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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二十四、张弛有道 ...

  •   萧凌放还袁胤,使其北见袁术,尽述收归南阳之意。
      袁术乍闻后方巨变、家眷陷落,顿时气得哇哇大叫,“萧氏贱人,安敢欺我!”
      当下喝令左右,欲往提兵问罪。
      袁胤一路而来,亲见荆州军布防严密,又谨记冯氏嘱托,当即急急劝阻,“兄长息怒,不可动兵!”
      他顶着袁术怒目,终于硬气了一回,“兄长,萧氏袭取宛城固然可恨,然此时却不宜对其动手。且不论荆州军坐守坚城,以逸待劳,便是为了保全耀儿和几位嫂嫂,兄长都不可发兵啊。”
      长史杨弘亦在此时劝导,“主公,袁从事言之有理。眼下若冒然动兵,只怕反害了公子性命。”
      或许袁术可以不在乎妻妾生死,却决计不能忽视嫡子性命。
      “哎!真是气煞我也!”他渐渐冷静,却始终恨意难消。
      杨弘既为心腹,当知袁术心意。如此被人背后捅刀,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更何况自家主公心气甚高,更难容一介女流。
      只是眼下处境,远比袁胤所言更为紧张。不仅仅是不能对宛城动兵,便是后方陷落的消息,都不可传出营帐。
      “主公,如今宛城失陷,随军文武家眷大多被扣。倘若消息传出,只怕引起军中哗变。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断绝流言。”杨弘直击要害。
      一句话点醒怒中人,袁术心头一悸,立马传令,“纪灵,速速去将那四名护卫拿下,寻个无人之处结果了。”
      “兄长作甚!那四人一路护持小弟归来,忠心无二……”袁胤不可置信,劝到一半却被袁术眼神逼回。
      “哼,忠心?倘若忠心看得见,那宛城也不会被献了门!哼哼,旦要消息传不出去,唯有死人可信!”袁术阴恻恻瞪着袁胤,吓得他大气不敢喘,“你是我兄弟,我自然信得你。然此事紧要,不可心软。纪灵,还不快去!”
      纪灵领命而去,杨弘却暗暗叹了口气。
      虽说兹不掌兵,但自家主公如此狠戾,着实有些无情。然而这些与他无关,他只需恪守本分,做好出谋划策。
      他揣度着袁术的心思,幽幽进言,“主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萧氏偷袭之仇,并非不报。而是眼下有更重要之事,需暂且按捺。”
      说到眼下之事,袁术的智商终于慢慢回到线上,“是啊,眼下颍川不稳,黑山军和南匈奴又都没有回信,我若发兵攻打,倒真要进退失据,首尾难顾了。”
      杨弘见他已能思虑得失,赶紧提醒,“主公,眼下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些,而是粮草啊。”
      “粮草?”袁术一惊。
      “是的,粮草。”杨弘神情严肃,点出了更可怕的问题,“主公,宛城失陷,粮道断绝。东西各县所调之粮,皆被阻于宛城之地。眼下军中存粮不过月余,若不能解决此事,只怕军心有变,大祸将至。”
      “勿要危言耸听!”袁术恨恨骂了句。
      杨弘默然不语,袁胤更是愧疚难言,几位心腹武将亦是神色慌张,窃窃私语。
      袁术骂完一句,终究叹了口气。他神色疲倦,改了温和口气,“杨长史,你一贯有主意,眼下危局,如何应对?”
      杨弘见他终于能正视事实,便也无所保留,“主公,眼下我军虽占了颍川大部,但根基尚未稳固。强行征纳只怕引发反乱,不如和平采买。待熬过了这个冬天,黑山军和南匈奴与我军合兵,再做打算。届时,可北进争兖州,制霸中原;亦可南下攻宛城,报仇雪恨。”
      “和平采买么?”袁术盘算着军中钱财,实在有些不舍。
      在他看来,自己占了颍川,便是此地之主。各家各户献钱纳粮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他也知道眼下实情,郡中大族多有观望并未心服。而偏远一些的乡县,尚有反乱烽火。
      “也罢,那便向颍川各大族采买军粮。”袁术按捺不甘,交托杨弘全权负责。
      而后,又神色恹然,“只怕有了军粮,聚了重兵,想对宛城动兵也甚为难。先生,耀儿和夫人们还陷于贼手,又该如何?”
