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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秦渊不愿解忧将他当做孩子看待,可事实上他确实是一孩子,这让秦渊委实气闷,顿生了烦躁之感

      瞅着送到嘴边的汤匙,秦渊不经蹙了眉,干脆捧过汤药一口气喝下,小脸却被苦口的良药刺激得皱成一团

      秦渊平日里故作老成,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芯子到底是一孩子,解忧瞧着他难得的孩子气,含笑将蜜饯塞入他口中道:“好在汤药温热,你也不怕烫着自个儿”

      秦渊不爱甜,本是想拒绝,却被眼前人的笑迷了眼,鬼使神差地张了口,入口没有想象中的甜腻,竟是一股子清香酸甜,出奇地不排斥:“这是何种果脯,竟不甜腻?”

      “不过是一颗杏脯罢了”,解忧收起药碗置于一边,“今日我将方子稍稍改动了些,比之平日更要苦上几分,见你怕苦,帮你解了口中的苦味”

      “我从前也曾尝过杏脯,却与这个味道不同”秦渊回想道

      “市面上的杏大多偏酸,商贩便腌制贩卖,腻味也是正常”,说来这杏脯也只是用来哄孩子的,折颜与瑶光年幼时也很是喜欢,她便时常带在身边,后来不知不觉成了习惯,解忧以为秦渊喜欢,便从袖中化出一小罐杏脯塞入他手中,“我有座小院,屋前有颗杏树,每年结果等它自然风干后便收了起来,许是这杏树品种独特,风干后酸甜相当适口”

      杏脯出自移动药庐,她那移动药庐收在须弥中,时常受她仙气滋养,自然而然增长了灵气,而那杏树也随之受了益,结出来的果子也算最为低阶的灵果,对神仙无用,凡人吃了倒是能延年益寿

      秦渊捧着小罐,明白地点了点,随即又问道:“阿姐,见过父亲后,我能否像丫头一样跟你走吗?”

      一想到过两日解忧要将他送回父亲身边,秦渊心下异常矛盾,他心中既存了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又有对眼前人的不舍,心情便不知不觉地低落下来

      “阿渊,丫头与不同,你还有血脉至亲羁绊,你母亲也希望你能回到你父亲身边不是吗?”解忧语重心长道

      收下丫头本就是破例,万不能再开此例,虽然她也曾动过将他带在身边的念头,但也是仅仅而已,随即便打消了,她的身边一直存在着不安定因素,比之留在她身边,在亲人身旁平安顺遂一世,才最为适合他

      提到母亲的期盼,秦渊选择心中不舍压了下去,忍着落寞道:“阿姐,我懂”

      瞧着秦渊懂事乖顺的模样,联想到他的经历委实让人看着心酸,解忧不禁抚上他的脸颊,怜惜道:“你还小,就该有孩子的样子,何必学着大人老成,像别家孩子一样调皮鲜活点不好吗?”

      他生来性子便比别人沉闷,更是无趣地多,秦渊以为解忧不喜他,心底止不住地难受

      秦渊忍着心头的酸涩,凝视着解忧的双眼,认真地问道:“阿姐可是不喜欢我?”

      这孩子生着玲珑心,却容易想太多,解忧忙摇头否认道:“怎会,阿渊眉眼生得这般好看,又难得的懂事,怎能让人不喜”

      秦渊闻言笑了,耳尖不禁泛红,心底没由来的紧张也随之散了去

      两日后,秦渊腾在云端,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脚下,不似一旁的丫头满脸的新奇与兴奋。秦渊曾以为他还会有时间跟在解忧身侧,可到头来却发现能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眼前这短短几个时辰

      瞧着身侧绝美的容颜,秦渊心中五味杂陈,却因为年幼无法去剖析这种情感

      他一直知晓解忧的身份异常神秘,也曾好奇过她的来历,如今知晓才发现这背后的真相如此让人心惊。此时的秦渊朦胧地意识到,横在他们之间的岂止是两个世界,更是无尽的岁月,这样的距离太过遥远,委实令人难以接受

      两个时辰后,解忧带着秦渊与丫头出现在大晋国乾清殿中,周遭服侍晋阳帝的内侍与宫婢见到骤然出现的三人,着实被惊吓了一番,下意识地向殿外的侍卫出声护驾,不过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在解忧挥手间齐齐昏睡了过去,只留晋阳帝一人清醒着

      晋阳帝看着眼前缓缓走近的清冷女子,下意识便要后退,却发现自个儿被未知的力量所禁锢,不能言更不得动弹,绕是他平日里沉稳镇定,也不由生了惧怕之感

      “莫要惊慌,本君乃是昆仑之主,今日前来也是受人所托”解忧示意自个儿没有恶意,随后见晋阳帝会意,便掐了法决解了他的禁锢

      她在凡间行走,从未显露过仙人的身份,如今为了秦渊却不得为之。历来核定皇室血脉最为严谨,若出生时没有金匮玉蝶与内廷司的龙印宝册,不足以让人确信秦渊皇室子弟的身份。仙人在凡人眼中是仰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解忧便利用了凡人对仙人的敬畏之心,让晋阳帝相信秦渊的身份

