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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春花秋月何时了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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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是个嘴硬的,不论狱卒怎样威胁,她皆闭口不谈,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但宛如倒不是很担心,本来每个故事都已经书写好结局,她掺不掺上一脚对结果总没什么太大影响。她现在发愁的是如何把国师送回去。
国师每日忙得团团转,她根本没什么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别说怎么抓回去了,就是怎么和这里百姓解释国师突然去死的理由都没想好。难啊!
青衣这几日一反常态没有时时刻刻和宛如呆在一块,反倒是对京城里失踪人口的案子很感兴趣,日日随国师出去勘察,不然把这任务交给青衣?宛如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若是青衣缉得首魂,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分别之日该到了!两人不过好上几天便要分开,这种事她可不干。
无所事事地飘荡在国师府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宛如觉得很是郁闷。
虽是秋日,但府内奇花异草仍是不少,花圃内一簇簇绽放,冒着勃勃生机,丝毫不见肃杀之气。
想起日前青衣同她说,不少失踪之人的尸体在断头崖上寻到,想起那血腥的场面,宛如胃里直泛酸水,说什么也不肯和青衣去现场勘查。
失踪人口虽不再增多,可逐渐暴露在大众视野内的尸体亦是惹得全城人心惶惶。国师府戒备森严,不论是婢女还是小厮皆是步履匆匆。所以当看到一个依旧不惊不扰、镇定自如的人时,宛如双眼放光小步跑到他跟前。
对面是个约莫三十的年轻男子,星目剑眉,斜飞入鬓,古铜色的肤色显得男子沉着内敛,如果没有从额角一直划到眼睑的一道面目狰狞的长疤,也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刚毅味道的英俊男子。虽然只穿着小厮特有的粗布蓝衣,但如何也掩盖不住其特有的风华。
思及此,宛如有些可惜。
男子似是不满一直盯着他的视线,他沉沉开口:“姑娘做什么一直看我。”声音喑哑低沉,算不上好听,然磅礴之气暗藏其中。
宛如暗自惊叹,片刻后她兴奋地指着男子大叫:“诶诶,你不是上次那个花匠么?”此前心中有气,并未仔细观摩花匠的容貌,今日再见才知气魄非凡,国师府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花匠闻言眯着眼研究宛如片刻,最后摇头:“我不认识姑娘。”
宛如倒不气馁,笑呵呵道:“没关系,你现在认识就好了。”
花匠神色古怪,似是未想到此女如此……不拘小节?他几步绕到花圃右边的角落里,显然不打算和宛如多言。
宛如摸摸脑袋,想了想还是留在此处,毕竟府中人行色匆匆,再有这样一个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的人可不容易,虽则这花匠貌似不太想理她。
下定决心,她又是几步小跑到花匠身边,乐呵呵地和她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呀?”
花匠头也未抬,任其自言自语。
“你到国师府有几年了?”
“你可有婚配?家中可有亲人?”
“为什么想要做花匠呢?你很爱花花草草么?”
……
终于,花匠忍无可忍,抬头看向宛如,面无表情地说道:“姑娘若有空,可否帮我修剪枝杈?”
宛如眨巴几下眼睛,接过剪刀,兀自埋头苦干。
世界终于安静了!
倏尔,宛如抬头看向花匠,歉意的说道:“花匠先生,其实我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花匠看向那株惨遭宛如蹂躏的小叶女贞,光秃秃一片,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他很后悔,很后悔当时为什么脑抽了去理她,让她一个人去聒噪不好么!
花匠拿回自己的长剪,嗯,有些粗鲁。宛如尴尬地笑笑,随即蹲在一边默默忏悔。
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宛如每天都会去花匠那处报道。
“花匠先生,昨日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没找到你呀?”宛如一脸殷勤地问道。
花匠背过身,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宛如坚持不懈:“花匠先生,我帮你修吧。”说着拿起地上备用的长剪,伸手就是一剪。
花匠眼疾手快的拦下宛如,终于叹气道:“姑娘还是在一旁玩吧。”
宛如悻悻笑道:“花匠先生还气我么?”
花匠本不想回答,可又想起若不理她,此女又做出什么荒唐事该如何是好。是以,他敷衍道:“不怪姑娘。”
宛如撇撇嘴,随即眼神一亮,问道:“那花匠先生能否教我?我保证一定认真学!”花匠先生动作利索,手掌翻飞间,老枝已落,枝杈平整。
花匠顿住,片刻后不甘愿道:“可以。”
青衣回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宛如穿着鹅黄小裙,两边袖口扎得紧紧的,埋头苦干,时不时凑到身旁蓝色布衣男子旁瞧上几眼。国师见状很是善解人意地告辞。
已是日薄西山,晚霞如火如荼。青衣在原地站了好久,终于上前唤宛如:“阿如,你在做何?”
