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兔子与病美人》鱼愿

22、第二十二章

　　恢复人身之后，便不能再待在奉文城，即使苏白诸多不愿，还是被小八藏在马车里带了回去。
　　护城者向来管进不管出，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出了尚武门，只是此处距离京师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少不了一路舟车劳顿。
　　也不知道在苏白不在少华居这段时间楚栎是不是得罪小八了，在进入九龙关后，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小八竟然在听到楚栎在少华居等的消息时就不急着回去了，反而直接就近找了个客舍住了下来。
　　可这样一来，小八是开心了，苏白却得半夜起床跑路。
　　按理说夜黑风高的夜晚，行事比较隐蔽，最适合逃跑，可苏白这边还没出客栈呢，就被对方提溜着后衣领给逮了回去。
　　“怎么？许久不见，再见时怎么转头就要跑？”眼前站着的这人一身青衣，气质出尘，一头标志性的银发，搭上他那双特殊的赤色眼眸，辨识性十足，正是狼崽子的恩师，轩辕绯辞，也是他这辈子最怕的两个人之一。
　　“师，师父。”揉了揉脖子，狼崽子深知自己是跑不掉了，索性放弃了挣扎，“您，怎，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药。”看了眼蠢徒弟脖子上被衣领磨出来的红痕，轩辕绯辞抬手将一个瓶子扔了过去。
　　“真的？谢谢师父！”苏白眼睛一亮，顺手接住药。
　　“假的。”看着狼崽子明显暗下去的眼睛，轩辕绯辞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声师父才喊的像样些了。”
　　“怎么，不想回去？”
　　“不想。”苏白如实回答。
　　“这是你擅自出逃的惩罚。”伸手在狼崽子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轩辕绯辞转过身去，对苏白道，“你可以不用回去。”
　　又侧过身来，及时打断苏白想说的话:“我知道你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但你有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从现在起，你要跟着我。”轩辕绯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唇侧笑意并未消减，可苏白就是清楚，他是认真的。
　　“……是。”张了张嘴，苏白最后还是应了声。
　　“白仓失踪了。”转身往自己在走廊尽头的那个客房走去，轩辕绯辞不再回头，因为他知道，苏白一定会跟上来。
　　白仓……失踪了？
　　白仓是狼崽子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他是日立山支部的少主，与云度一样，也是位狼将军的后代。
　　只是比起其他同辈，白仓并不会因为狼崽子狼形不够强壮，变身不够完整而轻视他，对苏白来说，白仓是他此生最亲近的朋友。
　　就如同轩辕绯辞所猜测的那样，苏白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果然不再迟疑，迅速跟了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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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苏白去跟小八辞行，轩辕绯辞站在客舍外，仰头看着外边高升的日头，只觉得天际有层层黑云涌来，隐隐有要将太阳吞没之势。
　　“要下雨咯。就是不知，这雨能下几时。”说完，他侧过身来，看向此时正站在狼崽子身前的小八。
　　“马车有伞，自己拿。”小八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放下一句话后直接抬手，“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这新朋友，有些暴躁。”见狼崽子果真绕到后头的马车里拿上伞，等他走到自己身旁，轩辕绯辞这才对他说道。
　　“小八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苏白转头往楼上紧闭的房门看了眼，小八已经知道自己要跟师父离开一段时间了，虽说容九昭还在奉文城进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但苏白还是想让小八帮忙转告。
　　“但功夫不错。”
　　说实话，苏白其实并未见过小八出手，但这世间，能让他师父轩辕绯辞评论尚可的，必定也是个高手，狼崽子见识不多，也就只能拿身边人做个例子，就如云度，在他看来，对方已经是个难得的高手，可那么厉害的人，曾经也不过得师父一句“尚佳”的称赞。
　　想到这儿，苏白转头问轩辕绯辞道:“师父，云度来中原，是你让他来的？”
　　“嗯。我们接下来就去跟他汇合。”
　　“哦。”狼崽子缩了缩脖子，又问，“那师父是什么时候来中原的？”
　　“你想问什么？”轩辕绯辞侧身，挑了挑眉，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道，“奉文城内，确实是我救的你。”
