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兔子与病美人》鱼愿

8、是个难对付的护卫

　　苏白伤好的时候，恰值六艺全考放榜。小八得了消息，说是容九昭在榜，且排名第六，早早便去买了一大堆好菜回来，准备庆祝一番。
　　少华居难得热闹一回，本应热热闹闹，可有些时候，在你欢欣鼓舞的时刻，却总有些人喜欢败人兴致。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冷风带走环城不少梨花，却怎么也灭不尽那些蠢蠢欲动不挑事便浑身不舒服的心。
　　挺拔勇猛的绝情卫三步一岗十步一哨的自紫阳少华居门口三十米地直排进内里，浩浩荡荡，却又来势汹汹。
　　少华居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有来有往，议论纷纷。
　　向来爱瞧热闹的静王刚下早朝便得了消息，说是顺南王府的二世祖要来少华居寻不快。摇了摇扇子，特地让马车先行回府，只带了个小厮一块过来，静王眯起一双丹凤眼，只等着看一出好戏。
　　果然，还没走到近前，便见一个黑咕隆咚的圆球从里面滚了出来，抬头往里看去，一身黑衣的少年站在内阁门前，放下撩起的衣袍，缓缓收回握剑的左手，剑未出鞘，显然应对这种情况是游刃有余:“我已经告诉你了，哥哥身子不好，再者，旧疾复发，不能接受你的挑战。”
　　再定睛一看，那黑咕隆咚的圆球不是他人，正是当朝丞相的爱孙，顺南王府的二世祖，龙天霸。
　　龙天霸自小蛮横惯了，这般没面子的被人打出来还是第一次，遂有些恼羞成怒，一把跳将起来，对着门前的少年喊道:“你可知我是谁？我父亲乃当朝顺南王，母亲贵为丞相千金，哼哼，本世子劝你识相点儿早早让开，否则……”
　　谁成想人家油盐不进，挡在门前的身子岿然不动。
　　打又打不过，从前响当当的名号也在这人面前失了效力，龙天霸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对着那禁闭的大门喊了出来:“容九昭！你给我出来！不就是让你同我比试比试么？跟个羞答答小娘们儿似得躲在内里，算什么男人！”
　　这儿隔音并不好，再者龙世子用足了嗓门，容九昭在内里，听的清清楚楚。但他当然不会出去。
　　后续还有许多挑衅的话，不堪入耳到随侍的小八都听不下去了，正想开口，却见自家主子慢吞吞的喝了口茶，随后弯着身子干咳起来——这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就好似那些病入膏肓之人才能发出的一般，声音不大，别的人听不到，正好能让挡在门外的苏白听的真切:“小八……咳咳咳……把药给我……”
　　端着托盘的手指用力掐进翻云状的边缘木，小八看着容九昭手边早已空了的药碗，心里唾弃:不要脸。
　　苏白当然听到了，不仅听到了，他还急了。生怕九昭哥哥当真勉强自己出来，苏白现在只想快些赶走眼前这讨厌的人。
　　想到这儿，他眉头一皱，清澈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酝酿许久，方才结结巴巴的说出几个字:“你，赶快，离开，这里！”说到后面，许是对自己突然的结巴感到不好意思，白皙的脸庞憋的红了，同那眼神比对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容九昭！你再不出来，本世子砸了你的少华居！”龙天霸才不管他，继续大声吼道。
　　苏白有些生气，可他一生气也容易造成情绪激动，一激动就会持续结巴:“我，说了，哥哥，旧疾，发了，现在，很，虚弱。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唬谁呢？容九昭那个病秧子不是很能么？六艺全考都过了，同本世子比试比试就不行了？”
　　苏白抿唇，知道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了，想到九昭哥哥那般脆弱的身体，只好抬起握剑的那只手，更加坚定了不能让龙天霸这个疯子进门找到九昭哥哥的决心。
　　“很好，都不把本世子放眼里是吧。”龙天霸见苏白又是一副“你再强闯我就打你”的模样，点了点头，他可真没见过这么难搞定的护卫。
　　强闯，那是一定要的，只是这次，他再也不仗着自己有点儿功夫便直接上了。
　　抬手招了一批绝情卫进来，示意他们上去开门，龙天霸背着手退到后边，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早就该这么做了。
