘宁玩味的看着门口的倩影,觉得心跳比平日快了几分。
“难不成我来访你,就一定要谈天下大事、英雄豪杰么?”萧凌嫣然巧笑,冷不防来了句,“甘兴霸,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那是甘宁离营前的最后一晚,也是“子寒”这个字由来的一晚。
那一晚,他们谈论了彼此的往昔岁月。
“不瞒你说,我也是三岁开蒙学诗,五岁扎马练剑。祖父一直教我好好读书,将来做个饱学之士,能出仕当个清廉的好官。可是那一年黄巾作乱,郡里也有贼寇呼应。祖父去同他们理论安抚,却不想当场被贼寇杀害。至此以后,我就觉得读书有个屁用,还不如练就一身好本事,路见不平,还能施以援手!”甘宁猛灌了一口酒,将整个脸都打湿了,似乎想掩饰某些激动的情绪。
“我小时候……小时候……”萧凌忽然吞吐了几声,却是不如寻常那样爽利。顿了片刻,忽的提了酒猛灌了一口。然后在甘宁惊愕的神情中,幽幽道:“我小时候,要学太多的东西,很苦、很累、很想逃……没有现在这般自由。”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了话题,“小时候的事情大多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而后又飒爽的笑起来,“也多亏了小时候学了那么多东西,才有如今的一切。来,喝酒!”
甘宁觉得那一刻的萧凌有些伤感,却不知道她为何伤感。或许是作为一个女子,心藏那样的大志,是一种不为人知的辛苦吧。
“来,喝酒!”他冲她敬酒,才发现七日时光,竟同她熟稔如斯。
也不知怎么得,他竟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有表字么?你一直唤我兴霸,我却总是将军啊、你啊的叫,不舒坦!”
而后,他知道了“云姬”,也听到了“子寒”。
再之后,他们竟然发生了“肌肤之亲”。
“子寒,同我打一场!”
“好!”
当他看到魏延一脸急色的冲上小楼怒视自己时,才发现自己正被萧凌的双腿绞缠着脖颈和胸膛,死死压倒在楼板上。
“服了!服了!”
他没有再做抗争,而是干净利落的认了输。因为他觉得,一个女子技击如此,没有不服的理由。
……
“子寒……”他再一次轻喃这个表字的时候,娄发正好把酒囊递回来。
他微笑着把酒挂在腰间,也不等娄发追问,断然潇洒道:“不要探究真相,真相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承认,她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女人,但却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她……”(待续)
1、关于女主的字。子寒,是最开始写小说时,给女主设定的字。取的就是“凌寒独自开,高处不胜寒”之意。暗喻女主一路争霸,最后是孤家寡人;二来留点人性的光芒,女主依旧品性里存了高洁。
2、其实这文刚写的时候,题目就叫《凌寒独自开》,不过后来想想,原题目太文艺了些,不够直白,就换了现在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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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六十六、我欲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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