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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三十九、各怀鬼胎 ...

  •   虽然孙坚怨恨于袁术的背信弃义,却仍未公然同人撕破脸皮。
      一来,他无法判断袁术背信的原因,不敢妄作决断;二来,他亦打算在南归时再讨要一些好处。
      于是,在他悄悄退出阳城战场,返回到鲁阳驻地后,便带着程普、桓阶两人,拜访了袁术。
      他没有责问袁术,却是按着桓阶所教,故作惭愧道:“将军,周昂得袁绍相助,阳城久不能下。坚无能,辜负了将军一番好意。”
      孙坚的豫州刺史是袁术上表的,故而先说了一句台面话。
      见袁术并未在意阳城得失,复又道:“与其空耗无为,不如转战他处。”他观察着袁术的表情,见对方露出一丝探究,当即担忧道:“坚闻武关西凉军异动,似要进袭宛城,可有此事?”
      此问出口,袁术才有了反应。
      “文台将军可真是善解人意。哈哈,我还以为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呢。”他还真怕孙坚同自己翻脸,正想着如何解释合理,却不料孙坚自己替他说出了原因。
      他此时倒也真心有些愧疚,拉住孙坚手掌,歉道:“术也知将军辛苦,可又无可奈何。将军也知道,宛城是咱们的根据,不容有失。故而武关西凉军异动,术便尽遣大将御之。如此少了将军的后援,实在惭愧。”
      袁术这话不假。袁孙联盟当时为了讨伐董卓,把驻地定在了荆州和豫州交界的鲁阳,而宛城作为大后方,一直负担着兵粮辎重。如今得到消息董卓军异动,自然令他十足紧张。
      然而孙坚不屑,只在心里骂一句,“宛城干我屁事!”但面上却依旧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无妨无妨,宛城为大么。”
      他客套一句,便又话锋一转,“坚也正因此事,才舍弃阳城退兵至此。与其同周昂无用争执,不如替将军分担隐患。”
      “隐患?”袁术一个激灵,探问道:“西凉军虽有异动,但要出武关袭宛城,尚需时日。我已经派纪灵率大军前去抵御,应无大碍。而且周昂被将军打压数月,亦无能力反击。不知将军所言隐患何在?”
      袁术并不十分信任孙坚,因为这头猛虎并不好掌控。他能猜到孙坚退兵是因为后继无力,也想过两人见面少不得一番嘴仗。但此刻孙坚不责他违约,却是说来替自己分忧,着实惊讶了他。
      “这小子,该不会是笑里藏刀,索要好处吧?”袁术暗戳戳瞧着孙坚,并不相信对方的好心。
      但孙坚却是一脸凝重,蹙眉忧虑道:“将军可知,西凉军为何偏偏在此时异动?”
      “为何?”袁术脱口而出。
      实在是这个消息来得突然,他自己也想知道原因。
      孙坚暗自一笑,正色道:“将军可别忘了,现在的荆州牧是哪位?而这位的官位,又是谁给的?”
      “刘表!”袁术一惊出口。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当即怒起,破口大骂道:“老匹夫,竟在背地里勾连逆贼,图我南阳!”
      也不怪他这般想,毕竟当初刘表入荆州,得的是董卓的任命。而之后刺史进州牧,也是董卓给的封赏。
      他原以为刘表是汉室宗亲,应该不会与董卓合流。故而双方颇有默契的划汉水而治,两不相犯。可如今被孙坚点破,顿觉此事不简单。合着是刘表在荆州站稳脚跟后,要开始同董卓一起对付自己了。如此一想,他便坐立难安,先前的自信得意统统扫了去。
      其实孙坚也不知实情。只是在桓阶的分析下,猜测了某种可能。更为了让自己南归合理,顺手索取一批物资,方才拿出个假想敌来。
      孙坚道:“将军若信得过孙某,便让坚领兵南下拒击刘表。若他势大,坚为将军守住汉水;若他势小,坚为将军袭取襄阳!”
      “好!如此甚好!”袁术一激动,大呼赞许。也不顾左右谋士眼色,热诚道:“将军南下,可要术助力几许?”
      孙坚暗中深呼一口气,不贪不急道:“刘表虽有荆州,却尚立足未稳。坚兵善战,斗之应是无虞。只是坚久战周昂,军中器械、粮草颇为见肘,倒真要将军援助一二了。”
      “此事好办,术即刻给将军补充军资。”袁术难得大方一回,豪爽应下。
      孙坚一番算计得逞,在袁术热情的饯行下,不日领军南下。
      而袁术在孙坚走后,面对左右谋士的劝解疑问,却是一改先前惊急,冷笑道:“术岂不知孙坚狼子野心?但武关异动,刘表亦动向难测,故而顺水推舟,遂了他南归之心。嘿嘿,先教孙坚、刘表斗个你死我活,稍后再由我来坐收渔利,岂不正好?”