      他语气更加温和,对杨弘更显亲近。而杨弘也颇为受用,又出一计,“主公勿忧。萧氏虽得宛城,却无北进之意,而眼下又善待家眷,便说明她亦不想同主公全然交恶。而主公正好趁筹粮休兵之际,使人潜入宛城。倘若得一时机,能将公子秘密偷出,则来日大战,便再无所虑。”
      “妙!妙啊!”袁术终于愁眉得展,哈哈笑出来,“先生果然妙计。如此,术便安心筹粮备战,以期来日报仇!萧氏贱人,且让你再多活几日!”
      杨弘得令而退,终于松了口气。
      他真怕袁术一时疯狂,向颍川各大家族开刀。倘若真如此,必遭士族唾弃,今后再无称霸之基。
      至于偷出家眷之事,实在也是安抚之用。他可从来不敢小看萧凌,一介女流能立身行伍名扬荆襄,又岂是易与之辈?
      只不过身为谋士,他深知事有缓急轻重。眼下当务之急,自是安抚袁术,筹够军粮。至于后事,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凌自使袁胤归去,便再不理会北面之事。
      正如杨弘所判断的那样,她确无北进之意。她只是警告袁术勿轻易南下,而正好趁此时机处理长安诏封之事。
      蒯越去长安送粮,之后又会陪同宣旨使臣南下。如不出意外,当在年节前后到襄阳。而在此之前,萧凌亦需做好接旨准备。
      诚如先前同郭嘉玩笑时所言,今次她要回武陵过年。
      事实上,回家过年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她需同萧岱提前交代,以免届时错漏。
      毕竟有些事,她一直暗箱操作,便连萧岱亦无透露。如今圣旨将到,自不可再瞒。秉着萧岱忠汉之心,若自己不将前因后果、通盘谋划解释清楚,只怕会引了父女嫌隙。
      好在此番朝廷大封,萧家一门三贵。旦有萧睿之赏在,怕是沈氏都要替她说好话。届时,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个年,再暗中说一说交州与先帝之托,那便全然无虞。
      故而,萧凌在经过了三日的安民之后,便做下安排,以待南归。
      此时各部主将皆已汇聚,南阳才俊亦多归顺。
      她以陈震为南阳郡丞,统揽政务;以李严为宛城令,整饬郡治;又以张著代为县尉,拱卫周边。
      往北,则令李通扼守西鄂,阻断要道;往东,则遣刘磐进击比阳,震慑东南。至于汉津水军,悉数退防淯水。又使蔡瑁兵退新野,西出武关道接应蒯越,而分族中兄弟蔡中、蔡和,分别屯驻涅阳、育阳。
      同时,传书安众,请郭嘉亲留坐镇,用于教谕降卒、甄选新兵。又使魏延虎贲营、伊籍检校司及锦绣营一并留驻相佐。
      再有石韬、徐庶两人,依旧率领中军直属神弩飞军,巡检周边,安抚乡亭。
      至此,除却最北面的鲁阳等地外,南阳郡大半所领已入萧凌之手。
      而萧凌也在安排妥当后,知会萧睿、孙权、程普、韩当及亲随十余人,欲走水路归返武陵。
      只不过在正式启程前,她邀请了两位袁术家眷同行。
      一人,是同孙权年岁相仿的袁术嫡子袁耀,而另一位,则是天姿国色颇有主见的夫人冯氏。
      一行人自宛城外白河口登船,一路南下换道汉水。而后过中庐,绕襄阳,穿鄀国,出章山,最后登岸竟陵,再换小舟横渡云梦大泽。至出云梦,复渡长江,之后顺道巴陵,西穿洞庭,逆流入沅江,最后顺沅江直入武陵郡治临沅城。
      此行正借北风,船速甚快。至到临沅,贯穿荆州南北,也不过半月有余。
      一路行来,颇为惬意。两岸风光,尽收眼底。比之初时刘表刚入荆州之际,已然日新月异,一派欣然。
      待到入了临沅城,才觉年关将至,喜庆已起。
      城中百姓家家张灯结彩,清尘扫除;而城外乡民亦是奔走来回,采买忙碌。
      人来人往,井然有序。即便巡城兵卒无暇四顾,百姓们亦都谨守规矩、和谐客气。
      整整两年余,萧家父女将荆南负固之地的一座老城,变成了如今享誉江左的繁华之都。
      萧凌立在街道上,也不怕被人认出,一股骄傲油然而生,“夫人,如何?这临沅城,可不比宛城差吧。”
