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花火》杨小刀seesee

5、远走越远

　　一个黑色的东西先落了下来。
　　褚玉扬手接住了那个东西，打开竟是一块揉成一团的黑布，褚玉一片茫然。这，这是什么意思？
　　小孩在洞口边瞧着，见褚玉不动手，有点着急：“嘿，你等什么呢？把眼睛蒙上啊！”
　　“为什么？”
　　“你以为救一个陌生人上来不需要防备吗？”小孩一本正经地说。
　　“你蒙上眼睛，我救你上来，你又不会吃亏？再说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不愿意相信别人吗？”
　　这小孩还绑着发髻，怎么看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但话说得理智气壮的，让褚玉哭笑不得。要说不相信别人，也是他先不相信别人的啊。不然干嘛先扔下一块布头来？
　　褚玉不再解释了，他觉得就算自己怎么解释，这小孩总有一堆理由。不如就听了他的话，等他把自己拉上去再做打算吧。这样想着，褚玉动手将黑布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洞口的小孩得意地笑了一下。
　　“你别动！”
　　小孩话音刚落，褚玉只觉得胳膊被一种冰凉凉地东西缠住，随着那件东西，一阵强烈的内力传来。但下一刻，一阵火辣辣地疼痛袭来，褚玉刚想喊，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这件东西拉了起来，再回过神来，眼上的黑布已经被小孩儿扯了去。
　　“大功告成！”小孩儿得意地看着呆呆的褚玉。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猛然被阳光刺了一下，褚玉下意识的抬手，却忽然“呲”了一声。
　　胳膊上传来了火辣辣地疼。
　　褚玉这才发现胳膊上的衣服已经被那件东西割破了，露出来的肉可以看到火红色的擦伤。这就是为什么刚才他会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的原因了。褚玉看那小孩，却见他手上并没有绳索一类的东西，他是用什么把自己拉上来的？
　　这时小孩却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唉，十次里面有九次失败，下次可不能再用这个了。”
　　“哪个？”褚玉问道。
　　小孩伸出手，褚玉这才看到，小孩的手心里盘着一卷金属丝线，那卷丝线泛着古铜色的光芒，丝线的一头打了一个结，扣在小孩的小拇指上。
　　褚玉惊奇：“你刚刚就是用这个救的我？”
　　“是啊，怎么了？唉，我早就说这个东西不适用，每次救人都会让人受伤！”
　　“你就是用这细线救的我？”
　　“怎么？你还不相信啊？”
　　“不，不是……”
　　有点说不出的怪，不是怪，而是惊奇，这细线分明那么细，怎么就能把他拉上来，这小孩分明这么小，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内力。看来，他并不是荒北平原上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褚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原这一带还有哪些江湖帮派，武林世家能用到这样的兵器。
　　“你一定是在想我这条线是什么兵器，我是哪个武林门派吧？”
　　褚玉的脑子仿佛被雷击了一下：他能读懂人心？
　　小孩摇摇头：“但凡见过我这件兵器的人，都想知道我是哪门哪派哪里来的小孩，可是我既不是什么江湖帮派，也不是什么武林世家，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家里有哥哥姐姐，唯独没有弟弟妹妹，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找个弟弟，感受一下当哥哥的感觉。”
　　褚玉知道，他刚才就是用这个理由决定救他上来的。
　　“我这团丝线呢？也不是真正的兵器，只是我阿婆绣花的线罢了”
　　“这是绣花线？”
　　“是啊，不相信？”
　　小孩伸手将丝线递到褚玉面前，褚玉一摸那线，果然软软塌塌的，是一团丝线。
　　“这下信了吧。”
　　褚玉心里知道，不管这小孩怎么说，他也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既然你已经叫我是哥哥了，那我以后就是你哥哥了，你就是我的弟弟，以后有什么事情，都是我罩着你。”
　　小孩凡是都当真，这件事更是马虎不得。
　　褚玉四望整个荒北平原，了无边际，除了那边的东叠山赫然在目，可以清晰地辩明方向之外，已不知回到荆云山庄该朝那个方向走了。昨夜，褚玉只想奔跑，从地道出来，是荆云山庄墙外的一片树林，蜡烛早已在磕磕碰碰中熄灭了。天空中月不甚明，只有几点星光，褚玉只知道，要跑，要离开荆云山庄，朝更远的地方跑去。
　　跑出去，就跑到了荒北平原。
　　现在，他要想的，就是怎么要回到荆云山庄去，因为他要去看看，家里升的是什么旗子。
　　万一，不是白旗呢？
　　小孩走在前面，褚玉跟着他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偌大的荒北平原上，天空中一丝云也没有，一只鹰一直在忽远忽近地飞翔。
　　褚玉看着那只鹰，认出是那只攻击自己的鹰。他的心忽然开始害怕起来，多年的世子生活由于被保护得很好，褚玉很少能够自己面临危险。这时，褚玉那因为危险忽然而生起的勇气也因为平安的到来而消退了下去，看着天空中的鹰，褚玉的脸有点苍白。
　　“你别怕，它不敢下来了，更不敢来啄你。”
　　小孩看到褚玉脸色变了，安慰他道。
　　原来，早在褚玉跟这只鹰搏斗的时候，这个小孩早就看到了，也正是因为那只鹰的忽然飞走，让他发现了掉在洞里的褚玉。他的眼力很好，荒北平原上所有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对草原上的一切都如数家珍，荒北平原就是他的家。
　　小孩拔了一根高高的蒿草，让褚玉在后面牵着，自己走在前面，他七八岁，褚玉十岁，他略矮，褚玉稍高些，其实这一幕看起来稍稍有些滑稽，他走在前面，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忽然一个蹦跳跨过了水坑，褚玉却无一幸免地被溅了一身泥水。
　　褚玉抚了抚身上湿得半透的衣服，既然已经从洞里上来了，那他觉得，也应该可以和这个孩子分道扬镳了。褚玉咳了两声，才说道：“那个……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是不是也得回去了。还有，你的名字是什么，有机会的话我一定登门道谢！”
　　小孩忽然停住了脚步，褚玉没有注意，一下子就被蒿草扎了一下，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是在赶我走吗？”
　　褚玉一愣，这小孩的声音居然有点哭腔。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只要你不赶我走。”
　　这是不是搞反了啊？褚玉心里跌宕，他不想让这个孩子跟自己去荆云山庄，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此行的结果到底是什么，虽然这小孩武功高强，但是他也不想让陌生人掺杂进自己家的事情上。
　　“我叫段小凌，名字告诉你了，你不能让我走，说话算话！”
　　“我……”
　　小孩话太快，褚玉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将了一军。这时，段小凌终于回过头来，他哪里是要哭的样子，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虎牙赫赫。
　　褚玉只好叹了口气。
　　一片阴云正从这边飘来。
　　褚玉看了看天：“要下雨了……”
　　段小凌也看向天空，他也看到了那天阴云，却脸色一变。
　　段小凌忽然说道：“快跟我走，我知道有条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