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南西旧事》昼离

9、萨克

　　晚餐是炒面，很常见又方便制作的食物。

　　南西很久没吃了，她热爱甜品，也不会亏待自己，常年光顾圣地玛丽乔亚的甜品店。

　　餐桌上有种很诡异的静谧，一群大男人也不复从前的嘻嘻哈哈与打打闹闹，纯粹是因为小姑娘的到来。

　　南西能感觉到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但她对于这种疏离感太过习惯了，也不点破。

　　她不急不缓地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炒面，南西看着瘦瘦小小的，饭量却不小，一整盘炒面吃得干干净净。

　　南西坐在萨克旁边，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萨克扭头看她：“吃完了？”

　　“嗯。”她点头。

　　南西收敛起自身的戾气时，那副皮囊极具蛊惑性。她身材瘦瘦小小的，看着就有几分孱弱。长相也是相当乖巧的，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星光点点，宛如春日暖阳。

　　就像她此刻，这副模样简直乖得要死。几乎很难让人将她与传闻中凶狠残忍的海军少将联系起来。

　　“要回房间吗？”萨克低头问她。

　　“要的。”南西说，“那我回去了，萨克。”

　　男人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去吧。”

　　南西也不拘谨，“哗”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哒哒”地就走远了。

　　萨克默默看着南西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待他重新拿起餐具准备继续吃饭时，突感自己周围的氛围不知何时变得阴森森的。

　　萨克抬起了头，发现自己正沐浴着众人的目光，右手拿着的叉子也不禁放下，问道：“怎么了？”

　　佩金坐在男人对面，墨镜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萨克，然后他身负重望地开口了：“阿卡利，那个小姑娘叫你萨克，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男人反应极快，他打着哈哈，一脸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一直没跟大家提过，我姓阿卡利，名叫萨克。”

　　假的。

　　只要是个人就知道萨克说的不是真话。

　　何况在场的都是在海上混了有些年头的人，不可能没点脑子的，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但估计没有人知道，就连他的情绪都不过是表演。

　　如果南西在场，她就能一眼看穿。

　　这个男人与这个世界是剥离开的，与除了南西外的所有人中间都隔了层透明的厚障壁，他与这条船上的人看似很亲近，实际上没有一个人进入过他的内心。

　　他不在乎，就根本不会觉得愧疚，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尴尬。

　　萨克是心死之人。

　　他自己能直直地看清这一点。

　　“阿卡利真过分呢。”夏其伸了个懒腰，语气抱怨。

　　然后他腿一蹬凳子后移，凳脚与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噪音，仿佛预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红发男人站了起来，双手一插口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带着墨镜，没人看得见他的眼神，只是光听语气就知道他不开心：“我吃完了，先走了。”

　　夏其转过身时，被墨镜掩盖的双眼深深地看了眼萨克。

　　一场由于小姑娘加入而以寂静开始的晚餐，最后又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萨克”弄得不欢而散。

　　萨克也很绝望，更确切的来说，他感到的是一种烦躁。

　　那么多年颠沛流离的日子，他早已养成了窥探人心的本事。他初期的伪装只不过为了最卑微的生存，可时间一长，往后，他已经习惯性地将自己包装与人交往。

　　他与世界隔了层面具，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平衡状态，萨克持续了几年，直到今天，被南西不小心给打破了一丝。

　　不过萨克倒没有丝毫责怪小姑娘的意思，只是从那龟裂的一丝缝隙中，男人发觉，人啊，还是太复杂。

　　他回到房间时，小姑娘蜷缩成一个团子，就嵌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是写字台上那唯一的一本诗集。

　　萨克向前跨了一大步，走到南西面前，手一伸就从小姑娘手里抢走了书籍，他把书往茶几上随便一扔，在她旁边坐下：“你看得懂吗？”

　　萨克说这句话并没有挑衅的意思，而是他真心觉得南西读不懂这样的书。

　　“一开始没懂，不过后来联想到萨克，突然就懂了点。”南西道。

　　“嗯？”男人挑眉，略显好奇：“懂什么了？”

　　“萨克和那位诗人本质上有点像吧。”南西与萨克四目相对，说话间，她看到了男人眼底划过的一丝惊讶，她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说：“太早地看穿一个时代的荒谬，所以陷入一种异世的孤独。这是那位诗人的表达，我想这么说萨克大概不太恰当，但与他同样的，萨克的内心与这个世界是脱轨的吧。”

　　男人喉间溢出一阵阵低笑，南西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说对了，南西。”萨克将双臂抬高搭在沙发上沿，任由上身向下陷去，他毫不避讳地承认。

　　南西转身，身子前倾，一手撑着茶几边，另一只手够着了书。

　　她抱着诗集，却没翻开，而是扭头说：“萨克，我刚刚其实没走。”

　　“嗯？”男人似乎是倦了，已经闭上了双眼，就连大脑的反应都变慢了。

　　“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南西也学着萨克往后靠，头发贴在沙发绒绒的表面，仰起头，看起了天花板。

　　“嗯。”他并不意外。

　　“萨克又在骗人了吧。”

　　“嗯。”

　　“那我呢？”小姑娘声音平平淡淡的，无关紧要地问道：“如果不是我能看清你的话，萨克也会骗我吗？”

　　语落，身边便有响动，南西看过去，发现萨克已经睁开了眼，那双盛满黑夜的眸子看着她。

　　“这个问题无意义，南西。”他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然后小姑娘听到他继续说：“我们认识那么久，走过那么多贫穷黑暗的日子，就连光鲜皮囊下流着的血液都带着相同的贪婪。凭着这些，你就足够了解我。

　　“如果条件是你不了解我，那么就等于我所说的这一切都被抹去。那你我不过是陌生人，或者上升点说，是有些交集的朋友，我又凭什么独独不欺骗你？”

　　萨克说完，双手抱胸，继续闭目养神。

　　南西有些啼笑皆非，她觉得有趣，继续问道：“那要是你所说的并没有抹去，但我不了解你这个条件还是成立呢？”

　　萨克这回眼皮都没掀一下，直接说：“那就是你傻。”

　　“……”行吧。

　　南西有几分惊异于男人的决绝，但过了两秒，还是笑了笑，毕竟这才是萨克。

　　萨克与整个世界都保持着一种距离感，唯独对她有几分亲近，可这不是男人主动的选择，只不过是被动的接受而已。

　　她也许之前还有几分迷茫与怀疑，但到这一步，小姑娘已经能完全明白这个道理了。

　　南西闲来无事，继续翻书看，不一会，耳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尽管如此，但这样也很好啊。

　　她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