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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6章 敖国圣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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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还残留着龙鳞草的香气,在马菲亚,这种只在婚礼上使用的龙鳞草也逐渐成为葬礼上的常用花卉。
因为葬礼总比婚礼多,悲伤总被快乐多,坚强的马菲亚人知道如何在狭缝中寻找短暂的快乐。
今日,门没有关上,以往冷冽的悬崖风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样不同的,隐并没有阅读文件,双手合拳托着下巴,望着门外,像个虔诚的教徒,正在祈祷着什么,其实他只是在发呆……
“怎么呢?”刀疤抬了下腿,摇椅轻轻晃动起来。
“是杰……是焦杰。”隐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无声一般,刀疤却听的十分清楚。
极细小的风一溜烟的刮了进来,仿佛顽皮的孩子,将桌面上的几张文件吹了下来,几次飞舞之后,缓缓落在地面,刀疤坐着的那张摇椅一前一后轻轻摇晃着,几次之后,也停了下来,他却没有再抬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男人的愤怒无法平息,而自己只是执拗的拿起那把象征身份的屠龙刀。
“他们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兄弟,你的姐妹,你的父母,难道你还要这样做吗?你看不见真相吗?”男人的胸膛上下起伏,举起手里的长剑。
他们同名同姓,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年轻气盛,自命不凡,谁也不愿意被这低贱的身份剥夺幸福的权利,谁也无法忍受异变后的任人宰割,于是男人进了五岭府,凭借一身过硬的本领成了五岭侯最小儿子的贴身侍卫;而他大骂对方为屠杀自己的人当奴隶,绝尘而去,再见时,骂人者依旧高仰着头,可竟然是以屠龙武士的身份。
“你无权责备我,我所做的只是将刀砍向焦姓人,而你所做的是让那些贵族活的更长久,而他们可以命令我们杀更多的焦姓人,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区别吗?”屠龙者的语气傲慢而冷漠,这不在是男人所认识的那个好朋友。
“我有勇气看着他们死亡,而你永远只是一个胆小鬼,一边屠杀着他们,一边躲在贵族们的阴影下。”屠龙者说完这话转身离去
“啊……”男人愤怒的朝对方劈去愤怒之剑,刀刃划过,一条蚯蚓般的刀痕诞生,血流不止。
屠龙者捂住伤口,蹒跚离去,身后男人的声音悲伤而绝望,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屠杀的不是龙,而是焦姓人的灵魂。”
喃喃低语,揭示着屠龙的本质——简单,明了,他们以为世人都被龙的表象所迷惑,却不知道这只是当权人对这种表象的利用,他们要的或许就是灭族,而还是孩子的未来之王,他的兴趣又放在何处?没人知道。
“他的眼神空洞,不像个正常人。”隐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刀疤的回忆。
“自下达屠杀焦姓人的指令后,我们就一直很担心他,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继续倚仗五岭侯府的庇护,而且也被我们证实了。”刀疤开口道,前段日子他们溜进龟就是为了寻找焦杰。
“我曾想过他或许隐藏在某处,毕竟杀他妹妹的人还活着。”隐望向刀疤。
“他是隐藏了,却藏在一个恶魔的身边。”刀疤闭上眼睛。
“他不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辨是非的人。”隐走过来,拍了拍刀疤的肩膀。
“我知道,只是事情已经远远背离我们所期待的方向,若有一天他清醒过来,要如何面对他曾经放下的罪恶?”刀疤了解这个人,就如隐也了解这人一般。
这会儿,隐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恶魔的伎俩,要杀这个恶魔就要先除去他们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执友,否则,你将永远碰无法碰触恶魔的一只羽毛。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隐侧过头,一个荣誉者跑了进来,是璆仞身边的荣誉者。
“阁下,族长他醒过来了,但是精神很混乱。”荣誉者有些不知所措。
“我马上过去。”隐点点头,荣誉者转身离去。
“去吧,我需要好好想想,最后想到一个完美的方法。”刀疤笑了笑。
“好。”再次拍拍刀疤的肩膀,隐转身离去。
璆仞并非陷入死亡的阴霾,仿佛置身于所罗门的残垣断壁中,无数闪着金光的分子颗粒像河底流沙一般向他涌来,这些颗粒并非穿过他涌向远方,而是汇集到他的额前,进入脑海……
冲天的火光,红色的天空,不断的撕杀,挚爱的笑靥……不断的更换,不断的涌入,他再也无法承受。
“啊……”璆仞满头大汗的在床上咆哮,双目紧闭,艾丽想要按下他,却被他的乱挥乱舞摔的远远的。
“他一下接受不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办?”少女望向身边戴着面具的男人,他们站在床边,却无人能看见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男人并未理会少女,少女只得喃喃自语,片刻后,伸出手抚上璆仞的额头。
痛苦中,挣扎中的璆仞瘫软在地上,喘息中他望向四周……这里?哪里?一切都是灰色,烟雾浓稠,仿佛是不存在的幻境,而刚才那些金色的东西已经消逝不见了踪影。
缓缓站起,璆仞朝前走去,五官似乎变得异常迟钝,微微张开的手碰触到一样东西,他低头望去,一截断墙,上面隐约一些图案,璆仞蹲下身子,细细抚摩……酸楚如同地泉一般冒出,他难受的想哭,却吐了出来,一个人过于伤痛不是哭,也不是笑,而是吐!
