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专业打脸师》青云台

86、第八十六章

　　秦雨微走上前去，在韩钧身边站定，没有急着说话——她心里忽然有些乱，不知该从哪一句话说起，唯有沉沉的思绪在流转。

　　为什么韩钧要阻止自己说出徐天琥的事情呢？是在包庇袒护这个人吗？

　　此前自己问过他是否认识徐天琥，他分明否认了，难道……

　　沉默几秒后，秦雨微身边的韩钧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累了吧。”

　　韩钧转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右手变戏法般地拎起一个袋子，从里边拿出一杯柠檬水，递到她眼前。

　　“今天事情不少，你晚饭都没吃，一路跟过来多半又饿又渴，先喝点儿东西，咱们慢慢谈。”

　　料不到他的开场白竟是这个，秦雨微一愣，上下打量他片刻，微一犹豫，从他手上将杯子接了过来，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

　　柠檬水中加入了蜂蜜和青橘，入口清爽透彻，酸甜适中。秦雨微慢慢品味这一口微凉的甘霖，感觉心思一点一点沉静下来，焦虑和急躁悄然退去，礼堂爆炸时的惊恐、陆国风昏迷时的担忧、孙立峰问话时的踯躅，似乎都在韩钧这杯饮品的关照下被抚平，她整个人慢慢回到原点，回到了冷静和理性当中。

　　韩钧没有说话，就站在秦雨微身边看着她，似乎早知道她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自己，静静等她整理思绪。

　　默然喝了半杯柠檬水，秦雨微深吸口气，问：“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说出徐天琥的事？”

　　“因为这件事跟他无关，礼堂爆炸不是他干的。”

　　“不是？”秦雨微一惊，韩钧果然知道什么，她赶紧追问：“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不，我不确定，我只能肯定这次不是他所为。”

　　“不是……”盯着韩钧淡然的神色看了两秒钟，秦雨微一声冷笑，“你果然在骗我，之前问你认不认识他，你说不认识，现在看来你分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搞不好啊……跟他还很熟悉呢。”

　　“呵。”听她这么指控自己，韩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轻声一笑，显然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会回答。

　　知道现在问不出答案，秦雨微决定把徐天琥的事情稍微放一放，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走？”

　　“我没有走。”韩钧淡然一笑，“你以为我转身离开，是在引诱你来追我吗？”

　　“难道不是？”

　　秦雨微的确这么想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头雾水，心力交瘁，虽说对这场爆炸的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但她隐隐感觉到：韩钧知道的比自己更多。所以，她才追着这男人一路来到这里：空旷寂静的长宁医院住院部楼顶。

　　她想从韩钧这里知道答案，哪怕只有一部分，因此绝不能放他再次消失。

　　“不是的。”

　　韩钧摇头，将目光投向了两人下方如烈火一般燃烧，如鲜花一般盛放着的城市灯火，浮光盈盈，霓虹烁烁，喧腾的音乐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奔流不息的潮水，从无数幢建筑、无数条马路上川流而过。

　　时间悄然指向了晚上九点半，这正是繁华大都市的夜生活最为蓬勃、活力最为澎湃的时段，长宁医院闹中取静，巍然耸立，楼顶和下方街道离得远，听不见音乐和笑闹声，但只要看一眼这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场景，就能感受到长宁市这座千万人口大都市所蕴含的勃勃生机。

　　韩钧目光沉沉，长久盯着那片光海中的某一处，悄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有刻意躲避你的意思，更没想过戏弄你，逗你追着我跑，我往这边来，其实是顺便看一个人。”

　　看一个人？谁？

　　秦雨微心头一动，韩钧要看的人……是陆国风吗？

　　陆国风作为他的下属，如今陷入昏迷，他来看望理所应当。

　　不过……秦雨微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不对，韩钧要看的人不可能是陆国风！

　　这会儿陆国风和其他重伤员一样都还在抢救中，并未转入普通病房，韩钧是不可能看到他的，就算要看，也不该往楼顶上走啊。

　　如此说来，他要看的人其实是……

　　“你……去看了齐悦林？”

　　秦雨微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惊讶。

　　“嗯。”韩钧点头，爽快地承认了，“我去看看他恢复的情况，他已经睡着了，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你看他做什么？他不就是一个……清理对象吗？”

