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女同行的日子》青城山道姑

3、真相西来

　　“看这尸体的腐烂程度，应有三天左右。泉城的暗流自西向东流，水流又湍急，你可将搜寻的范围，缩小到泉城的西面。”
　　“是。”
　　找到了丢失的人头，又有了冷捕头的线索，丁武很快就查到了死者的身份。
　　“大人，该死者名为李虎，是沧州涌溪县人。据乡邻所言，此人平日里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成日里不着家。失踪了几天，家里头也没当回事儿，以为又去哪儿眠花宿柳了。直到昨儿个，随行的小厮眼见着事情瞒不下去了，这家人才去报的官。”
　　“死者生前可有什么仇家，他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是谁。”
　　“这……”丁武有些犯难，“这李虎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儿干得多了，真论起仇家来，恐怕得有一箩筐。不过，下官已经将李虎死前最后见到的人，都给带来了。”
　　“带我去看看。”
　　“等等，我也要去。”一旁坐着的蒹葭从窗框上跳了下来，“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你们人间审案呢。”
　　冷捕头瞟了一眼蒹葭，说了句“你爱来不来，没人拦你”，便径直往大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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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踏进大牢的门，就听见里边儿有摔碗砸凳的声儿传来，其中，还夹杂着青年男子的骂声。
　　“知道小爷是谁吗，县太爷是我小舅姥爷，敢把小爷关起来，你们活腻歪了吧！”
　　冷墨归眉头一皱，将那牢门一开，开门见山直入话题。
　　“六月初七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干了什么。”
　　“小爷天天忙得很，哪里记得干了什么。”嫌犯张全良不耐烦地瞪着冷捕头，“我说你谁啊，刚才本少爷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还不快点把小爷我放了。”
　　冷墨归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耐，他向来擅长刑侦，对于如何从嫌犯的口中撬出话儿来，一向都不是他的长处。若不是本朝的法纪明文，不许对嫌犯屈打成招，他现在真想揍他一拳！
　　“想不起来了吗？我倒是有个好法子，不知这位公子，愿不愿意试一试呀。”
　　站在远处的蒹葭，听得里边儿的情况，踏着清脆的金铃声儿，悠悠地进了牢房。张全良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白嫩的足尖踏在乌黑地面的画面。
　　美人红妆，笑意妖娆，真不知道，这一身的红裳之下，是不是有着比这一双嫩足更美的风光。
　　张全良看着，忍不住猛吞了一口口水。
　　“什…什么办法？”
　　“你说呢，嗯~”蒹葭笑着朝着张全良走过去，半路上却被冷捕头拦住。
　　“你要干什么，莫要乱来。”
　　“放心，我就是让他快点招供罢了。”妖女蒹葭带着不明的笑意走进了牢笼，待宰的羔羊丝毫不知道，这个笑容明艳的女人，到底有着多么可怕的手段。
　　“啊！”
　　不过片刻，一声惨叫从牢里传出。一阵儿不间断的哀嚎之后，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张全良，如今已同落败的公鸡一般。虽然身上并未有一丝的伤痕，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晓得他经历了多可怕的事情！
　　受了惊吓的张全良，态度好得很，几乎是有问必答，很快冷捕头就问到了关键的信息。
　　六月初七那人，李虎同一帮的狐朋狗友一块儿出去吃酒，走到半道儿的时候，李虎说是内急，自个儿跑去芦苇地出恭了。
　　李虎出恭的时候有些长，他们几个公子哥儿就一块儿过去看看。还没过去就看见两道交缠的人影儿，听着声音李虎像是正在兴头儿上。怕扰了李虎的兴儿，他们就没过去。
　　前几日听闻李虎还没回家，他们几个都以为李虎又去哪里鬼混了，谁晓得，竟然把小命儿都给丢了！
　　冷捕头听见张全良说，李虎死前曾同人厮混过，出于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直觉那人应同李虎的死脱不了关系。可继续问着张全良，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没了办法，冷捕头也只好先去那个芦苇地看看，还有甚么旁的线索。
　　到了芦苇地，冷捕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儿。芦苇地地软，地上或多或少会留下痕迹。幸好这几日沧州没下雨，芦苇地又没什么人来，总算是还存着几分。
　　蒹葭就看着冷捕头派人围起现场，蹲下身子去，对着面前的脚印比划着。召来一个衙役，说着他的发现。
