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沐夜色》一枝小花

3、第 3 章

　　是千枫府的人！
　　白岁刚进祥云镇，就遇见之前的红衣人，领头的脸上有刀疤，看来不是之前那一批。
　　她躲进胡同的暗处，就见这伙人急急忙忙往城外走。
　　不会是知道夜清色的行踪，去抓他的吧？

　　她要不要去帮他？
　　脚尖刚点出去，犹豫了下，又缩回来，想起临别前他那个态度，她就来气。
　　不管了！

　　待红衣人走远，她才慢慢挪了出来，往镇中心去。
　　阳光和煦，清风怡人，可她心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
　　他，会不会有事？

　　突然，一群人从她身边跑过去，嘴里还道：“快去县衙门口看看，天沐门的大当家来了……”
　　白岁一怔，愣在原地！

　　天沐门的……大当家……
　　倾……寒

　　还未到府衙，就听前面有人喊道：“顾门主说的对，像白天罡这种十恶不赦的畜生，当千刀万剐！”
　　白岁一愣，心中冷笑。
　　虽然没见到这位‘顾门主’，但他绝对不是顾倾寒！
　　即便是杀父仇人，顾倾寒也极少在人前提起她爹的名字。
　　她倒要看看哪里来的冒牌货！

　　越走近，就听‘白天罡’三个字喊的越响。
　　大恶人、大恶人！
　　这些人有没有些新词？！
　　不过，她也庆幸自己长得像娘亲，不然会不会被口水淹死？

　　“诸位！”人群中有个洪亮的声音透出来，“顾某今日到此地，另有要事！”
　　祥云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白岁根本挤不进去。
　　嘈杂的声音快淹没了她，就听见个‘另有要事’！

　　而此时，府衙旁街的酒馆二楼，有两双眼睛正盯着下面。
　　青玄俯身对顾倾寒低语：“门主，我看那人的相貌与镜堂极像，你说他是不是……”
　　顾倾寒一抬手，打断他的话，“静观其变。”
　　“是。”

　　突然，周围安静了许多，祥云的百姓像是听到什么不想听的，个个面露难色。
　　话音从前面传到了后面，白岁也听见了，骤然眸色一变，阴沉许多。

　　为壮大天沐门，需要招募壮丁，以同等税赋筹集资款……？！

　　全天下能招募壮丁和收税的只有朝廷！
　　顾倾寒向来最烦与朝廷打交道，后面是数不尽的麻烦。
　　这个冒牌货到底安的什么心？
　　想给天沐门引火上身吗？

　　“林师爷，您确定这位是天沐门的顾门主吗？”有百姓问。
　　被唤作林师爷的人站在高处，白岁倒是能瞧见，青底红边的大袍竟是官服。

　　林师爷道：“自然！当年我见过顾老门主的武功，和这位顾门主所练一样，江湖人都知道，顾家天沐剑法素不外传，唯子习之，所以他必是天沐门主。”
　　众人沉默了，更像是不愿意接受这般过分的要求。

　　白岁冷笑，冒牌货敢在府衙门口大放厥词，看来祥云县衙不是被收买了，就是被胁迫了。
　　不管是哪一种，眼下的情况都对天沐门不利，对他……不利。

　　思忖片刻，她突然聚气于丹田，以内力高声道：“照你所言，是不是所有会天沐剑法的人都是天沐门主？”

　　二楼，顾倾寒闻声身子一震，瞳孔收紧，目光倏地射向人群中飞起的倩影。
　　握杯的手指节泛白，从望见她，他便忘了呼吸。
　　心，又似沉沦……

　　她飞身而起，轻盈地落在府衙前的石狮子上，不屑地看着人群中的冒牌货。
　　五官倒是生得端正，就是露着一股邪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顾倾寒？！

　　冒牌货也看向她，只一眼便起了杀心，只是他将杀意收敛得很快，但还是被白岁捕捉到了。
　　“你是何人？”他问。
　　白岁冷笑道：“你自称天沐门主，却连我都不认得，可笑！”

　　她此刻身着男装，又背对二楼，青玄没有认出她。但是，他从主子的反应，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全天下能让顾倾寒失神的，只有她了。
　　原来两年来，主子从来没有放下过。
　　青玄叹了口气，试探地问道：“门主，我要不要下去帮她？”
　　顾倾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为她心动，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不必，她不会吃亏！”
　　论使坏耍诈，谁能比得过白天罡的女儿！

　　“诸位！”白岁高声道：“你们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天沐门乃名门正派，做的都是大善大义之举，门主顾倾寒更是正直仁义之之士，怎会做这等无耻之事！”