　　苏白连龙天霸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会让绝情卫过去？单手推开长剑，右手在腰间一摸，恍然想起小八让他别用原本的功夫，连忙垂下手，为不让人瞧出端倪，准备只用左手持剑应战。
　　绝情卫，人如其名。他们是没有感情，只知道杀戮的死士，自然也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十几个人抽刀上前，很快便将苏白包围起来。
　　双方战斗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容九昭从里边走了出来:“咳咳咳……住手……咳咳……”
　　原本还冷着一双眼的苏白一听到容九昭的声音便迅速收了剑，走上前去。扶住容九昭，苏白哪儿还有方才那凌厉的样子:“哥哥，怎么，出来了？”
　　伸手摸了摸苏白的脑袋，容九昭走上前来，对龙天霸抬了抬手:“龙世子。”
　　“容世子好气派啊。”按常理，龙天霸也是要回礼的，可他今日气昏了头，连做戏都不愿了，背着双手，从绝情卫让开的道路缓缓走上前来，他阴阳怪气的道，“派条狗眼识人低的看门狗拦我？怎么？天子脚下，这还未去太学院呢，便这般猖狂了么？”
　　狗？
　　容九昭抬眼望了望那排成两排的绝情卫长队，温和的笑道:“不及龙世子万分之一，再者，九昭确然旧疾复发，堪堪才喝完药。”正说着，小八已经端了空药碗出来，容九昭目送小八离去，继续道，“九昭旧疾复发之时，疼痛难忍，口不能言，所以……怠慢了世子，还请恕罪。”
　　龙天霸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该说的都让对方说全了，正想着该如何反驳，却见容九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后，似是十分惊异的模样。龙天霸顺着容九昭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带来的绝情卫，想到他之前说的那句“不及万分之一”心下一惊，突然有些慌了。
　　今日是来找容九昭不快的，出门前只想着排场必须要大，却忘了天子出行也不过尔尔。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失了颜面，龙天霸背着手，有些烦躁的在院中走来走去。这时，耳边再次响起那病秧子的声音，只是这次，他却觉得听起来舒服多了:“世子若要比试，可另寻机会，九昭今日身子不适……之前的事，也请谅解。”随后，是小声到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再者，若是皇上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世子现在回去，兴许还能补救……”
　　“好！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来比试！”龙天霸烦躁极了，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如今人家台阶都给你了，不下白不下。
　　回头看了看那占满视野的绝情卫，龙天霸心想，下次还是少带点。无奈的挥了挥手，圆滚滚的二世祖就这样虎头蛇尾的打道回府了。
　　“九昭哥哥，你真好。”苏白眼见着浩浩荡荡的绝情卫消失在视野，转过头来，十分崇拜的看着容九昭，“这圆球这般过分，你还为他着想……”
　　他自然不是当真为龙天霸着想。
　　“你打了他，我为他着想一次，是应该的。”容九昭十分不要脸的将狼崽子的崇拜尽数收下，拉着狼崽子往里走，顿了顿，想着自己应该夸夸他，可又不想助长他这动不动就揍人的习性，酝酿了会儿，这才回头对苏白道，“你给人取得名字，还挺别致的。”
　　就因着这一出，次日，楚栎又来看望苏白，并且又同他说了个八卦——龙天霸从花楼回府的时候，被几条流浪狗咬了屁股，至今还趴在床上呢。
　　苏白摇了摇头:“他真的好倒霉啊……”
　　楚栎觉得奇怪:“怎么？”
　　苏白道:“听小八说，他动用大量人力，好不容易将昨日带许多私兵出门的事压了下来，今日，却不知被哪个人告发到皇上那里了，恰好今日皇上心情不好，结果……你知道的吧？太惨了……”
　　楚栎:“……可以说是很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