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消失的街道》凌可染

2、从前

　　“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将竹望吵醒。他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皮，翻了个身叫道：“今天是星期天啊！黄姨让我多睡下吧！”
　　敲门声，或者是踢门声却更大了。竹望终于怒了，忍无可忍迅速起身打开门大吼：“吵死了，烦不——！”
　　剩下的音节在看到来人之后迅速的消失，在肚子打了个转，变成了一个惊讶的回音飘了出来：“怎么是你？”
　　站在他门外的不是欧巴桑黄姨而是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一直对他若即若离的妹妹，解铃语。每年见面不超过10次的她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门外，便不异于天降祥瑞！竹望马上振作精神做关怀状：“妹妹你怎么来了？跟舅舅说过了吗？”
　　解铃语只是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睡裤真没品！”便径自越过他往床上一倒便躺在那里了。
　　“喂，那是我的床好不好。”
　　铃语只是拿手一指，轻描淡写的说：“行李在门外，去给我收拾房间。”竹望立马气结。不过这些怒气在看到解铃语惨白的脸的时候立刻烟消云散了。他坐到她旁边揉揉她的头发。“又头晕了？你要过来住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半天无人应。
　　竹望哥哥满腔爱意只能落花流水春去也。
　　哼！念在你低血压的份上，我就姑且帮你收拾一下房间吧。“别霸着我的床！你——！”竹望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不由惨叫起来：“你竟然鞋都不脱！昨天才换的床单啊！”
　　“吵死了，滚出去。”
　　于是竹望只能听命。
　　我为什么会有这么残暴拔扈的的妹妹啊……他挠了挠头。开始思考她为什么会突然搬过来的住这个问题。他们两个是孤儿，父母因车祸去世以后便一直由舅舅和外婆代为抚养。铃语因为是女孩子所以一直在舅舅的照顾下在附近上学。而他则在上完寄宿中学以后考上了在自己家附近的信哲学院。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相处时间比较少的原因。在他记忆里铃语对他从来就不甚亲近，应该说，在他的记忆里铃语是一个对周围所有人都不甚亲近的孩子，身为她的亲哥哥，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午饭时间铃语才起来。脸色比刚才稍稍好了一点。坐在桌前静静的啃着水果。
　　“吃饭的时候就该吃饭，吃什么水果。”竹望用筷子点了点她。
　　“我不想吃饭。”
　　“所以你才会低血压，动不动头晕。心脏也不好，还不好好爱护自己。”
　　“啰嗦啊。我自己知道。”
　　“干嘛突然要过来住。”
　　“我要念你学校附近的那个女中。”她轻声说道，神情淡然。竹望却非常惊讶。“为什么这么突然？舅舅答应了吗？”
　　“我早就决定了。收到通知的时候舅舅才知道的。就算他要我换学校，我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竹解稍微汗颜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应道：“独断专行……”
　　“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为我作主。”
　　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她不高兴的时候，老是用那种斩钉截铁的口气来说话，令人想反驳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校正她的偏激。
　　“不要老是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家人都很关心你，我也一样，大家都是在为你着想才会限制你的肆意妄为。”
　　“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可是你自己心里的疾苦只有你自己能体会。”顿了一下，铃语接道：“我要上的是芳廷女中，妈妈以前念过的学校。”
　　竹望突然酸了鼻子。
　　“我去买一些我要用的东西。离开学没有多久了。”她扔下这句话就出去了。关上门的一瞬间，眼泪同时在两人的眼角滑落。
　　每个人都只会说自己肆意妄为。可是明明悲欢离合只是自己能体会的东西。那些很关心自己的人，到底又对自己了解多少呢。没有人知道，她在毕业的那一天，是如同大敕一般的解脱感。就算自己独来独往，依旧不能阻挡周围纠结的目光和蛛丝一般的风言风语。别人的过错，撕割的却是她自己。所以毕业的那一天，她站在操场上把毕业合影撕成碎片撒向天空，作为告别。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这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