      不可否认,袁术是个狠角色。但是他一心想要掌控并且当枪使的孙坚,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孙坚在骗得了袁术的军械、粮草后,并未因此满足而化消怨恨。在大军过了宛城地界,远离袁术兵势区域后,他竟唆使部队沿途抄掠。
      一路南下,硬生生把涅阳、育阳、安众、棘阳等县劫掠一空,直到进了新野才堪堪停手。
      桓阶有些担心此举会激怒袁术,明着暗着劝慰几句。但孙坚却立场坚定,只说这是袁术欠他的。还说若是这些县的官吏去告状,自己亦不怕。反正现在袁术忙着防备董卓,还哪里有心思会来管他。再说,袁术自己在南阳,也是不事生产,任意劫掠的。
      “袁术自己都不把治下百姓当人看,我取他一些钱粮又怕甚!”孙坚一句话,就给自己的劫掠行为翻了案。
      总算临近汉水,同刘表军的前锋相接不远,这才听了桓阶的建议,没有对新野的百姓动手。用桓阶的话说,南归要过刘表势力范围,无论是打是和,总要有个暂时的落脚处。
      于是乎,孙坚暂驻新野,同时派人往刘表处送信,只说自己借道归返长沙。
      刘表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设计入局,还被孙坚拿出来当了回假想敌。他在接见孙坚使者后不久,便又收到了自家密探传回的消息。
      孙坚南归,恣兵抄掠,驻足新野,意图襄阳。
      于是乎,就在孙坚暂歇脚力等待刘表回复时,汉水之南的襄阳城州牧府内,众人已是杂议纷纭,如临大敌。
      “主公,无论孙坚借道真假,都不可使其入境啊!”蒯越似乎对孙坚格外忌惮。或许是当年孙坚北上时杀官并印之举给他留下了太多的惊吓,他在给出了自己的主张后,又提醒道:“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两人之事,主公切不可忘!”
      “异度所言甚是,主公切不可轻信。”蔡瑁也插上一句,并给出了更为务实的建议,“瑁以为,孙坚既来,荆州不能坐以待毙。一则,加强中庐防备,紧守水寨;二来,先下手为强,攻取汉水之北的樊城、邓县,以做先阵;三么,须将大公子的江陵守军抽调回襄阳,以备不时之需;其四,则是遣使南渡,请萧氏父女提兵北上,共抗敌军。”
      他直落落说完,并不在意座下余人的表情各异。
      “遣使南渡,请酂侯的武陵军来援?”倒是蒯良温润,微微凝思后,便赞同了蔡瑁的提议,“德珪此言颇为合理。此战凶险,当要自家人团结一致。”
      不少人瞧着蔡瑁、蒯良意见一致,都纷纷点头附议。
      “确该如此,听说武陵军善战,必能抵御孙坚……”
      “不错不错,有了大公子的江陵军和酂侯的武陵军,此战定然无虞……”
      然而刘表并未表态,只将隐在袖笼下的拳头紧了紧。
      座下的庞季察言观色,见刘表不应,当即开口道:“主公,蔡治中所言虽有道理,却仍有疏漏之处。季为主公所谋,以为此四点不可全取。”
      “不可全取?”刘表似乎来了兴致。
      蔡瑁却是皱了皱眉,狠狠在心底骂了一句,“庞季小儿,又来邀宠!”
      而蒯良也蹙眉不语,只轻轻叹了口气。
      彼此都是明白人,又怎会不知庞季接下来要讲的意思。
      果真,庞季恭维的开场白之后,便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中庐可守,樊城、邓县可攻,大公子的江陵军亦可抽调半数,唯独不可遣使南下引萧氏父女来援。”
      “哦,为何?”刘表兴致更甚,进一步追问。
      庞季笑道:“孙坚似虎,萧氏如狼,主公岂不知?季只怕主公尚未驱逐猛虎,却又引狼入室。届时,可真乃荆州危亡矣。”
      “庞季休要挑拨!”蔡瑁当即骂断,叱呵道:“孙坚悍战,此诚荆襄危难之际。你不思御敌,却在主公面前搬弄是非,是要教咱们荆州先内乱么!”
