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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优姬受了惊吓,你先陪她回去吧。”
      “你呢?”
      令月抬起右手冲他晃了晃,“去医院啊。”
      “我们陪你一起去吧!”优姬双手交窝放在胸前,“那个……你的伤是因为我才……而且,你一个人也不安全,四个小时之后不是还要收回手钏吗?”
      令月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了,“小丫头,你还记得刚才你们四个都是我救的吧。”瞥了一眼身侧枢的神色,见他从方才便一直微凝的眉头似乎又凝得深了些,她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真正重要的是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如果你始终不能解开这个心结的话,即便再小心谨慎,有朝一日幻境成真,你……”她微微一笑,是虚幻还是真实又怎么样,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做,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呢……
      “明天周末吧,”令月摸着下巴看向玖兰枢,对方一愣显然对她跳话题的速度颇为惊讶,下一秒她却已看向锥生,“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寝室一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啧,我又没让你晚上来,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她转而看着面色不定的玖兰,压低声音道:“你真要在这时候抛弃你的小公主跟着我?”继而扬眉道:“有事情也等明天再讲吧。”
      言罢她转身便走,懒得再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后的玖兰枢已经在安慰优姬,说起来他今天要是没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的话,她也不介意他跟着,毕竟无论事后怎么解释都没有让他亲眼看着来的更让人放心。
      她可没看错优姬在枢握住她手是看过来的眼神,本来便是个心志不怎么坚定的孩子,这样下去她只会更痛苦,也难保将来玖兰枢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你来得倒是比我预想的早,我还以为要等我亲自去请你才肯见我来。”令月将外衣脱去,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一身白大褂的道长抬指扶了下金丝边眼镜,黑色的里衬服帖的一丝褶皱也无,他头也没抬,“毕竟,你还欠我一个交待不是。”
      “我递入学申请那天,恰是阿月的生辰。”她打开一侧的立柜,目光逡巡,寻找合适的伤药。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她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取出惯用的药,熟练的拆开先前的包扎,消毒,上药,重新包扎,她咬住绷带的一头,与手里的另一头会和,打了个漂亮的结。
      “不知是哪个人才,竟然能伤到你?”道长靠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弧度,正冲着令月的方向。
      她知道他这是缓过来了,“不知道啊,所以这才来找你啊。”她与他对视,“而且,你不也正想见我嘛。”
      道长哼了一声,“屁!”
      令月笑,“说真的,你我上次见面,依稀还是三百年前的事儿了。”
      道长撇她一眼,“就这,你还非得来膈应我。”
      阿月是他心里的刺,她何尝不知。那时候借了阿月的名字,是对故人的缅怀,也是因为一种恐惧,她本心上很害怕道长会忘了阿月,就像她也并不希望姬允会忘记她一样,否则那样漫长而刻骨铭心的一段岁月,该如何安放呢。
      “我来,是想问你件事。道长,绯樱家你了解多少?”
      “绯樱?”他随手将笔扔到笔筒里,“他家上上任家主因为看上了一个姑娘而嫁给了姑娘她哥算不算?”
      令月嘴角一抽,“绯樱箬?玖兰祯?他还有个妹妹来?”
      “嗯哼,不过这个妹妹最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名字也被从族谱中除去了。至于绯樱家的上任家主,不知道他是与时任玖兰家的家主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把自己还未成年的女儿送进了元老院,后面的事儿,你应该都查到了。”
      “消失了?叫什么名字?”
      “玖兰音。”
      她微一沉吟,“绯樱闲当年被困元老院,三重加持,没有人相帮,她不可能在带着个拖油瓶的情况下还跑得出来,所以……”
      道长眼睛一眨,莫名就多了几分认真。他起身按开办公室的白炽灯,却没有急着坐回来,他背光侧立,熟悉的侧脸突然染了几分冷硬。
      令月默默看着他,秒针嗒嗒的响,分针和时针就这样一点一点走过。

      “枢…枢学长?”
