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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第二天,吴漪去到咖啡馆给被摔的男孩送药,男孩不在,她准备走时瞥见寥一帆坐在她常坐的落地窗旁边。她仿佛看见自己孤独枯坐的样子,看见他就像是在看自己。他走走停停,孤身一人,漂洋过海,候鸟似的迁徙,她有想过自己是不是他迁徙时的回避,或者回归时的牵引,她宁愿自己不是,否则他们可能无法再相互面对。而她,原地划圈,固地自守,以皮囊为牢,不走不去。他孤单的样子让吴漪有些心疼,也许更多的是看到自己的影子,有些自怜的感觉。
      “碰瓷”的男孩中午来咖啡馆交接班,看见吴漪傻站在前台边,伸手杵了她一把:“怎么不去打招呼,干看管什么用。”
      吴漪白了男孩一眼,佯装要打他的样子,亮了一下拳头:“你好了吗?不好好休息,还来上班!有问题的话可别找我要医药费啊。”
      “你还真把我当碰瓷的了,我只是做个常规的检查而已,又没讹你们的钱,再说我还免费给你做了个心理咨询。”男孩由刚开始想解释转而换了一脸做了善事的傲娇。
      “切!还真把自己当作善人了,要不是你,他昨晚就告诉我…”吴漪停顿了一下把没说的话深吸一口气吞回肚子里,接着转了个话题:“你好点了吗?我又拿了些管跌打损伤的药,昨天没来的及给你,这些都是特效药。”吴漪从包里拿出白色的装着药的袋子。
      “大夫昨天不都给开了吗?怎么还有药。你不是…想要谋杀我吧,这些药吃在一起不会发生什么化学效果吧。”男孩接过药袋一边检查里面的药,一边碎着嘴吐槽。
      吴漪在男孩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以示惩戒。
      “他在看你”男孩用下巴点了一下寥一帆方向:“快去吧,要你的答案去吧。这个,谢谢啦。”男孩拿着药冲吴漪摇了揺表示感谢:“我先进去了。”
      吴漪来到寥一帆的对面坐下。“他好点了吗?”寥一帆端起咖啡看了吴漪一眼,转头向着窗外啜了一口咖啡。吴漪对着窗外点点头,觉得脚底边有丝丝凉风从窗底钻进来。
      北方的内陆小城,冬天冷的干皴皴地,阳光明晃晃的铺了一地,却盖不住一点寒冷。路边成排的无叶植被,光秃秃的枝桠戳着天空,寒冷悄然侵袭着,无缝不入。路上的行人披着寒冷走向寒冷,有人包成粽子但还是缩起头脑和手脚,有人依然单薄,高耸起脖子挺出气质,强立风度。人与人的距离因为寒冷更遥远了,那些微弱的生命的能量因为寒冷更加麻木,在层层的叠加里,在自我的行动力的迟缓里,对别人的关注就更显虚弱无力。吴漪坐在温暖的咖啡馆里,看着来来去去的身影,想着身边的寥一帆,想着昨天的尴尬,想着如何避开尴尬再继续昨天的话题,想着想着什么也没说。吴漪下午还有工作,她用手指了指左手腕上的手表,相□□头示意,她要走,他不留,留下一杯未占杯的咖啡。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物种,磁场相吸的时候滔滔不绝,想看两不厌;气场不合时闪闪躲躲,恨不能视若无睹。吴漪觉得时至今日的潦草人生过得恍恍惚惚,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纠结。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给她留些坑坑洼洼的记忆转身消失不见。寥一帆终究不过是她生命的过客,她不过是他迁徙时会转身注目的原点坐标,但不会为她驻足,亦不会围绕自己盘旋,超越朋友的故事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顺子是他俩之间的联合,也是他们之间的鸿沟。他们俩只能似近非近着,似远非远着。
      晚上近九点时,在吴漪的公寓楼下,寥一帆倚在车门边,拨起手机:“喂,吴漪,我在你家楼下,你出来,我们谈一谈。”黑夜里寥一帆的嘴里哈出白雾,他在白雾里吸了吸冻的冰凉的鼻子。
      吴漪听到声音从卧室冲到客厅,举着手机在近阳台处停住,脸上的欣喜渐渐冷掉,声音无漾:“你来干嘛,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你只有一句‘对不起’,而我只有一句‘事情的真相’。我们谈什么,我还是那句话,寥一帆,也许我们不能再做朋友了,因为顺子不会回来啦...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孤单单地躺在那里,我还在等,只有你知道真相,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还有什么不能知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吴漪瘫坐在茶几旁,一口气吐出自己的委屈,憋不住的眼泪掉了几滴,悲伤有着些许。
