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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陶五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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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给陶五爷恶感,谢怀树没敢打量的太久,将香往香炉中插好,便转身凑到了两人一起。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崇景中和陶五爷都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的神龛瞧了一眼,又镇静自若的转过来说话,跟当他不存在一样。
如果谢怀树此时转身就能发现,他插在香炉中的线香燃起的丝丝烟气和正常的蜿蜒向上不同,它堪堪飘起来一指长就突兀的水平折转,一丝不漏的全进了神像的鼻孔。
这件事崇景中没对谢怀树提起过,但他实际上是等着这一幕的。
神龛上的这座丑丑的神像看起来没有神异,实际上却能分辨好坏人心,带有恶意的人上的香神像可不会受,所有来陶五爷这的修行者进门就得先敬上一炷香,也是因此而来。
陶五爷拿着他那把破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坐在正中摆放着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睛打盹,崇景中也不管他,招呼谢怀树在自己身边坐下,就拎起桌上温着的小茶壶开始泡茶。
谢怀树瞅着他的动作还挺连贯,有种行云流水感,看样子没少干这个活计。
斟出来三杯茶,先把一杯递给陶五爷品尝,五爷这回还算赏脸,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慢吞吞接了,哼的一声从鼻孔喷出来一股子气:“这回又是怎么了,你小子天天瞎折腾,劳累的我老头子也不得闲。”
崇景中苦笑了一声,显然知道五爷对他怨念已久:“今儿真是来看您的,这阵子忙,您别怪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拍了拍边上谢怀树的肩膀:“就是顺带着把这个小兄弟带过来给你看看,他因为一场意外出现了些变化,我年岁轻没见过这情况,还请您点拨点拨。”
谢怀树听他说起自己,忙将捧在手里的茶盏放回桌上,两手握拳行礼:“五爷好,您叫我小谢就成,劳烦您费心了。”
五爷瞅了瞅他,自顾自扇着风不吱声,弄得谢怀树心里一阵紧张,就怕他真的油盐不进,拿个大扫把把自己轰出去,毕竟目前来看崇景中没将他的性格夸大其词,因为他是真的就这么面恶嘴硬不好说话。
还好崇景中还在一边守着敲边鼓,他看陶五爷没翻脸,就三下五除二将千灵山中的事说了出来,包括他自己猜测的,古墓大开被人放出了一股邪煞的事。
谢怀树在一边听着,这才知道自己这场无妄之灾还牵涉到了修行中人,不免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和庆幸,自己运气也不错,没被人顺手抹了脖子。
他后怕的摸了摸脖子,那头陶五爷听了其中的曲折居然也起了兴致。
他蒲扇也不扇了,索性丢在一边,茶也不喝了,放回茶盘里,反手把腕子上带着的大珠子撸下来盘着,眼睛终于睁得大些了,眼神炯炯的盯着谢怀树追问:“你确定玉坠是自个儿消失了?”
原本旁听打酱油的谢怀树一下成了主角,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尤其五爷长的还挺凶恶,这么找是非的架势冲着他,弄得他磕磕巴巴的啊啊喔喔了几声,才惊醒过来连声应是。
五爷得了他的准信,仰着脸砸吧砸吧了下嘴,一双眼睛半眯着,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打盹,要不是他手上的珠子转得飞快,谢怀树能以为他是在忽悠自己。
突然,五爷猛地睁开了眼,脸上也流露出一丝诧异,很有些不敢置信的意思。
谢怀树看他这表情,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什么了,不由喜上眉梢,忍不住上半身向他那边靠了靠,只等他宣判自己到底如何了。
不过他这动作刚做到一半,变故就发生了,就见一只干瘦的手掌弯成鹰爪状疾速朝自己头顶抓来。
是陶五爷!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翻脸,直接动手想要致谢怀树于死地。
不只谢怀树受了惊吓骇个半死,就连边上围观的崇景中也当场变了脸色,他惊呼一声五爷,立马扬起手臂想接下这招。
可惜陶五爷动手太过突兀,和谢怀树的距离也太近了些,崇景中虽然也离得不远,可等他指尖碰到五爷的衣袖,谢怀树早就中了招。
他整个人被横着拍飞了出去,屁股底下坐着的凳子也被掀翻了,就连身前的茶几也遭了连累,上面的茶壶茶杯稀里哗啦倒了个干净。
不过最惨的还数他自己,整个人咕噜噜滚了好几圈,直到撞上货柜才停下来,趴在原地动弹不得。
崇景中接了五爷一招,知道他这下没有留手,猛地站了起来要去搀扶谢怀树。
不过刚准备迈第一步,他刷的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沉着脸,一脸的严肃:“五爷?”