      冯氏赞叹连连,早已忘记自己人质之身,“想不到偏远荆南竟也有如此欣荣之地。”
      她幼时家在京畿,后又嫁于袁术享尽荣华,也算看惯繁华之人。可此时一比,发觉除了城池规模外,无论洛阳、南阳,皆不如眼前之地。
      这里的百姓,眼神中多了一种生机,多了一份希冀。
      她渐渐明白为什么同为女流,眼前的女子可以叱诧风云,而自己最多知书达理。
      或许,南阳归入此女手中,对百姓更是一桩好事。
      不知不觉,她心中的破城之恨悄然淡去。
      而已经看过荆州新貌,并见识过襄阳风采的程普、韩当,亦是忍不住赞叹,“哎呀呀,这里真是临沅,我瞧着怎么比襄阳还要热闹。”
      “那是自然。武陵郡最早实行新政,足足两年有余。襄阳不过才半年,哪里能和临沅比。”萧睿终于拆嘴,亦是满满的骄傲。
      萧凌颔首一笑,坦然自若,“都一样的,将来整个荆州,都会同这临沅城一样。”
      她没有把话全然说透,但能懂之人已然明白。
      此时已有百姓认出萧凌一行人,不知是谁喊一声“萧将军回来了”,顿时引起一阵攒动。
      好在巡城兵卒亦已赶至维护秩序,又加上萧凌一贯亲民多有微服,故而登高说了几句勉励话后,人群便各自散去,再做忙碌。
      而萧凌也借机差人知会萧岱,只说稍后回府。
      趁此空隙,她先将孙权、袁耀等人安置妥当。
      待天色稍晚,姐弟俩终于携行回府。萧岱、沈氏早早相候,见一双子女归来,激动的几欲垂泪。
      “你瞧你,黑了,瘦了……”沈氏泫然欲泣,扯着萧睿前顾后盼,甚为不舍,“早知道军中这么苦,为母说什么也不让你去。”
      萧睿瘪瘪嘴,最终笑呵呵安慰,“阿母看错了,儿子哪里黑了瘦了,儿子是长壮实了。”
      说着还不忘卖个乖,鼓鼓臂膀,做个力士状,“阿母你摸摸,这腱子肉,是不是很结实。”
      “啊呀呀,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羞。”沈氏笑骂着,将人往府中扯。
      萧岱倒是平静,只连连点头,说着“好”字。与萧凌稍作寒暄,便也一同跟进。
      家宴早已备好,一家人终得团聚。席间尽述牵挂,着实融乐。
      待到席撤,又煮茶聊趣,好不快乐。
      萧凌有事而来,自要抓紧时机。趁此时气氛正好,不外乎再加惊喜。
      她抿了口茶,而后放落茶盏,言归正传,“阿父阿母,其实这次女儿和阿弟回来,不单单是阖家团聚。更有好事,要告知家里。”
      “好事?”沈氏抢先接话,鲜有的开起了玩笑,“莫不是阿凌寻到了如意郎君,想要嫁人了?”
      “诶,夫人不可胡说。”萧岱及时打断,生怕引起萧凌不悦,“阿凌的好事,必然不是儿女之事。依为父看来,或是女儿打退了袁术,收归了南阳?”
      他身在荆南,却自有眼线在北。更何况前几日老友来访,带来了南阳战报。此时提一提,正好再佐证。
      萧凌笑道:“倒是打了几场胜仗,却也不足一提。”
      她笑眯眯瞧向萧岱,眼睛却往萧睿处瞟。见萧岱与沈氏皆将目光投向儿子,才慢悠悠丢下一个雷。
      “阿父阿母,昭姬在长安传来密信,说朝廷已经遣使,诏令阿弟出任南阳太守。”
      “什么!”
      “当真?”
      萧岱和沈氏同时惊起,只不过一人忧,一人喜。
      “阿凌,你说的可是真话?十一当真要做南阳太守?”沈氏一脸的不可置信,生怕萧凌开玩笑。
      “阿母,是真的。”萧睿扶了沈氏再落座,亦是满心欢喜,“朝廷的使臣已经往荆州来,阿姐已经派了异度先生去接人。大概年后便到襄阳,届时,儿子自去领旨。阿父阿母,儿子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厉害,我儿最厉害了。”沈氏笑得合不拢嘴。
      萧岱却是皱了皱眉,眼底化不开的郁色。(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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