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韭》穆缇缇

4、第 4 章

　　韭韭好像身处无边的黑暗世界，绝望大过了恐惧，她知道自己完了，想到受过的那些苦、想到如果自己瞎了、死了父亲怎么办、眼泪混杂着血涌出，这么多年，她头一次大声的哭泣，为自己，为自己的坎坷，为自己的可怜……
　　欧戈闯此大祸，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跪倒在韭韭身边，用抖动的双唇机械的说：“抱歉，抱歉，抱歉 ……
　　铁帕凝视着韭韭，突然伸手把眼睛上的玻璃碎片拔了下来，韭韭又惨叫了起来。
　　“哦，老天，该死！你在干什么！你这个傻……”欧戈感到头皮发麻，瞬间冒出冷汗，头发湿漉漉的，就象被细雨打湿了一样。
　　铁帕如顽劣的小孩一样，捂住耳朵咧着嘴说：“oh，吵死了，你能让她安静下来吗？”
　　欧戈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马上把脸贴向韭韭，对着她耳语：“安静，安静，静下来。”韭韭突然气息微弱了下去，如婴儿般睡去。
　　铁帕尴尬状咧了一下嘴，做状捋捋袖子，把手放在了她受伤的眼睛上，另一只手也捂了上去。
　　这时听见惨叫声的同学和老师也跑过来了两个，“韦韭怎么了？”
　　“韦韭，韦韭，” 女老师呼唤着韭韭，“天那，她脸上怎么有血！”
　　欧戈脸色煞白的说：“对不起，我把球踢到她脸上了，不，她眼睛上……”
　　“赶快送医院！”女老师焦急的说道，“铁帕，你在干什么？把手拿开！”
　　铁帕尴尬的看着女老师，只是缓慢的移开了上面的手，另一只手仍旧压在眼睛上，女老师一边去挪铁帕的手，一边扭头对后面的男生说：“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把保卫处伍老师叫来。”男生立刻边打电话边向保卫处跑去。
　　女老师竟然没有拉动铁帕的手，她面容扭曲有些气愤的说：“把手拿开，你这样没有用！”
　　铁帕绷紧嘴唇，眼珠闪着寒冰一样的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女老师，女老师心里一颤，暗想他这眼神怎么这么可怕？像是即将发作的神经病，不会真是疯子吧？
　　等到保卫处伍老师呼哧呼哧往这边跑时，铁帕才把手移开，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用手指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一下，伸给欧戈和老师看，戏谑地说：“看，我都出汗了。”
　　女老师对他的怪诞不经正瞠目结舌时，欧戈猛然发现韭韭的眼睛竟然完好如初了，如果不是眼眶上残存的血迹，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刚刚被扎的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睛。
　　“她好像昏过去了，脸上、鼻梁出了些血，不知道是不是撞到脑壳了？伍老师救护车来了吗？”女老师看见韭韭眼睛没什么事变得镇定多了。

　　医院检查。

　　医生说韭韭只是鼻梁擦伤，体征正常，未见异常，就是叫不醒，一会儿等韭韭的家长来了再给脑部拍张片看看。
　　女老师留下闯祸的欧戈、铁帕帮伍老师照看韭韭，就匆匆回校了。
　　窗外飘起了蒙蒙的细雨，天色变成暗沉的青灰色，伍老师烟瘾发作，在雨中一边缩着脖子抽烟，一边与医院保安寒暄着。
　　欧戈望了一眼窗外的伍老师，小声问铁帕：“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铁帕正被远处一位打针的人所吸引。
　　“就是，”欧戈顿了一下，用变得嘶哑的声音谨慎地问：“让伤口没了。”
　　铁帕笑嘻嘻的扬起月芽儿一样的嘴巴：“从小就会呀，我们家小鸡小猫受伤了，我都是这么弄好的。”
　　“从来没听说有人会这个，你这绝术跟谁学的？”欧戈继续套他的话。
　　铁帕摇摇头，“没人教，我连静术都不会。”
　　欧戈苦笑了一下，静术在他们那边几乎人人都会。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三哥说他是个白蛋，可这一上来就来了个惊天绝术，三哥看到今天这一幕，不知会不会改变布局了。
　　“谢谢，”欧戈真诚的对铁帕说，“没有你，今天我废了，我今天太莽撞了。”
　　铁帕不好意思笑着揉眼睛，“要是让我父知道，我也废了，他说如果在这用“术”，就会被押到红崖上悬着。
　　“我们的秘密。”欧戈伸出小指在唇中间点了一下。
　　“我们的秘密。”铁帕也伸出小指在唇中间点了一下，他又笑了，像个孩子一样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