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刚好》博宇宇

8、难忘的生日

　　有时我想，我做的一切事是不是就是给花小蕾笑话的，就像十八岁那年的某个夜晚，我在逛了一圈子花街后提了只鸟笼子回去，看到我的样子，花小蕾只顾哈哈大笑，直不起腰，然后又仰头接着笑，我甚至能看到她最里面的虫牙
　　我耷拉着眼皮，说，有什么好笑的！
　　花小蕾还是笑，不忘嘲讽我，诶呀诶呀，我们家莳萝还真是嫩到出水啊，开始养鸟啦，标准花小蕾的语气，玩笑加损
　　我低头，看着笼子里蹦来蹦去的蓝色小家伙，嘴角勾起，说，给言诺的
　　花小蕾不再笑了，抹了下眼角挤出的眼泪，露出个略显尴尬的表情
　　清晨起床，我会看到小屋外蹲身喂鸟的少年，穿着白色的长袖毛衣，几道红色的水纹漫过前胸向身后流淌伸展，修长的双腿规矩的伏在胸前，鬓角的黑发永远安静的贴在耳旁，勾出耳朵清晰地轮廓，没有其他男生喜欢打的耳洞，我远远看着，却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想象到那张俊美的容颜，如孩童般，正弯着嘴角挑逗面前受惊的小兽
　　他忽然转过头看见我，脸上依旧带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他说，早饭在桌子上，快去吃，然后又转回头去压低声音对那小兽说，看你莳萝姐姐多懒，日上三竿才起床，你以后可不要学她啊
　　不巧的是我还是听见了，大步流星走到他们面前，掐着腰，我说，说谁懒呢！小心我把你们俩烧喽！懒货还在被窝里死着呢！在言诺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
　　屋里应景的传来花小蕾的鼾声，伴着小钴蓝的叫，响彻深林，小钴蓝在一边眨着水盈盈的大眼睛，不错，这一次真像我姐们，弄堂里，带着清晨的雾气夹杂着少男少女的欢笑声迎来了第一绺阳光
　　我刷牙的时候，小钴蓝好奇的看着我，小钴蓝是言诺给它起的名字，言诺说，钴蓝色很好看又好记，我也知道，言诺喜欢蓝色，它看着我，歪着小脑袋，或许在动物的世界里，根本不明白眼前长着四条腿的生物为什么每天都会吐白沫子，也许是什么名贵的虫子吧，我冲它做了个鬼脸，它居然冲我大叫晶晶，晶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一惊，诶呦，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是个会说话的主，不枉我预支了一个礼拜的军饷把你请回家，我伸出牙刷，去挑逗它，它居然趁我不备一口咬住，死不松口，我小声喊着，小叛徒，松口！然后是长达几百回合的拉锯大战，我出兵，它出炮，我死，我向前进一步，它吃，我又死，我后退保留实力，它鸠占鹊巢，进了我的地盘，我死在外面，好吧，其实这些都是我自己脑补出来的，我们的拉扯战在言诺叫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言诺拽了拽黑色的包带，说，我走了
　　我低头说，哦
　　然后他又看看我们的战场和我满脸的牙膏沫，又说，别欺负它
　　我依旧，哦
　　下一秒，我仿佛想起了什么，望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几乎要跳起来喊，你应该叫它别欺负我！
　　2004年7月12日，晴，清晨，雾气朦胧，早餐，包子两个加一碗清汤，汤汁略咸，就着包子，味道还算适宜，看着逗鸟的男孩，画面甚是养眼，刷牙，玩心大起，牙刷牺牲，后怀着无比沉痛之心埋葬之，墓穴名为垃圾桶，正午，阳光甚好，走过三趟大街七通小巷，街北角有一小石桥，桥下无水，杂草丛生，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嬉戏打闹
　　这一天，我要办一件机密的事，我一早打发走了言诺和花小蕾，做了一个小时的公交，来到一家漂亮的蛋糕店
　　还未到门前，就已经闻到蛋糕的甜味，心里跳的厉害，我抬脚走进去，站到台前
　　眼前的人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的围裙安静的贴在胸前，点单台挡住了胸以下的地方，他低着头专心的看着显示器上的菜单，白皙的手指递给我一张纸，弯着嘴角，他说，您需要些什么
　　我说，打劫！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
　　那人没有抬眼，说，莳萝，别闹，工作呢

　　来干嘛？言诺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坐在我对面
　　角落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中间摆着写着YN HappyBirthday漂亮的蛋糕，没有其他人，言诺，我想告诉你呀，那些我不敢说的话，我想烂在肚子里的，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啊
　　我可只请了半个小时的假，不说，我可要走了
　　我埋着头，努力的组织语言，我慢吞吞地说，言诺，自从认识你，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开始期盼明天，期待日出，期待你，我想每天早晨起来就能看到你，看你，看你笑，你笑了，我也会很开心，我知道我很笨，真的，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
　　......
　　我......喜欢你，后面的三个字声音几乎小到自己都听不见，我慢慢抬头，却看见言诺有些暗沉的脸色
　　你说......什么......言诺低着声音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我说，我喜欢你，今天你的生日，祝你--我拿着蜡烛，言诺却突然站起来
　　他颤抖着声音说，不行，红着眼眶
　　我慢慢放下手里的蜡烛，一滴蜡油滴到手上，我居然不觉得疼，倒是身体里的某处揪着疼，过了一会儿，我说，我知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允许我喜欢你就行了
　　仅此而已，可以吗
　　言诺慢慢坐下，好像在想什么，一会儿，他淡淡的说，莳萝，对不起，我是你哥哥
　　我是你哥哥，简单明了，我是你哥哥，也只能是，不会有其它关系，向莳萝，你就是个傻子啊！为什么要去惦记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蛋糕店的，我在大街上晃悠，不知走到了哪里
　　言诺回到柜台时还红着眼眶，旁边金发的小哥看见了，皱着眉，crying简单的关怀，言诺摇摇头，说，nothing
　　言诺再看见我，是在半个多小时之后，我的再次出现明显让他很诧异，我走过去，把手里包装精美的蓝色盒子轻轻放在柜台上，推到他面前，上面映出言诺好看的脸，我看着这张脸，蛊惑了我八年的这张脸，笑了，我说，哥，生日快乐，然后，离开，身后是You have a sister的声音，再然后，就听不到了
　　第一次我叫了他哥，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叫他哥，是年轻血液里的叛逆还是压迫心房的报复，其实，我也不知道
　　言诺脸色并不好看，我看到他在听到我一声哥后，瞬间紧缩的瞳孔，心底响起一个声音，我赢了

　　走在路上，抬起头，太阳从云层的后面慢慢探出头，越发刺眼，心越跳越快，好像要蹦出胸膛，我伸手，捂住胸口，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不知是哪，一个男人突然拦住了我，我抬头看他，年轻的脸，还有和他相似的眉眼，温柔，妖冶，却又是那么陌生，他的眼睛很快从惊异转为抱歉，他颔首，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然后，让开了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