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二）》千金买一笑

57、二十章

　　御书房内，还在噼啪作响，是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时不时掺杂着荣帝对四皇子的指责，小喜子一脸焦急的在御书房紧闭的门外来回打转儿，但不敢进去。
　　眼见莫如过来，小喜子心知这孩子可能是为萧知府来的，心道一声“祖宗”，赶紧迈开步子迎上去。
　　莫如有内力加持，自然也听得见里面的动静。他是不安，但不是失去理智，所以也渐渐止了步子，知道现在不能闯进去，任由小喜子过来拦他。
　　“萧小队长，您怎么又来了！”怎么又来老虎嘴边拔毛了······小喜子心里吐槽。
　　莫如没有回答，这段时间他和小喜子相处的不赖，知道他这句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反而是关心自己。但已经走到这里，他也不会退缩，“四皇子进去多长时间了？”
　　小喜子眨眨眼睛，“哎哟，皇上都训斥了快一个时辰了！”小喜子咧开嘴，挤挤眼睛，做了一个哭脸，甩甩手中的拂尘。
　　莫如听罢，淡淡点头，没再多言。
　　屋里的声音清晰入耳。
　　“魏景，你真是好样的！你就是这么给朕负责安泰使团安全的！”
　　“本来安泰这一阵日子就在给朕拿乔，签约一拖再拖，朕一再嘱咐，已经在给安泰施压，千万不要让那些人抓到什么把柄。”
　　“结果呢？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对待朕的重托？”
　　声音落罢，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也不知道里面的魏景有没有受伤。
　　扪心来讲，这件事情属实不至于如此赖在四皇子和萧倬凡头上。要说其一，不死城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荣帝前一阵子不是已经领教过了，有几个能拦得住他们？难道还真让精锐力量日夜看守？再说第二，惊雷自己也是个人物，他见识过，武功不差，他都能被重伤，现场却没有死的，这可能么？根本就不能排除惊雷自己做戏的可能。
　　然而既然是不死城接受这件事情，皇帝自己也清楚幕后黑手查不出来，担心签约的事情出差错，只能对着负责人生生闷气，也当是给安泰一个交代。
　　只不过这样，东兴在这段交易中就略显被动。看来说不定，就是安泰在打什么主意呢。
　　这个念头在莫如心中打了几个转儿，还没来得及细想，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魏景从御书房里踉跄着走出来，看来是跪的时间太久，血液有些不循环。他的额角有一块儿红痕，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不过没有出血，不算是太严重。
　　“小喜子，小喜子！”他身后，荣帝声音还带着怒气，“四皇子禁足四皇子府，你派两个人给朕看着，让四皇子好好学习反省！”
　　“哎！奴才明白了。”小喜子刚应了一声，看了看根本不害怕也不打算离开的莫如，无奈想要向荣帝上报，那边皇甫少华就从御花园的方向走过来，截住小喜子的话头儿。
　　他本是跟着莫如前后脚进宫，但莫如是心急如焚，一路直奔御书房，他慢了一步，就被二皇子“请”到御花园打探消息。
　　“莫如，切莫冲动。”皇甫少华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莫如，示意他不要在此时撞上皇帝的脾气，“萧兄武艺超群，身子骨好，纵使在牢里待上一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常在皇上身边，不怕没有求情的机会。”
　　“皇甫叔叔，”莫如摇摇头，一双眸子深藏着恳切，“我不是冲动。实在是······爹爹对我来说太过于重要。就算是明知山有虎······我也得偏向虎山行。”
　　皇甫少华抿抿唇。
　　少年坦荡清澈的目光闪的他说不出话。算起来，他第一次见莫如不也是之前在禁卫军营，萧倬凡放出自己被抓的消息，才把他引出来。
　　他早该知道，萧倬凡对于莫如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他萧倬凡何德何能，生出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皇甫少华瞬间觉得自己没了立场，说到底那是人家的父亲，他总拦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他只能看着莫如一袭白色衣衫，单薄却坚定的背影，长长叹出一口气。
　　“莫如参见皇上。”
　　莫如缓缓走入殿中，不卑不亢，直面刚刚下令禁足四皇子的荣帝。他的脸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不见丝毫慌乱。
　　荣帝气还没消，直接蹙起眉头，“朕没宣你，今天也不该是你当值。”
　　他这句话显然是给莫如一个台阶下，他心中暂且念着少年保护他的安危，不想他开口为萧倬凡求情。若是莫如识趣，就该顺着台阶什么也别说。
　　莫如偏偏迎上去，“皇上，微臣知道不是自己当值。微臣此次前来，是想为父亲萧知府求情。求皇上放过萧知府。”
　　荣帝冷笑一声，“萧知府本来就负责京畿安危，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这次还事关安泰使团，你有什么脸给他求情！”
　　莫如心知无论如何这次都得算四皇子和爹爹失职，“莫如甘愿替萧知府受罚，求皇上网开一面。”
　　他深吸一口气，膝盖一弯，缓缓跪在地上，叩头。
　　荣帝微微一怔。
　　他知道莫如这孩子极为骄傲，即使是成为自己的御前侍卫，也还从没跪过自己。
　　可是也不过是感慨了那么一瞬。若是求个情就能把人从牢里放出来，他的威严何在？
　　“来人！”荣帝宽袖一挥，声音满含怒气，转过身背对着莫如，“把萧莫如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朕不说停不许停！”
　　御书房门外，马上有人把莫如“请”出去，掌刑的人来的不慢，一人抱着一个成年女性手臂粗细的棍子，其中一人对莫如轻声道，“得罪了。”
　　莫如没有回话，他挺直了脊背，直面御书房门口的方向。
　　棍棒如雨点般狠狠砸在莫如的脊背，似乎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想把他的脊背砸弯。莫如只偶尔从嗓子中溢出几声忍不住的闷哼，偶尔因为杖刑人力道过重，摇晃几下身子，又马上恢复到原样。
　　荣帝坐在御书房的座位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莫如，莫如却没有看他。他清晰的瞧见莫如的双拳慢慢攥紧，白衣上慢慢染出血花儿，摇晃的次数越来越多，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看见他把上齿咬在唇上，努力的忍受疼痛，就是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
　　木头！！！
　　荣帝越看越气，越看越气，索性大叫，“小喜子！东平王到了么？宣东平王！”
　　小喜子忙应了一声，和东平王对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和无奈。
　　小喜子到底跟着荣帝多年，见惯了荣帝的脾气，长长叹了一口气，将东平王带入御书房内，在荣帝的示意下，关上了御书房的殿门，将莫如受罚的情景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