      玖兰枢回头,“优姬。”
      “玖兰学长,按照学园的规定,在没有报告的情况下是不允许私自出校的。”
      “锥生零,这是你该对枢大人说话的态度吗!”蓝堂气得跳脚,竟忘了他和架院原是瞒着玖兰枢偷偷跟出来的。
      架院无奈扶额,他早就说不要来不要来,这下可好,还没等枢大人发难,英先急着撞上去了……
      绕是蓝堂再迟钝,此时风萧萧叶寒寒,他突然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呃……他突然有点不敢回头看枢大人的表情……
      “蓝堂学长?架院学长?”怎么今晚组团逃学吗……
      玖兰枢凝眉,正要开口,身后一道清越的女声传来:“怎么,你们这都是来迎接我的?”
      玖兰枢转身,她穿了一件浅驼色的风衣,里衬已换成白色的衬衣,衣领处系了一条同色卷着花边的丝带,下身着黑色的铅笔裤,好,很好,跟早上完全不一样的穿着……
      身边还跟了一个穿着深驼色风衣的英俊男子,玖兰枢的眼神蓦地就凉了三分。
      “令月!”优姬一喜,几步就要上前,突然被零一把拉住,她疑惑的抬头,只见零下颌绷紧,僵着脸道:“令月……前辈?”
      蓝堂回头就要张口斥责对方出言不逊,却蓦地被架院捂了嘴,他挣扎地看着对方,架院抬头示意他看前方,蓝堂转头,令月已经走到枢的面前。
      对优姬和锥生微笑致意后,令月在玖兰枢面前站定,“说起来,你们该认识?”她看向身侧的道长。
      道长双手抄在风衣的口袋里,闻言看向玖兰枢,道:“只怕是我认得人家,人家不认得我呢。”
      “你好,道长。”
      “玖兰枢。”他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两人不约而同的迅速收回手,一个似对方才的动作颇为嫌弃,一个则始终不失优雅。
      蓝堂有些火大,只是到底被架院从背后按住,一时还未有动作。
      令月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话却是对着玖兰枢,“这么大的阵仗,某受宠若惊了。”
      “这世道可不比以前了,你负了伤还晚归,理事长那边怕也不好交待。”
      “哦,我给理事长请过假了。”
      令月见他面色一窒,心里好笑,就听蓝堂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吼道:“区区人类,竟敢对枢大人不用敬语,你……”
      “玖兰家的家主原来都是这么驭下的吗?”道长将脚边的石子踢开,凉凉道。
      眼见玖兰枢面色一沉,却听令月忽然道:“你竟然跟个孩子计较?”
      道长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令月,“你把人家当晚辈让着,人家可未必把你当前辈敬着。”
      令月无所谓地耸肩,道:“我想吃红令珊了。就那个,嗯……有点胖胖的眼睑下方长了颗泪痣的姑娘,她做的最好吃。”
      “你说……翠花?”
