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凡人悲歌（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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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6年6月22日晴
今日无事。
1776年12月2日晴
大洋彼岸的新大陆派来了使者，说是来恭贺皇后怀孕。
我听到这话，当场就差点笑出来了。
这时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往前，可以说是知道皇后怀孕，前来恭贺。
往后，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恭贺孩子的出生。
那两个理由到还是充分。
而现在，新大陆那边的使者，风尘仆仆而来，那说明一个问题——新大陆的战争，已经到了最为白热化的地步了。
话说回来，那白热化的地步，又和我，和整个帝国有什么关系？
没错，敌国的战败，对我来说，不啻为一件幸事，可新大陆距离那么遥远，劳师远征的，能捞到多少好处本身，就值得怀疑，更何况，单单是把军队运过去的费用，都不用细算，光想想就足以打消我一切念头。
如果不是考虑到新大陆派来的使者年岁太大，我当场便直接让他回国了。
1776年12月5日晴
新大陆的那个老者还是没放弃，继续在各个方面游说，不得不说，别看他年事已高，可却是个十分有魅力的人物，连那个从来不曾关心过政务的皇后，居然也开口建议帮助新大陆那边，至少，也要再见他一回。
皇后的说辞说起来，依旧还是老一套，新大陆人民群众，如何如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何如何翘首期待我派兵前往解救，我一旦出兵会是如何如何丰功伟业，不但远超先祖，更能媲美救世主云云。
这些陈词滥调，真的无法说服我，还是那话，大洋彼岸的利益，我真没法儿运到帝国来，尤其是还要我先行付出那天文数字的军费，皇后不清楚，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国库的现状？
但，倒不是说皇后的说辞一点用都没有，她在最后，轻抚着自己日益隆起的腹部，道：“难道，我的孩子，要成为这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只有名号，却没有封地的王储吗？”
这话一下子击中了我的软肋。
按照惯例，王储一旦受封，便要收到帝国内最为丰沃的土地作为封地，而可笑的是，那片土地居然是在敌国的手里面。
我自己都算了，一想到以后，我的孩子，将要承受这种耻辱，我这个即将成为父亲的人，一下子便有了动心。
倘若说，能在新大陆那边大败帝国，是不是封地有了指望？
话是那么说没错，可是，军费……
算了，算了，那都是后话，再见见那个使者，总不是什么坏事。
1776年12月5日晴
新大陆的那个大使，着实算得上是一个语言天才，上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还一句法文都不会，今天见到，他居然能说几句简单的法文，好比：“上帝保佑国王！”
真是个很讨巧的法子，不得不承认，我还是蛮喜欢这个胖嘟嘟的老头的。
个人的喜欢归个人的喜欢，但，说到出兵……那个老头给我的开出的维护正义之类的理由，冠冕堂皇有余，却没有什么实惠。
如果说，那个老头不知道我始终没松口出兵的原因在于钱上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凭着他那轻松学会法语的脑袋，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理由。
知道，却始终没主动开口，尤其是前方战事正在胶着，亟需援兵抵达……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新大陆那边是真的没钱。
好家伙，没钱还要我出兵，就靠几个大帽子？
还是说，觉得说动了皇后，我便一定会出兵？
好吧，好吧，我承认，皇后的话确实对我触动很大，可触动归触动，我又能怎么办？
手里没钱，叫我怎么出兵？
皇后上嘴唇碰下嘴唇，马上就能决定，啊，新大陆那边的人民好可怜，一定要救援。
下一秒，皇后依旧上嘴唇碰下嘴唇，马上就能决定，啊，新设计的珠宝好好看，一定要买下来。
反正无论是前者，抑或是后者，最后都是我去签字买单。
这么说好了，决定真的很好做，可钱呢？
难道，要皇后把自己的珠宝拿出来卖了去换军费？
且不说和庞大的军费开□□些珠宝虽然价格不菲，可绝对只是九牛一毛，皇后首先得愿意呢。
那种遥不可及的正义，与手边触手可及的利益相碰撞的时候，怎么选？
唉，可惜，这些，皇后都不清楚。
算了，算了，我也不希望她清楚，身为一个丈夫，一个国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妻子为这些操心。
既然嫁给了我，便是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了我，我既然娶了她，便要对她负责，让她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更何况，她如今有了我的骨肉……
外面的那些繁琐，就交给我吧。
我的公主，我的皇后，我的妻，就在别宫快快乐乐地继续生活着好了。
1776年12月24日阴
真的得佩服新大陆的大使了。
上帝，我特意吩咐不要邀请那个老头前来参加舞会，偏偏那个老头还是出现在舞会上了，不是作为我的客人，而是作为我弟弟的客人来的。
别看这个老头在舞会上谈笑风生，估计他心里得急疯了。
整个欧洲都知道，敌国正在招募一支数量庞大的雇佣军开往新大陆，一旦登陆，必定会在新大陆方面产生决定性影响。
这点，我和他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回，这个老头算是下足了工夫，他见那些可公投支票无法打动我，转而用了别的方式。
什么敌国之所以能够常年压我一头，是因为有新大陆的不断输血。只要我们参战，新大陆与我们结盟，优势的天平必将向我倾斜。
什么可以把大洋上的一片岛屿给我，作为出兵的报酬——拜托，且不说那片刀还在敌国手里，就算顺利到了我的手上，那也不是钱啊。
什么只要我带头，其余国家早看敌国不顺眼了，绝对会一呼百应，跟在我身后一起出兵，我俨然成为了盟主，完全可以与我拥有无上荣耀的先祖们媲美……
……
老头可谓是口粲莲花，我也被他口中勾勒出的景象说得十分心动。
说句实话，听到那话，不心动反而不正常了。
可问题还是……
钱。
……
上帝，写到这儿，我自己都有些可怜起我自己来了。
我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国王！皇帝！身上流着圣徒血液的！
偏偏称概念脑子里想的就是钱钱钱了！
都不用别人来鄙视，我自己都有些鄙视我自己了！
什么查理曼大帝的传说！
曾祖父的伟业！
什么恢复罗马的荣光！
……
上帝，上帝，上帝……
我不是没有想过啊！
我真的有想过，我可是拥有着“奥古斯都”这样名字的皇帝啊！
我怎么不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传奇！
成为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子孙后代口里，引以为傲的祖先！
……
有好几次，听这老者的话，我差点热血沸腾得想要拔剑而起，直指着新大陆的方向高呼着：“出兵！出兵！出兵！”
但是，但是，但是……
热血，还是冷却下来了。
我只是我，我不是我的那些祖先。
我所书写的，是眼下的现实，不是故事里的传说。
再美好，再伟大的蓝图，再宏伟的梦想……
总得有钱来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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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6年，富兰克林，对，雷神富兰克林访法国，劝法国出兵参与独立战争。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凡人悲歌（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