这一个下马威出乎了他的意料,按他的想法,只要谢怀树没有坏心,哪怕五爷对他这个人不喜,撑死了也就是置之不理全然无视。
可按现在的实际情况,五爷直接出手想毙了他,难不成谢怀树有问题,只是他没看出来?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崇景中心中沉了沉。
不过没等他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宣判谢怀树死刑,五爷一脸悠哉闲适地白了他一眼:“叫我干什么,还不去把人扶起来。”
他老人家刚来了雷霆一击,可现在就跟没事人似的,不知道啥时候又摸出来了那把烂蒲扇在扇着,这幅理所当然的嫌弃当即弄的崇景中一滞,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不过现在不是跟他理论的时候,陶五爷既然这么说,那崇景中刚刚的猜想就错了,这让他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心情轻松不少。
只是紧跟着,他想起了被甩出去的谢怀树,这番动作不小,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崇景中三步并做两步,不管满地东倒西歪的东西,蹲在谢怀树边上一把把他抄了起来。
他原以为谢怀树该摔的鼻青脸肿,没重伤也要说不出话,没想到他刚伸出手,谢怀树还有余力在他手上撑了一把,歪歪斜斜的站直了身。
借着崇景中身形的遮挡,谢怀树恼怒地瞪了怡然自乐的陶五爷几秒,接着憋着怒火悄悄的问他:“怎么回事!五爷怎么突然对我动手了?”
他可什么都没做错,突然来这一下把他吓死了。
刚刚那招鹰爪功使出来,电光石火的功夫他还以为又回到了被石头砸的那瞬间,用魂不附体来形容一点不夸张,哪怕现在他只是觉得有点晕乎,但平白受到惊吓带来的怒火中烧却不那么容易平息下去。
崇景中无话可说,因为他也觉得陶五爷这一出弄的太过了,所以只能安抚跟前的受害者:“你先坐在边上休息会,正事要紧,还是暂时忍耐一下。”
谢怀树心里有句mmp想说,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形势比人强,他除了忍耐还能作甚?
蔫头耷脑的回到茶几旁,忍气吞声将掀翻的座椅扶起,还特意把它放到了稍稍远离陶五爷的地方,谢怀树一屁股坐上去就栽着头不说话了。
崇景中扭头看了他一眼,静静的送了一杯茶给他,默认了他这番消极逃避的态度。
不过对造成现在这局面的始作俑者,崇景中就头疼了:“五爷,好好的您打小谢做什么,他可不是那些无恶不作的歪门邪道,禁不住您的一击。”
对这个说法五爷并不赞同,一直要睁不睁的双眼瞪大了,亏得他没胡子,要不然现在一定把胡子吹得翘起来:“你五爷老江湖了,能没这点轻重?你看看那小子,肯定一丝油皮也没掉。”
“就算这样,您刚才的行为也吓着他了,好歹是我带来的人,您也给我些面子。”
五爷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被他这么说有点抹不开脸,不过还在强自嘴硬:“我这也是为了搞清他的传承,不假戏真做,他潜意识就不会使出刚得到的能力。”
谢怀树刚才这么狼狈,爬起来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放在普通人身上早重伤了,不得不说这一点五爷说的也在理。
斗嘴赢了崇景中,五爷把枪口调转方向,板着脸对上了谢怀树:“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
谢怀树老大不情愿了,抗拒地看了看陶五爷,五爷十足的大爷范,不把他这小角色的情绪放眼里。
他又别过脸示意崇景中:赶紧出来表态,不然他要忍不住了和五爷杠上了。
不得不说谢怀树的脸皮还是差了点,如果是江湖老油条在这里,被打了左脸一定伸着右脸也送上去给五爷,还得是笑嘻嘻的。
崇景中虽然平时没个笑模样,可他其实是面冷心热,到底有着警察爱护人民群众的优良精神,看谢怀树为难便提供了援手:“小谢坐那也挺好,五爷有话就直说吧。”
接连被逆毛摸,陶五爷有些不乐,斜着眼睛瞅崇景中,烂蒲扇差点戳到他鼻孔,明着说他其实是说谢怀树:“一点小坎坷就拐不了弯,我老头子欠你们了。”
不过骂完了他也没强求,自顾自掐起了手诀,配合着嘴里几不可闻的喃喃咒语声,店里瞬间变得有些不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