　　秦雨微不明白韩钧“多此一举”的目的，但她知道，韩钧绝不是个会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的人，他既然要专门去看齐悦林一眼，一定会有他的目的。

　　秦雨微对这个目的非常好奇，她觉得韩钧应该有一个非这样做不可的原因。

　　韩钧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很敏锐，也很聪明，事到如今我不打算再瞒你什么，该让你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你，该让你办的事情，你一件也别想躲过，所以你也要做好准备，你……”

　　他看向秦雨微，坚定深邃的双目中透出不容辩驳的威严，连声音也变得更加严肃深沉。

　　“你有思想准备吗？一旦你知道了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一切，你就必须接受它，然后履行你的职责，不能逃避，也无法放弃，你能吗？”

　　秦雨微盯着韩钧的脸，她还是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如此严峻沉肃的神情，仿佛他接下来要告诉自己的并不是无形无质，毫无重量的语言，而是一把重若千钧、威力无穷的武器。

　　韩钧要将那把武器交给自己，而在真正交出它之前，他得最后一次询问自己的意见：能承受吗？
　　他问的是能不能，而不是愿不愿意。

　　没有退缩拒绝的机会，也不存在投机取巧的可能，他不允许自己知道了那些之后，又因为危险或困难而选择拒绝，当一个懦弱的逃兵。

　　一旦知道，就是接下了武器，要扛着它、使用它。

　　“你能吗？”

　　秦雨微感觉呼吸静止，所有思绪都停下来，大脑在这个瞬间完全中断了思考，只有本能在掌控她的言行。

　　本能告诉她：不能。

　　她应该拒绝韩钧，不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果断离开这里，就当两人从未认识过，从祈愿清道夫的职责里解脱出来，用现在这个“秦雨微”的身份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安然度日，平静终老。

　　是的，这样才对，这才是安全稳妥的生活。

　　可是……

　　秦雨微盯着韩钧，他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也太过严肃了，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仿佛一个平凡的旅行者突然被从平整的道路上推到了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韩钧没有催促她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皮肉和骨头，一直看到她灵魂中最深的本质上。

　　“我……”片刻，秦雨微发出了声音，“我能。”

　　是的，她能。

　　平静度日当然很好，可是……她真的能去享受那些平静，躲在虚伪的平静下面，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那样的话，失踪的哥哥怎么办？死因不明的两个“秦雨微”怎么办？陷入昏迷的陆国风怎么办？被动卷入这一团乱麻，却还不明就里的朱善平、黎明雅等人怎么办？还有自己这段时间所遭遇的人、事、物，以及围绕着那一切形成的谜团怎么办？

　　难道都丢开了？不管了？自欺欺人当鸵鸟，就当做了一场梦吗？

　　不，秦雨微做不到！

　　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

　　打定主意，她目光灼灼，专注地盯着韩钧，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等待挑战的自信和决然。

　　看着她的神情，韩钧欣慰的点点头：“齐悦林是你见到的第一个被清理对象，但他的清理工作却不是由你完成的，你知道他是谁的清理对象吗？”

　　齐悦林……秦雨微回忆自己第一次在梦魇之地所见的场景，那时清理他的人是……陆国风。

　　没错，自己亲眼看到陆国风对着画面中的齐悦林进行了清理，舞台背景板倒下来，将这位大明星埋在下面，身受重伤。到今天为止，齐悦林还没有康复出院，就住在长宁医院顶层的特护病房里，也就是此刻两人脚下的那层楼。

　　“……是陆国风？”

　　“不是他。”韩钧摇头道：“陆国风的身份是助理，他现在协助你工作，此前协助的对象则是你哥哥，齐悦林实际上是你哥哥秦雷的清理对象，只不过因为他突然失踪，这份工作没有完成，才交由陆国风代为完成。”

　　原来如此……秦雨微点点头，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原来齐悦林属于哥哥的“遗留问题”，由陆国风代为完成，于是便有自己最初在梦魇之地所见的那一幕。

　　不过，韩钧跟自己提到齐悦林，是想说明什么呢？

　　“……齐悦林有什么特别吗？”秦雨微问：“他这件工作跟哥哥的失踪有关系吗？”

　　“表面上看没有，但是……”

　　说到这里，韩钧停下来，似乎在思索如何向她进行表达才最妥当，他将目光转向下方，看着下方灯海如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问了秦雨微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祈愿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