宛如听见青衣的声音,转头拉他去花圃前,脸上写满得意的神情。
青衣低头看花,又抬头看向宛如,弯弯眉眼道:“很好看,阿如。”
宛如闻言很是满意,想要将花匠先生介绍给青衣,转头却没有花匠先生的身影。她有些奇怪地说道:“咦?花匠先生去哪儿了?”
青衣摇头不语。
宛如叹气:“下次再介绍给青衣!”
下次来得很快。
宛如有些惊讶地看着国师和青衣并肩而立。国师一脸郑重地将去地牢看望林姑娘的事情托付于她。
宛如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抗议道:“我不去。”
“为何?”国师疑惑。
“嗯,因为太远了。”宛如很坦诚。
“……”国师无语:“你可以坐轿子。”
宛如思忖片刻,仍是拒绝。
“为何?”这回开口的青衣。
宛如抬头幽幽地瞥了青衣一眼,轻飘飘地说道:“你们成双成对,我却要孤家寡人。”
青衣失笑,揉了揉宛如的脑袋。
国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神色中内涵丰富,不可描述。最终,宛如妥协道:“我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国师很给面子。
宛如指着花匠,说道:“我要他和我一起去。”还不等花匠拒绝,她继续说道:“这是国师的命令,你敢不从?”
花匠神色幽幽地看向宛如,最后迫于淫威不得不应。
宛如既然答应,国师自然不会不允。于是四人兵分两路,宛如得意洋洋地扯着花匠去地牢。
花匠看着前边蹦地欢快的宛如,不悦开口:“为何不坐轿子。”
宛如故作惊悚脸:“天哪,我们是什么身份,哪能在天子眼皮底下坐轿子!”说完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花匠看。
花匠神色未变,并不答话。
宛如顿感无趣,抛下花匠,一路吃吃喝喝。花匠始终落下宛如几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地牢里阴暗潮湿,浅黄昏暗的烛光闪闪烁烁,空气中弥漫着糜烂腐朽的味道。偶尔衙役压着囚犯走过,链条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在幽暗的地牢发出阴恻恻的回声。
宛如抱着双臂,跟着狱卒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间牢房前。女子披散着长发缩在一角,双手抱膝,是自我保护的姿态。宛如狐假虎威地拿出国师给的令牌,命令狱卒开门。
女子不复初见时雅致的模样,原本白净的脸上不均匀地沾染着污泥,或高或低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副痴傻模样,是个聪慧的女子。
宛如在女子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淡地开口道:“林姑娘,王波公子的遗言,你可想清楚了?”
女子恍若未闻,依旧哼着歌。
宛如冷笑道:“听说林姑娘素日里有一个相好,不知这相好姓什名什啊。”
歌声微断,随即又断断续续地想起,比之方才却低了不少。
宛如气极,她蹲下身来,平视林姑娘道:“城西吴秀才今日倒像是病了。”
歌声终于停下,林姑娘脸上神色转了几转,最终开口道:“那晚却是是奴家接待的王公子,只是待我收拾妥当再进屋时,王公子已然不见。”
“喔?”宛如挑眉:“那你可知是谁带走了他。”宛如觉得这样邪气的动作她使得越来越顺手了。
“那时夜深,奴家并未瞧得真切,只晓得那人生得高大。他翻窗而出,恰被后院小厮瞧见,两人一番斗争,他该是受了些伤。”林姑娘皱着眉头说完这段话,想来那晚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好。
“伤在何处?”
“奴家不知。”
“不知”宛如沉下脸色,声音陡然拔高了三度:“之前为何知情不报!”
林姑娘正想开口,却被宛如打断。地牢里阴风阵阵,宛如敲了敲站在几步开外的花匠,思索片刻便连拖带拽地将其拖到自己身旁,挡风。
“你接着说。”宛如抬手示意林姑娘继续。
林姑娘瞧见花匠,眸中奇异神色一闪而过,似压抑又似惊恐,随即垂眸掩盖。此后无论宛如再怎么威逼利诱,再不肯开口。
宛如一脸诡异地看着两人,最后凑到花匠身旁低语道:“这姑娘不会见异思迁看上你了吧?”
花匠面无表情地推开宛如,又是离她几步远,最后嘴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
宛如当机立断,掉头便走,此举甚为明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必须道歉,睡了一下午,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