　　“那师父后来怎么又将我扔在九昭哥哥那儿了？”苏白疑惑的问。
　　这次，轩辕绯辞没再回答，而是停下身子，沉默两秒，又转过身来，苏白抬眼见他在笑，连忙在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刻，轩辕绯辞就伸手揪住他脸侧的肉，甚至还毫不留情的拧了半圈:“说起来，关于奉文城，为师早前是怎么同你说的？”
　　“嗷……师，狮虎。”狼崽已经吃了药，疼痛知觉已经退化成常人程度，可这种捏法，只要是个人都会疼，为了摆脱，赶忙伸手去拍轩辕绯辞的手腕。
　　“奉文城是个什么地方？非其位而越其职，是谁教的你去这样做的？”收回手，轩辕只觉得，这惩罚都算轻的了，要不是下不去手，少不了一顿胖揍。
　　抬手揉了揉脸，苏白抬头看了眼轩辕绯辞的侧脸，却并未反驳。
　　还记得幼时他同云度比试，被打的半死，索性躺在地上装死，想要就此放弃，被师父发现时，对方对他说的那番话:
　　山海并非不可平，人生在世，总有非如此不可的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能不愧本心，半途而废，并非真男儿所为。
　　狼崽子自出生时便是孤狼，是师父一手养大，眼前人既是师，也是父，他说对也好，错也好，凡事须得学会变通，就像对云度，狼崽子即使尽力一试，最多受点伤，却并不会伤及性命，可奉文城不一样，师父只是担心他。
　　“抱歉，让师父担心了。”
　　“也不知道躲。”瞥了眼苏白脸上被自己捏出来的红印，轩辕绯辞有些心疼，顿了顿，又补充道，“八十一道杀阵，你能过七十九，已是不错的了。”
　　“还差两关。”苏白抬起眼睑，眼睛里闪烁着坚定，“若是再过一个月，我定能完全通过。”
　　“也是。”他原本还担心苏白因为这件事日后遇事会变得犹豫畏缩，倒是忘了草原里同人厮杀长大的狼崽子并不畏惧前方的未知，笑着摇了摇头，轩辕绯辞终是不再说话，径直往前走去。
　　狼崽子连忙跟上，正想询问该去哪儿和云度汇合，便听得旁边的酒楼里传来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哟，小废唔……”
　　苏白转过头去，还没等他反驳，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刚刚出声那人的整个脑袋都被人摁在了桌面上。
　　云度这次换了一身白衣，依旧带着兜帽，此时正悠悠的端着杯茶饮着，一眼望去，像极了江湖说书人口中那正义凛然又一表人才的大侠，若不是此刻，大侠的右手正摁着一个脑袋，眼睛不眨的将桌面砸出一个洞来的话。
　　“云度你最近是吃了几斤炸药？”游乾从桌上抬起脑袋，额头上还突突的冒着血，随手抹了抹，他转头质问云度，“干嘛打我？”
　　他倒是知道云度脑子有点忙毛病，但他是真不理解，他不就喊了句小废物，怎么总揍他？
　　等等……小废物？
　　想到这儿，游乾转头看向一旁的苏白，在他旁边，站着位仙气飘飘的青衣青年。
　　此时，那位青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
　　“轩辕……先生……”
　　“游乾，什么时候，我的徒儿，竟也能用废物二字形容了？”这时，云度起身让了座，轩辕绯辞也不客气，直接撩开衣袍坐下，只是望向游乾的那双眼睛，却同他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游乾支支吾吾，转头看向云度，见对方低垂着眼眸，一副并不心虚的模样，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把那句即将说出口的“云度也这么喊”给吞了回去。
　　大家同为狼将军的后代，从小便有先生教导，其中轩辕先生更是几位先生中最厉害，也是最神秘的一位，他逍遥惯了，据说鲜少收徒，游乾他们至多只能算半个学生，唯有云度和小废物能成为他的徒弟。
　　想到这位笑面虎先生护短的性子，出于对先生的恐惧，游乾只能硬着头皮去给苏白道歉:“对不起，苏白。”
　　真要论起来，其实游乾的道歉也并非全然是因为轩辕绯辞，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苏白并不废，反而打架还很厉害，只是对于维持人类形态这这一块并不擅长，人家总说狐狸尾巴露出来，小废物一受伤一激动就能把狼尾巴露出来。
　　许是同龄人总有攀比，又或许是并不服气这么一个狼身瘦小，争论起来就连句话也说不利索的小结巴也能比他们厉害，久而久之，大家便不自觉的抱了团，这称呼也就越喊越顺口起来。
　　再加上群狼总会认定一位首领，而云度是最适合不过的那位，他也不是没喊过苏白小废物，大家见云度也这样，就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只是碍于先生的面子，他们平日里都是私底下这般称呼，没成想这次阴沟里翻船，一时没注意，却被轩辕先生听了个正着。
　　不过云度这个人孤僻惯了，以往他们闲聊的时候对方也基本不会参加，要不是这次出门在外得一块行动，游乾都不知道，云度竟然也会在意这个。
　　这意外的发现，让他这个不爱读书，且被母亲形容为“榆木脑袋”的脑子也灵光乍现，竟能想起文先生教他们念过的那句话，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
　　很明显，他云度就是那个放火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