      电话那头寥一帆无应答,吴漪稍稍能听到他的喘息和哀叹,她拿起纸巾抹了几把眼泪鼻涕,深吸一口气想要冷静下来,开口时泪水又跌落:“我可以接受所有的残酷,真的,寥一帆,甚至是欺骗都可以。一帆,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随便一个什么结果,好吗?我只是要一句结束的理由,随便编一句骗我都可以。寥一帆,求求你……求你,给我一个理由,随便什么,随便……我好累,我真的想忘了顺子,也忘了我们曾经的一切,我们,也包括你。寥一帆,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吧,和顺子一起…”
      “吴漪,你别这样,顺子要是知道你这样会难过的…”寥一帆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深冬腊月,寒冷逼得人意志慌乱,廖一帆原本想在车外获得上楼的许可,最后败退回车内。廖一帆在这种时刻只能重复着歉意,那些对他来说习以为常的歉意的表达:“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吴漪,我也要代替顺子跟你说对不起,他不能再陪你了,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寥一帆将头抵在方向盘上,强忍的泪水洇印湿了眼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不起!别这样,那我还能怎样!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呢,廖一帆!...死了?好啊!死啦,一切就能结束吗?你情愿是这样吗…我一辈子带着这样的遗憾,想念着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不会是这样的,对吧?寥一帆,顺子…我还会想他...我忘不了,忘不了...”吴漪心里的石头越来越重,也许寥一帆这次是再不告诉她告诉她真相,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问他 ,或许他们之间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啦。这是吴漪知道顺子再也回不来后,寥一帆第一次情感失控的说起顺子,不同往日的冷酷克制。吴漪抓着手机正对着自己的脸,颤颤巍巍的哭嗓:“顺子,不会回来了!廖一帆,顺子不会回来啦!...你说呀...他不会回来啦,你还有什么不能说,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那次你和李小雅来了,又慌慌忙忙地走啦?顺子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出的事?是不是因为顺子你才和李小雅分的手?还是因为我,你才和李小雅分的手是不是我成为了你们都不会幸福的障碍?是不是我也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了,你才会幸福?是不是李小雅特别的恨我?她说过的...”
      “小雅,找过你?”廖一帆无力的躺倚在副驾驶座上,眼里顺着眼角从克制住悲伤的眼睛里流出来,悲伤从嘴角的抽搐中跳跃出来。也许现在是坦白的最好的机会,他以为自己会守住这个秘密一辈子的,只是他没料到吴漪的固执和自己感情指向的迷失,他害怕啦,害怕如此的不明不白和迷惘,而这种日子吴漪过了她经过的人生的大多数。他还是退败了,那些曾给她类似伤害的人,给的心安理得,给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包括顺子。而廖一帆认输了,他做不成那种拿着刽子刀凌迟别人,还要别人感恩戴德的人。
      “我和她做不成朋友啦,和你也做不成朋友啦,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朋友。”吴漪一脸倦意和被泪水浸透浮肿,又流下一行热泪。她突然想起明天还有早会要开,但今晚的持久战她并不想放弃,可是,她累到了极点,等待又怎样,二十几年的折磨在她二十几岁的人生里反复吞噬,留下苦涩让她倒嚼:“我累...”
      “顺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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