　　“脚印长六寸，身高五尺，重约八斗。应是个身量不高的男人，也不排除体格健壮的女子。你们可凭着这些，去附近寻寻有无符合的。”
　　“是。”
　　“大冰块，你是怎么看出这些来的？”蒹葭从来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脚印，冷墨归竟然还能看出这么多名堂来。
　　“熟能生巧尔，你们妖界，就从来都没有审案的衙门吗。”
　　“没有啊。”
　　“那你们那儿出了人命，妖王如何去管。”
　　“我们妖界杀妖，从来就不会藏头露尾。再说了，自己没本事被人家给杀了，告到妖王那里去也没用。”
　　看着蒹葭一脸自豪的神情，冷捕头的面皮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原来妖界是这个样子，怪不得能养成这个妖女。
　　见着冷捕头还有线索要找，蒹葭得了个没趣儿，自个儿去一旁转转。正走到芦苇地的边边儿上时，渐渐觉察到一旁的草丛堆里，传来了些微的动静。
　　蒹葭勾起一笑，故意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等到草丛中的动静起身时，蒙的飞身回转落在了他的面前。
　　“啊啊啊！！鬼啊！”
　　草丛中里的男人被忽然出现的蒹葭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逃跑。可他还没有跑出两步，就被蒹葭抓住了后颈的衣裳，像是提溜小鸡一般给提了起来。
　　“女鬼，呵，有我这么漂亮的女鬼吗？”
　　蒹葭抓起那男人就走，足尖踏在飘荡的芦苇上，没几步路就看见了下方的冷墨归。
　　“啪叽”一下，将手中的男人扔在了冷墨归的面前。
　　冷捕头：……
　　这个妖女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看着冷捕头那样儿的眼神投射过来，蒹葭马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媚眼以示清白。
　　“你可别这么看我，我是看这个人鬼鬼祟祟躲在草丛里，我才给你带过来的。”
　　“你是何人。”
　　“不不…不，我，我没有鬼鬼祟祟，我，我只是旁边村子的，我，我丢了东西，就，就是过来找找的。”
　　冷捕头也不说话，一双冷冷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他上下打量，看得人都药发毛了。
　　“六月初七当晚，你在芦苇地里，同李虎发生什么事儿了。”
　　冷捕头此话一出，当场所有的人，都转过了头来。
　　“我……”被抓到的这人还想再狡辩，却被冷捕头直接打断。
　　“附近的这几个村子，男人世代打渔为生。你说你是附近之人，应也逃不离。可你皮肤白嫩，双手无茧，半点也不似渔夫。若是家中富贵，无须打渔，可你身上穿的却是粗布麻衣。更何况……”
　　冷捕头蹲下身去，掀开这人衣裳的一角，露出了他一条手臂，“更何况你根本就穿不惯这麻衣，手上的抓痕，就是证据。而且……”
　　冷捕头话儿还没说完呢，蒹葭就给接上了，“而且这边人迹罕至，谁会好端端来这边。你不仅来了，还缩头缩脑，一看就是犯了事儿。说你和这案子没关系，谁相信呢。昂~”
　　蒹葭说完了这话儿，还回头瞧了冷墨归一眼，似是很为自个儿的机灵劲儿得意。只是任是蒹葭有着万种风情，到了冷捕头的面前全是白瞎。
　　“我……”被扣押的这人话儿一顿，脸上青白交加，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将头低下去了。“人，是我杀的。”
　　将这人带回大牢一审，原来这人名叫郝南丰，本是涌溪县勾栏院里的一个小倌儿。那一日得了假，出来郊外透透气儿，哪知半路上遇见了李虎。那李虎淫兴大发，想要按着他在这芦苇地儿颠鸾倒凤。
　　郝南丰本就与李虎有些不清不楚，与他成事儿倒也是无妨。可谁也没料到，那芦苇地里竟然还有个貌美的小姑娘在哪儿。
　　李虎本就是个混不吝的，强抢民女的事儿，做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可好巧不巧，这个小姑娘恰好是郝南丰的乡邻。郝南丰虽说早就在小倌馆里折去了尊严，可他到底还是不忍心，不想见到那么个小姑娘被李虎给糟蹋了。
　　趁着李虎不备，举起了地上的石头，对着他的脑门儿就是一砸。当下李虎的脑袋就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血流不止。等郝南丰再去探鼻息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没气儿了。
　　方好这个时候，小珍的父亲出来寻女儿。受了惊吓的郝南丰，再待不下去，慌张地跑开了。生怕被官差找上门来，一直观察着芦苇地的动静，直到今儿个被蒹葭发现。
　　“我真的没有想杀他，我只是不想让小珍和我一样，被人糟蹋了，永远，永远都没办法出去了！”戴上了锁链的郝南丰，抓着凌乱的头发，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血流在我的手上，是热的。我现在还能看见，他死前盯着我的眼睛。我…我真的，真的没有想杀他的……”
　　郝南丰还在那儿喃喃地说着，可冷捕头却已经从牢里出来了，重新走进了停尸房，将那尸身上的白布掀开，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