　　林师爷闻言，身子一抖，忙看向冒牌货。
　　冒牌货暗处给他一个手势，意似稍安勿躁。
　　白岁都看在眼中，更加不屑。
　　还真沉得住气！

　　“你说我是冒牌货，那你又是何人？”
　　“我嘛……”白岁眸中精光一闪，说道：“我是顾倾寒的关门弟子，我师父他老人家听说最近有人冒他之名，行不矩之事，特让我来查看一下。”
　　“老人家？哈哈哈……”冒牌货大笑，“我九岁接管天沐门，至今十二载，从未收过徒弟，我看你才是个冒牌货。”

　　白岁嘴角微勾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顾倾寒九岁时，顾父被杀，他便接管天沐门，可是当时，因为担心江湖中歹心之徒落井下石，门中便将老门主故去的消息瞒了下来，对外只说是闭关…….
　　此人知道这等隐情，难道是顾倾寒身边的人？
　　可是，她没见过他，他也不认识她，说明……他根本不是天沐门的人!
　　既如此，那他在天沐门中必有内应，而且身份还不低！
　　她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你哪来那么些废话！”白岁道：“当年我师父看我天资聪颖，特将天沐剑法传给我，既然你也会，那咱们不如比试一下，让那位林师爷睁大他的狗眼，好好看看什么叫天沐剑法！”

　　……用天沐剑法比试？
　　楼上青玄着急了，低声道：“主子，白姑娘要露馅了，她怎么会……”
　　“她会。”顾倾寒轻描淡写的说，无视青玄瞪大的双目。

　　顾家祖训：天沐剑法不传外人！
　　青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主子到底对白姑娘投入了多少感情……？

　　楼下已经开打了。
　　林师爷手心捏出了汗。
　　百姓多数希望白岁赢，毕竟那样苛刻的要求，他们不愿承担。

　　白岁用的确实是天沐剑法，剑势一起，冒牌货脸上就变了颜色。
　　几招过后，白岁以内力对他腹语：“假的就是假的，会也只会个皮毛。”
　　“你到底什么人？”他回以腹语。
　　白岁冷笑，攻势骤急，“再三招，你必败！”

　　三、二……
　　最后一招，白岁的剑快要刺到他时，他突然换了动作，和先前完全不同的一招，刚劲有力，硬将白岁逼退好几步。
　　胸中气血翻腾，她偷偷调息压了下去。

　　楼上，顾倾寒暗暗松了口气。
　　那人内力在她之上，若不是比天沐剑法，根本不会被她压着打。
　　最后一招他一出手，他就知道她敌不过。
　　好在，没有受伤……

　　“大家都看到了吧，天沐剑法比不过我，还敢自称天沐门主？！”
　　众人神情轻松了许多，窃窃私语，齐齐将目光投向林师爷。
　　解释！

　　白岁得意道：“冒牌货，你最后一招是什么功夫？”
　　楼上青玄低声问顾倾寒，“门主，我没看错的话，他使的是四堂主的七仙拳吧？”
　　顾倾寒沉默，默认。

　　无视众人的质问声，冒牌货眯着眼，冷声对她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已经说了，我是顾倾寒的徒弟！我师父很早就收了我，怎么？你那位朋友没告诉你吗？”
　　“你……？！”震惊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他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天沐门里果然有内应！

　　青玄不解，“奇怪……白姑娘又没见过四堂主，她怎么会知道……？”
　　“她不知道。”顾倾寒很了解她，她那种神情他经常见，无声无息中给人下个套，套话！
　　会这么说，大概是猜出来的。

　　白岁同情地看着他，浅笑，“看来你那位朋友对你也不是很信任嘛！”
　　冒牌货脸色阴沉，慢慢聚力于手心。
　　白岁一惊，却佯装镇定道：“你呢，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我师父马上就到了，他可没我这么好脾气！”

　　果然，闻言，冒牌货收了功力。
　　白岁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是个冒牌货，可这人内力强劲，放开了打，她恐怕要遭殃。

　　冒牌货往后退了几步，对林师爷耳语，“情况有变，这里你善后，我先走一步。”
　　“诶，不行！你不能丢下我……诶！”
　　林师爷想追，却早不见了人影。

　　白岁毫不犹豫，立刻轻功跟上。
　　被她一挑拨，冒牌货八成去找内应对质，她倒要看看是谁！

　　楼上，顾倾寒看她跟了过去，心头一惊。
　　蹙了蹙眉，他想置之不理，却敌不过担心。
　　“该死！”一声咒骂，他飞身也跟了过去。

　　所谓穷寇莫追！
　　门主真是关心则乱，竟连剑都忘了拿……
　　青玄将银子扔在桌上，手握两柄宝剑，翻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