      蒯良也责备道:“庞议曹这话可是欠妥。酂侯虽在武陵,却总是自家人。”
      就连蒯越也帮腔劝解道:“庞季,大敌当前,切不可胡说。”
      然而庞季并未动摇,只嘿嘿冷笑,“看来醉仙楼的酒确实美味。想不到仅仅半年余,你们便都被萧家人喂饱了。”
      蔡家人在襄阳开设醉仙楼,卖的是萧家人的美酒,并不是秘密。而且蔡瑁大方,公然分了自己的好处引各家入局,也算是雨露均沾。甚至于刘表,也在其中占利三层。
      然而庞季并未了解透彻,一番群嘲也将刘表骂了进去,教刘表说不出的尴尬。
      他承认庞季所言并非危言耸听,但这半年来也确实拿了不少萧家人的好处。瞧瞧眼下荆襄各地,黄承彦可还领着人到处替他造水车呢。更何况,当初入荆州,萧岱对他可是鼎力相助。
      他也矛盾,却终究抬手阻断了庞季后续的话语。刘表道:“大敌当前,诸君切不可自乱阵脚。诸位都是为了荆州,意见不合,也实属寻常。以我之见,武陵援军一事,倒非不一而论。若咱们自己能够抵御孙坚,便是最好。若届时抵御不了,再派人求援也不迟。”
      一番话算是打了圆场,也算是结束了关于萧氏的政论。
      他见众人稍静,便自发令道:“异度,你即刻赶往中庐,整备防务,不可使孙坚偷渡。伯宗,你引江夏人马,赶在孙坚之前,渡过汉水,拿下樊城、邓县,务必将敌人挡在汉水之北。子柔,你亲自跑一趟江陵,让子玉和固安领兵赶来襄阳助战。德珪,你负责襄阳左近防务,不可使奸细作乱。”
      蒯越、黄祖、蒯良、蔡瑁四人,齐齐应喏。
      刘表微微点头,又对庞季道:“庞季,你拖着孙坚使者,务必不让他知晓我军策略。待伯宗偷渡汉水,攻袭樊城、邓县得手后,再将人遣返。让他传话给孙坚,请破虏将军另走他处。”
      “主公放心,季定不负所托!”庞季亦应。
      至此,刘表终于松了口气。他挥挥手示意众人退席,唯独留下一人。留下者便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一直未曾担任官职的幕僚伊籍。
      对于刘表来说,荆州众人各有心思,唯独伊籍算是中立之人。先前所献的“赌一子而博四郡”之计虽未全功,但刘琦已然历练成长许多。
      此番留下伊籍单独问计,他也不绕弯子,开口便是一桩心头刺,“机伯以为,萧氏父女当请否?”
      伊籍微微一笑,却是反问了一句,“不知在使君眼中,酂侯是友是敌?”
      刘表一愣,却未应答,而是再反问,“是友如何,是敌又如何?”
      伊籍道:“若是友,须当请之;若是敌,尽早除之。”
      “若是敌,除之?”刘表一吓,被伊籍的狠决惊到。
      然伊籍无动于衷,只冷眼道:“怎么,使君不意与之为敌?”
      刘表点点头,诚然道:“我虽忌惮,却从未想过要与他为敌。机伯也知,无论是昔日党锢,还是年前荆州事,宗岳都是有恩于我。我岂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那使君又在忌惮什么?”伊籍直击人心。
      不等刘表说话,他又道:“使君,岂不闻君子坦荡荡。你同酂侯都是谦谦君子,难不成你以真心待他,他还会包藏祸心害你?若他不容你,又何必三番两次助你?”
      刘表一滞,面有醒悟之色。
      “使君,隔阂起于疑心,忌恨贪于权势,切不可被小人所误啊。”伊籍丝毫不给面子。
      在刘表惊愕失神中,伊籍作势拱手一拜,之后退身而去。只不过行到门口,又回头劝道:“使君,殊不闻早言谓义,晚求谈利。若使君依旧把酂侯当作至交好友,则须尽快遣人求援,以示进退同心。”(待续)

  •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荆州,东汉末,荆州只有七郡(非三国时期的荆襄九郡),分别为南阳、南郡、江夏、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在小说中,袁术占南阳,刘表占南郡、江夏,萧凌占武陵,孙坚根据在长沙,而零陵、桂阳无割据势力。南阳郡和南郡,以汉水为界,刘表要抢先攻下的樊城、邓县,其实是袁术的地盘。而孙坚要回长沙,除了要渡汉水进入刘表地盘,还要再渡长江过萧凌地盘,可想而知,难矣。
    2、这两回阿凌的戏份基本没有,因为各路诸侯的情况必须介绍。武关异动、孙坚南归、刘表御敌,都是萧凌棋盘里设定好的步骤。她此时也并未真正攻击长沙,不过是摆出了兵势,进逼益阳而已。很显然,阿凌是从来不打攻城战这样下下之选的。毕竟凤仪军也才万余人啊。
    3、喜欢东吴的读者可能要失望,因为在这本小说中,东吴众人不会被美化。什么江东双璧大小乔之类的浪漫桥段,我这里统统没有。有的只是杀父之仇,夺城之恨,不死不休。当然,我也不会故意黑化东吴众人,大致是参考史料来。毕竟立场不同,最后只能相杀。
    4、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请大大们爱我,鼓励我,同时也一如既往感谢大大们的支持。嗯嗯,我会努力的!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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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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