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二）》千金买一笑

24、廿三章

　　莫如一袭白衣，微垂着头。他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单薄的身影充满了落寞、凄凉之感。或许他早料到阿蒙是个十分不简单的人物，或者他不这么觉得？但总之，未名山庄的庄主除了在萧家人面前，从来不会失态。
　　他微眯双眸，锋利的目光射向阿蒙，一时没有说话。
　　阿蒙蛮不在乎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他个子不过到莫如的胸膛，气场却也不见比莫如差上多少。他抬头，直视莫如的目光，毫不畏惧，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重复道，“哥哥，是来救我么？”
　　莫如淡笑，摇头，当真是一身锋芒全都消失不见，端的是一派儒雅，“阿蒙是么？”
　　他的声音有如六月清泉般清冽甘甜，叫人听了舒爽陶醉，“我知道，没有我救你，你也能逃出去。或者说，这牢房就是你自己甘愿进来的吧！”
　　阿蒙听罢，脸上闪过紧张的情绪，瞬间迸发出危险的意味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如不再说话，他看着面前容貌年轻，稍显稚嫩的少年，不禁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年轻，不过一句话就叫他泄露了心绪。
　　他其实哪知阿蒙心中所想呢？不过是看他比常人机敏沉稳，随口试探一句罢了。不过既然阿蒙这种反应······
　　莫如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着痕迹的朝阿蒙胸口衣襟处扫过，狡猾的像一只狐狸。他缓缓背过身去，微微蹲下，“上来吧，我带你出去。”
　　阿蒙冷哼一声，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对莫如多了一丝戒备，心想着未名山庄的庄主果然不简单。
　　这般思考着，动作也没停。三两步就爬上了莫如的背，感觉到身下人肢体有一瞬的僵硬，阿蒙嘴角咧开嘲笑道，“你倒是孝顺，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冒死回来。你可知这牢头要是醒了，咱仨今晚都得交代在这儿。”
　　莫如淡笑不语，脚尖轻点一借力，身形飞出老远。
　　他怎么会跟这孩子说，他莫如，从不干没把握的事，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包括······救他这个浑小子。
　　一路倒还算是顺利。
　　这样说，也并不是因为莫如运气好。依照莫如原来的功夫，别说一个叶迪，便是叶微他也未必放在眼里。叶微擅用毒没错，但论真刀真枪，未必能打得过自己。
　　金针刺穴已经激发出莫如的最大潜力，因此他此时的功力是比之前还要高出不少，再加上他自身过人的警惕性，出这等牢房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当莫如将这阿蒙送到山崖上的时候，浑身几乎湿透了，看起来颇显狼狈。
　　萧倬凡上前几步，接住从莫如背上下来的阿蒙。他看出莫如脸色有些差，不禁脱口而出：“如儿······”
　　莫如使劲儿喘了几口粗气，摆摆手，后退一步，低着头不看萧倬凡，“您带阿蒙从这个山洞进去，走过两个岔路右拐到尽头，出了这个洞，就能看见一位身着黑衣的少年。你和他说是我父亲，他定会将你们好好护送回云南萧家。儿子不孝，就不能陪您了。”
　　莫如说完，不等萧倬凡作何反应，一个跨步就要下山。他怕他再不走，就撑不住了。
　　他身上可还背负着帮叶微夺回不死成，以及寻找断肠草的责任。若是倒在这儿，萧倬凡断不会再放他离开。可是无论是断肠草，还是不死城，他和叶微，一个都不能放手。
　　正当他要走时，阿蒙突然拉住他的手，“大哥哥！”
　　从萧倬凡的方向，只能看到阿蒙扑扇着睫毛，面貌清纯安静，看着莫如；只有莫如，能看见阿蒙眼中的狡黠和挑衅，“大哥哥，路上小心。”
　　莫如好脾气的点点头，轻轻捏了捏阿蒙的手指，感受到手心一张草纸包着的圆润的东西，勾了勾嘴角，“多谢。”
　　莫如一个飞身施展轻功，慢慢飞下悬崖。他一路躲避着守卫，窜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下关上房门，整个人随之瘫在床上，直冒虚汗。
　　微张手心，莫如抽出里面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解药换断肠草。
　　莫如当然知道阿蒙的意思。
　　看来他猜得不错，阿蒙就是帮助叶迪夺得不死城的那个神秘人，而断肠草也确确实实在阿蒙身上。阿蒙给他的纸中包裹的是毒药，也就是现如今掌控不死城臣民所用之药。他要以不死城做赌，只要莫如能够配出解药，和叶微一起夺回不死城，阿蒙就愿意将断肠草给他。
　　此时，莫如不知阿蒙为何自请入牢，也不知他给他断肠草，是看出他此时的身体状况，还是以为他和武林人一样想争夺此宝，但无论如何，这赌他应下了。
　　不仅应下了，还势在必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