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兔子与病美人》鱼愿

21、第二十一章

　　他记得之前师父明明说过，心口有那么一个既能重伤又不会死的穴位来着，在哪儿呢？
　　“你做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与此同时，手腕也被人握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本该钓出狼生来便具备的迅敏野性，可对苏白来说，容九昭一直都是个例外。
　　被野兽亲近的青年一举一动皆能得到它最大的包容，利爪尖牙在这个人身边都会违背自己的野性，被很好的收起。
　　苏白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解释些什么，就被容九昭压制在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重重的磕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握刀那只手的手腕也在同时被压在了身侧。
　　“诶？”
　　少年白净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讶，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里盛满月光，亮的惊人。
　　容九昭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制在身下的苏白，狭长深沉的一双眼全隐没进低垂睫毛下的暗影里，不知带着什么情绪:“回答我。”
　　“我……”容九昭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苏白竟意外的挣脱不开。手腕被捏的生疼，苏白抬头看着容九昭，却并不想动用武力反抗——他怕伤了他的哥哥。
　　可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却感越来越强，狼崽子有些惊讶，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眉头却先一步的皱了起来。
　　苏白其实一直都在吃一种特制的药，因为他生来就跟其他能变身的苍狼族后代不同，五感极优的同时，对疼痛的感知更是常人的双倍，那药由他师父轩辕绯辞所制，一颗的药效能保持两个月，算算他进奉文城的日子，想来今夜是最后期限，此时，药效正在慢慢消失。
　　微微抬起头来，容九昭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苏白，倒是显得很有耐心，一直在等待他的解释，只是手下的力道却并未放松分毫。
　　苏白的手腕本来就没什么肉，被捏紧时更是磕到里面的骨头，疼痛致使他下意识的试图转动手腕，却换来容九昭更紧的束缚。
　　可此时，这对狼崽子来说也不算得什么了，因为他看到容九昭此时那双不带任何感情注视着他的冰冷双眸。
　　那里边盛着极深的寒意，就像他此时压制住的不再是他的小白，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放开我……”侧过头去不看容九昭，苏白被压的动弹不得，如同一只被放在砧板上注定会被开膛破肚的濒死的鱼，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委屈，松开手中匕首，他索性卸了全身的力。
　　其实容九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狼崽子是只狼的时候，他总是会因此想起从前，那是他此生最温柔又美好的一段时光，带着少年未褪的意气，鲜衣怒马，恣意张扬。
　　每当他看着它的时候，总会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仿佛时光从未在他这儿带走什么，他还是那个受母亲庇护的少年，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
　　可那些从前，又是他此生最黑暗冰冷的一段时光。温柔过后，便是无尽的深渊。
　　就如大梦初醒，必当回到现实，一段记忆，又怎能一直保持一成不变的美好？
　　于是，他对它总是温柔，可仇恨的种子又在清醒的认知到现实之后埋得更深，腐烂的根带着仇恨的毒破开心脏，直钻入深处，直到全身的血液都染上恨意。
　　小白成了他的例外，他既纵容，却又清醒自律的等待这段时光的逝去，他知道小白迟早会变回人身，也不是没在那只当真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是以不大的狼崽子忍着疼痛洗去伤口处的药粉时动容过，只是他容九昭最擅长的，便是在所有火苗将起时，早早扼杀，于是，小白再没机会洗去药粉，直到今日，他重伤初愈，变回人身。
　　他不知道，他这般急于阻止，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害怕继续回忆起那些过去从而失了初心，还是，单纯担心小白伤害自己？
　　自然不能是后者。
　　容九昭有些烦躁，一时之间忘了控制力道，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狼崽子即将撞到床板时伸手垫在了他脑后。
　　“你以为我愿意么？”狼崽子偏头不看他，连声音都带上了委屈，“我只是觉得，哥哥比较喜欢我变成狼的样子……我……我也很怕疼的！”说着，他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扭头过来对上容九昭，那双盛满月光的眼睛红红的，似乎要哭出来了，“可我很没用，连这也控制不住，维持那个模样，必须重伤，所以我只能用这么极端的方法……”
　　“……”
　　可匕首对着的那个位置，是心脏。
　　这个认知让容九昭心中动容，自记事以来，胸腔里盛放心脏那一处，从没什么时候能拥有如此时这般惊心动魄的悸动。
　　容九昭突然有些心疼，慢慢松开手，许是身下少年的眼睛亮的过分，许是心里那点自遇见少年以来就变得并不陌生的悸动再也不容忽视，他下意识的伸手，遮住了苏白的眼睛。
　　“做……做什么？”方才还有一肚子的委屈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眼睛就被人遮住了。
　　睫毛轻轻划过遮住自己眼睛的冰凉的手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苏白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这时，额头上突然轻轻压上来一个东西，单薄而柔软，带着主人那点可怜的仅有的温度，就似羽毛一般，一触即离，转瞬即逝。
　　“我……这什么……”苏白抿了抿嘴唇，呆住了。
　　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轻的几不可闻。
　　自此，这个人，便注定会是他的例外了，不论好与不好，都是。
　　容九昭低头看着身下人不知所措的模样，那双悲喜莫辩的深色眼眸里那点复杂神色，藏的更深了。
　　“很晚了，早些睡吧。”松开手，容九昭就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重新躺好。
　　睁大眼睛，保持着方才被压制时的姿势，苏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突然觉得耳朵好热。
　　“喔喔……”许久之后，苏白才愣愣的回应，可这时候，容九昭已经睡去了。
　　转头看着容九昭的半边侧脸，苏白紧抿着嘴唇，小心的抬手，覆上左边胸口，在那下边，有只后知后觉的小鹿，砰砰砰的，撞的十分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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