      “啊,就是她。”
      他的表情一时有些渺远,“她啊……我想想,大概三十年前殁了,”他推了下金丝边的眼镜,“不过她女儿还在,也算承了她的一手好厨艺。”
      令月笑,“那就她吧。”她将左手举到对方面前,“再会。”
      道长与她击掌交握,“再会。”言罢,对玖兰枢微微颔首,也不待对方回应与否,当即扬长而去。
      蓝堂尚有些气不过,玖兰枢淡淡看过来,他顿时觉得膝盖一软,差点扑倒在地。枢的声音深不见底:“蓝堂,紧闭一周。架院,你既没能拦住蓝堂,便同罪同罚吧。”
      玖兰枢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躬身应喏。
      那个人,周身气息与人类几乎无异。
      他探不出对方的底细,对方却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他有些复杂的看向令月,令月正看着蓝堂,“这孩子倒是真的喜欢你呢,枢。”
      他怎么觉得她这话里竟还似有若无的……有点羡慕?就听她下一句道:“跟我以前养过的小白一样可爱。”
      众人皆是一愣,令月却突然侧眸看向玖兰,“不容易,到底是笑了。”
      玖兰枢一怔,心底似有什么正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他压下嘴角,伸手接过道长临走时交给令月的药箱,令月没有逆他的意,他竟微微有点欣慰……他不动声色道:“我送你回去吧,二位风纪委员也辛苦了。”
      “啊?可是……”优姬有些为难,日之寮是禁止夜间部的成员靠近的,这一点枢学长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还要……“呃,还是我送令月回去吧,毕竟今天也是因为我……”
      “优姬,”零蓦地开口,“我想令月前辈有她的安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师父口中含有敬意的巫女,却偏偏和吸血鬼搅在一起。但她今天不仅不惜负伤救下优姬,更在她明明可以将最后给予那个山下的恩惠作为筹码来逼迫对方时,偏偏没有这样做。这些种种,都让他倾向于——相信她。
      令月有些意外的看向锥生,还真是孺子可教,转而又一脸欣慰的看向玖兰枢,你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玖兰枢没有理她。在经过优姬时,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发顶,没有多余的话,他今天晚上格外的心累。
      今晚,是血月。
      她走路总是会轻轻点一下脚尖,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他的声音便如这夜色一般深沉,“道长,神族?”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条方方化形的龙,嗯……你见过在水里被呛晕的龙吗?”令月看到枢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唇边的笑容便也跟着扩大,“可那也是一千四百年前的事了。”
      他只是一时记不起了,或者说是那时的他,能力还不足以查出道长的身份,但这不等于现在的他不能。她看的出他方才按捺的敌意,有些事情与其等着他白纸黑字的查出来,不如她就这样就着月色告诉他。
      “如今呐,也是能独当一面的霓翃水君了。”
      玖兰枢侧眸看她,如果他没听错,她刚才的口气倒颇有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我下周去他家吃饭,他妹妹与我也是故交。”
      故交……这个词,还真是奢侈……
      大概也是血族的通病了,他们的皮肤总是过分的苍白。此时玖兰枢的脸笼在血月暗淡的光里,便透出一股仿似透明的飘零之感。
      二人一时均有些沉默,只有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踏在落叶上。
      “优姬这个年纪的女孩,心思最是敏感脆弱的时候。”她突然住口,这话似乎交浅言深了,便改口道:“她今天为幻象所迷,便是有心结难解,你有时间还是多开解开解她。”她原想说,你不要明明对人家好到骨子里,偏又在面上若即若离的,小姑娘容易多想,性格又偏优柔寡断,这样只会加深她的心魔。
      更重要的是,别老把她当枪使……他替小姑娘还人情也好,吃小姑娘的醋也罢,都没必要拿她做托吧……
      她虽然对晚辈一向宽容,偏他不在例内,这一来一往的,容易破坏内部团结……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玖兰枢……好像是……呃……恼羞成怒了?
      却见对方不怒反笑,“我会记得,”他忽然逼近她的眼睛,“天晚了,你早点睡。”
      说罢,蓦地抽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令月有些愣,这是连风度也不要了?
      风度?他没一把掐死她就已经堪称涵养一流了,他以为他听不出来吗,从头到尾,她都不过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来看他看优姬,自然看的中肯讲的也中肯。他知道那种灵魂之间相契的孤独不是假的,只他到底沉睡多年,他与这世界的联系也不过是玖兰这个姓氏而已了,可她不一样,她从未放弃生活,哪怕饱受孤独也选择继续活在这片土地上,换句话说,他只有她一个人,她却拥有一个世界……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觉得有些颓丧,站在塔楼的最高处,枢用手按在面上,只面前的玻璃到底还是出现了裂痕。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陡然响起,透明的碎片从高楼坠下,染了血的月光便毫无顾忌的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脚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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