      “不知夫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晋阳帝闻言心头稍安,说话间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人,这绝美的女子身负术法,且周身的气息纯正无比,观其气度,清冷高贵的气质中隐隐透露出威压,确定此人必是仙人无疑,语气便下意识地恭敬起来

      “五年前本君曾路经梁国救下一位名唤幽若的女子,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后便将她安顿在了梁国牧城,之后本君便离去了”对于晋阳帝探究的眼神,解忧虽觉被冒犯,但并未去计较,而是启唇缓缓道明来意

      “幽若?”,听到心爱之人的名讳,晋阳帝心中大恸,目露欣喜,急切道,“她现下身在何处?”

      从须弥招出千年玄棺,解忧喟叹一声,不禁流露丝惋惜:“月前梁国陵城地动想必你也是听说了,本君恰巧又途径此处,得知秦夫人受难已然晚了”

      乍见玄棺,晋阳帝哪会不明白,一时间失魂落魄,几乎踉踉跄跄地走到棺前,隔着棺盖无声地抚摸着她的容颜,哪还有身为帝王的威严与气度

      当年争帝位凶险万分,为保护心爱之人,他将身怀六甲的她送去他国,自此失去了他们母子的消息,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找寻他们母子,但总是信息全无,如今终是见到了,却是他难以接受的死别

      她这一生见过无数生离死别,却仍旧无法对其麻木,想到她与阿寒的别离,解忧流露出伤痛,淡淡撇开眼,不欲看这样的场景,生离死别最是痛苦,也极易勾起她的回忆

      孺慕地看着那个身着玄服应该被称之为父亲的陌生男人走向娘亲的棺椁,秦渊伤感于娘亲之死想上前,却又对父亲存了一丝胆怯,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只得望向解忧,却惊见她脸上难掩的伤痛,让他心头一痛,不禁担忧道:“阿姐”

      被秦渊唤回神,解忧这才发觉方才她又无意识地沉溺在回忆之中

      “我无事”,瞧着秦渊眼眸中的担忧之色,解忧轻轻拍了他的肩,示意他上前,“你去吧,那是你父亲”

      秦渊几乎一步三回头地向晋阳帝走去,对解忧充斥着不舍

      解忧又何尝不是,她虽照顾秦渊月余,但到底是用了心的。见秦渊与晋阳帝父子已然团聚,她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解忧闭了闭眼,散去心头的那一丝不舍,转身欲带着丫头离去

      见解忧要离去,秦渊难忍不舍,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倘若不在此时拦下她,或许此生都难以再相见。秦渊疾步上前,几乎是用跑的,死死地攥住她的广袖道:“阿姐,你能否留下来一直陪着我?”

      凡人的寿数不过渺渺数载,对她来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她并非不愿留下,而是不能长期在一处逗留,这样极易影响一方的气运与走向。解忧欲向秦渊言明,但考虑到他尚且年幼无法理解,最终只得化作一声叹息,蹲下身与他平视道:“阿渊,我是神仙”

      难言的失落笼罩在心头,秦渊低头沉默了许久,复又抬头望向解忧,斟酌的措辞道:“我娘亲在世时时常带我去看那折子戏,你我之间是否如同戏里的仙子与书生有着宿世的缘分,等我长大后便会嫁与我为妻?”

      见解忧不答,秦渊便知她不愿,心下焦急生怕就此恼了他,于是小心翼翼地退而求其次,语气中带着丝企求道:“那我不求阿姐能常伴与我,只求阿姐每年生辰能来看看我,可好?”

      听着耳畔的童言稚语,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解忧恍惚间不由抚上秦渊眉宇,想起她那逝去的孩子,此时的她已然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秦渊还是阿瑾

      娘亲,您不要悲伤,您没有了父君但还有孩儿,孩儿不会离开您,也舍不得离开您,我听别人说这世间只有夫妻才能永远相伴,孩儿想过了,等孩儿长大娶您可好?

      她家的阿瑾童言稚语总引得她发笑,却最是让人窝心,想到这里解忧不觉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笑,下一秒却是钻心地疼,瞬间化为苍白。解忧滚动着泪意,颤抖着手轻敲他的额间,就如同从前一般,沙哑道:“好,且等你长大了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上章题外话说了阿寒到底是谁,其实一点也不难猜,如果一个女人生的孩子与另一个人男人神似,你说亲缘关系只能是什么?只能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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