床上的璆仞开始痉挛,并伴随着呕吐症状,艾丽跟其他的荣誉者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房间内杂乱不堪。
“究竟是一个人的错误,还是我们都错了……” 璆仞抱着断墙呜咽出声。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人的错,也可能是我们所有人的错。”清脆的声音满是无奈,璆仞望去,断墙的一旁有着两米多高的墙壁,上面坐着一个少女,正是那名驭龙师。
“为什么?”璆仞抬起头。
“你问我为什么?”少女笑了起来,一张纯净的脸满是沧桑,与她平时判若两人,
“世界之初,无因无果,你说是她搅乱了这个世界,可她说是这个世界搅乱了她的生活,每个人对同样的事物有着不同的看法,所以才有了矛盾,有了争斗,有了战斗,杀戮,死亡,如何解决……她说让一切归无,从此不再有她,走的干脆,决裂。有人愿意同往,有人留恋凡尘,痴念的,怨念的,悟念的,是是非非,谁能判定?”
“你在说什么?”似知又不解,璆仞站了起来,仍旧望着少女。
“你不明白没什么,因为我们好多人都不明白,而且……你的部分记忆被我拿走了。”少女笑道。
“我的记忆被你拿走了?” 璆仞失笑起来,“可我明明还记的发生的所有事情。”
“真是这样吗?你再想想。”少女歪起头,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那份纯净。
璆仞一一回想着以往的一切,片刻后,煞白着脸望向少女。
“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等我离开这里,你会知道多出的记忆是什么,被我拿走的……恐怕你这辈子也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璆仞不明白这少女为什么要拿走他的记忆。
“刚才你不是正经历了吗?那些记忆太过庞大,你承受不了,若有一天她来到这个世界,我会还给你,或许也用不着,因为你可能自己也想起来。”少女笑着,以往空洞的眼睛此时满是睿智。
“你跟我平时看见的不一样。” 璆仞疑惑着。
“我们都跟平时不一样,这个世界……或许说是虚假的更为合适。”少女笑道,沉默片刻后,
“我要走了,请好好的帮助那孩子,若说痛苦有重量的话,他的脊梁已经快接近地面了。”少女从墙壁上站了起来。
“为什么是我?” 璆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因为你们家族是敖国的圣族,一百年出一个,你是这一百年的继承人,能看见过去与未来。”少女朝天空跃去。
“我大哥会那样是因为这个?” 璆仞追上几步,空中传来少女清脆的笑声。
璆仞明白,大哥在意的不是世子之位,而是那么优秀的人却无法看见过去与未来,那么优秀的人却不被命运所承认,可即便如此,大哥还是愿意用性命去换取他的觉醒,一生痛恨命运却在最后又用性命去迎合命运……突然,璆仞想笑,命运真的这么重要吗?帮助隐真的是必须的吗?少女口中那个与命运抗争的人也曾如此矛盾过吗?
很多疑问,很多种可能在璆仞逐渐清醒中淡去,睁开眼睛,看见艾丽眼中的焦虑瞬间被喜悦所代替。
“你终于醒呢?”艾丽说不出的激动,却一把被抱进怀里。
“嫁给我。” 璆仞的声音依旧虚弱,却不失坚定。人无法掌握的东西太多,却又总是贪心的想要抓住一切,最终什么都将失去,他爱璆明,尊敬璆默,追随隐,只是如今他更明白,若放开这名姑娘的手,他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你说什么?”艾丽的笑容僵在脸上。
“嫁给我,并非感激,并非照顾,只因我爱你,在以后的生命里,我需要你跟我并肩站立。” 璆仞笑着,一醒来就说这个,这个一直粗鲁的姑娘一定吓坏了吧。
“真的?”似乎不相信,艾丽立了起来,一只手却抚上颈处的逆鳞。
“真的。”吻上逆鳞,吻上下巴,吻上眼睛,最终停留在嘴角。
“好……”眼泪滚落,满室的人欢呼不已。
艾丽红着脸被拥了出去,屋内剩下人不多,只有他跟隐。
未等隐开口,璆仞笑了起来,
“我是敖国的圣族,一直未觉醒,刚刚觉醒,记得的东西并不多,即便记得了,我也不想告诉你太多,有些东西知道结果了,就不好玩了,是不是?”
“好象是这样没错。”隐淡笑,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吃惊,可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会跟随你,我不能否认一开始是讨厌那些贵族,后来却是对你的认同,如今……” 璆仞停顿了下,
“如今,我很讨厌你,你跟瑛岸没有区别,你们的伪装都过于厚重,让彼此失去了最初的本色,我能明白,是这个虚假的世界造成的,所以我不怪你,对于你接下来要做的,我会继续支持。”说完这些,璆仞躺了下去。
“好好休息。”隐起身离开。
对于属下的误解,隐始终懒于去多做解释,他们是都伪装,若是不伪装,如何生存,像焦杰吗?因为不伪装,坦荡荡的活于世人面前,最后连沦为王室的杀人工具都不自觉。
而且就算他不带着众人去复仇,王室会停止屠杀吗?不会,永远不会,既然不会,那就一起灭亡……
行走在过道里的隐却还是微微蹙起眉头,因为璆仞说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岸也这样说过,为什么虚假?究竟是什么地方虚假呢?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若真是这样,那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不时划过的龙吟,空中飘舞的龙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