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杳杳飞鸿踏雪泥》深巷有酒

11、第十一章

　　黑主灰阎将红玛利亚介绍给优姬时，优姬还有些晃神，夜间部？新来的转学生竟然是夜间部的？
　　“优姬？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红玛利亚有一头淡色的长发，柔顺的散在她的肩侧，衬得她的脸颊更显苍白，而这白更多的还夹杂着病弱的气息。
　　“啊，可以，当然可以了。”优姬笑着挠挠头，“那我就叫你玛利亚了。”
　　察觉到身后零的僵硬，优姬不由向他靠近了一步。感觉到优姬的体贴，锥生敛下眸子，周身的沉重已然去了三分，这个红玛利亚跟他的感觉……很奇怪……
　　二人的动作尽皆落入红玛利亚的眼中，一抹不悦在眼中转瞬即逝，她笑道：“半夜来打扰你们，真是抱歉了。我身体不好，所以先休息了一下才来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啊？哪里哪里。”优姬连连摆手，下一秒便被对方拉住了，红玛利亚眨着无辜的眼睛，道：“那优姬，可以麻烦你带我去夜间部吗？”
　　看到灰阎同意的眼神后，优姬笑道：“哪里话，应该的。”

　　凌晨的夜总是格外的静，玛利亚挽着优姬走在夜间部教学区的长廊上，身后锥生零不远不近的跟着。
　　呐，零真的不乖啊~竟然招惹了别的女人，他手上那串珠串，以她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破除，不过……她有些无聊的蹭了蹭优姬的肩膀，没想到，那个让父亲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玖兰枢走到教室门口时，正看到迎面而来的优姬等人，他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滑过红玛利亚挽着优姬的手，道：“优姬，辛苦了。”
　　优姬脸一红，正要颔首向枢问好，便觉手臂一空，原本挨在她身上的玛利亚忽然欢快的跑到枢面前，“原来这就是纯血的大人吗？”她扯扯枢的衣摆，“玛利亚可是仰慕您很久了呢。”原想用脸蹭蹭他的手的，不过看他今天这状态，还是暂且免了吧。
　　玛利亚无视身后已经僵硬的优姬，微微歪着头，目光扫过教室内面色不一的众人，牵唇一笑，“看来是我把氛围搞坏了呢。”又扯了下玖兰枢的衣袖，“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我呢，看来，我还是暂且先告退好了。”
　　她眯眼笑着，又拉了还在状况外的优姬，道：“优姬带我去宿舍看看吧。”
　　“一条。”得到对方应声后，“你带玛利亚同学去熟悉一下校舍吧。”
　　看着一条和玛利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其间还能听见一条温和的介绍学园的情况。玖兰枢一手扶住门边，对优姬微微点头示意，目光似有若无的掠过后面的锥生，门便在后二人面前缓缓合上。

　　“怎么，你现在对我难不成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令月将绷带的最后一个结打好，头也不抬道。
　　玖兰枢没有接她的话，他动手将茶具摆好。红茶是他让人从英国带回来的，深色的茶汤映在光滑的白瓷上，溢着几缕清香。
　　现在是京都时间上午九点五十分，与她跟锥生约定的时间只差十分钟。
　　她抿了口茶，还行，比上次强。她琢磨着玖兰枢是怕她跟锥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扰乱他的棋局。便先斟酌了一番，道：“昨天那个阵，该是冲着我来的，对方无意取人性命，更多的，怕是在试探。”
　　玖兰示意她继续，便又替她斟了一杯茶。
　　“我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我教谁布过这个阵了。现在这一辈里，尚在人世的纯血中，你觉得是谁？”
　　玖兰枢抬眼看着她，知道她这是要他表一个态度。他微一沉吟，“绯樱闲。”
　　“绯樱？那个毁掉锥生家的绯樱？”她也不待他回答，“不过怎么说，他都不能再戴着我的东西了，免得再招来什么祸端。而且，缓过这一段，也是时候让他学着接受吸血鬼的身份了。”
　　她端着茶杯轻轻吹气的样子，优雅而带那么点娇秀，枢托着茶盏，默然不语，其实这样安稳的时光，他很喜欢。
　　不过，总是短的很。
　　“令月…前辈，枢……枢学长？”
　　“优姬。”
　　令月招呼二人过来坐下，看着锥生复杂的脸色，道：“原只想和你随便聊聊的，搞成这个样子，倒像是三堂会审了。”
　　她将斟好的茶递给对方，“这样吧，我用一个问题换你一个问题，一来一往也公平，而且我让你先问。但我们也先约定好，一定如实相告，怎样？”
　　她看清对方面上的犹疑不定，也不急着催，今天的阳光很暖，难得的是茶也不错，她是一点也不急。
　　“你…您……是谁？”
　　令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令月。”
　　看着对方一脸的目瞪口呆，似乎是不知道这游戏竟然还能这么玩，令月内心暗暗摇头，年轻啊……
　　玖兰枢紧压着唇角，看她一脸孺子太逊的拍拍锥生的肩膀，他有些想笑。不过，他喝了口茶，他忍住了。
　　“ 你昨天在幻境里为什么害怕？”
　　“我……”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优姬担心的叫他，不禁伸手握住他有些发凉的手心。
　　令月瞄一眼一侧的玖兰枢，这下他不用再憋笑了。
　　“我见到了我的弟弟，一缕，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了。他在一个冰棺里，他还活着……我想 把他救出来，可他前一秒还眨着眼睛冲我笑，后一秒他就……”
　　“Zero……”优姬担忧的抱住他的胳膊，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感觉的到。她有些怨责的看向令月，“前辈……Zero他这么痛苦，能不能就不要……”
　　“我以为，你是个重诺的人。”她的声音冷静无波。
　　优姬转而求助的看向枢，却被零颤抖的手按住，“他变成了吸血鬼，他的脸上满是血，我只看得见他的獠牙！我……我想救他，可是……”
　　她早就知道他在幻境里遇到了什么，可她必须让他亲口讲出来。“Your turn.”
　　锥生喘了一口气，优姬则不可置信的看着令月，这……这都没有安慰没有开导，什么也没有吗？
　　“您…您明明是巫女，又为什么跟吸血鬼搅在一起呢？”
　　这次问的有点水平了。
　　“吸血鬼？你指玖兰枢还是整个血族？如果是枢的话，他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他这个人也很有趣，与他同盟我很喜欢。如果是指血族的话，我行走世间这些年，与很多人很多家族打过交道，在我眼里，他们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你是为什么，憎恨Vampire呢？”
　　“没有区别？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嗜血、残暴、狠虐，”他的眼前滑过倒在血泊中的父母，“自以为是纯血种便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可以那样随意的残杀他的家人，改变他的命运……
　　令月起身，将窗边的纱帘轻轻撩起，打开窗将风放进来。
　　“您又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嗜血、残暴、狠虐，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有的是人类，有的是神族，有的是妖，有的是鬼。长相或许有些差别，饮食生活习惯也或有不同，但他们中，都有不惜己身力挽狂澜的英士，也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锥生，我生来便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我是被师傅一手带大的，而我的师傅，就死在他所守护的百姓手中。如果当日害你家人的是普通人，昨天在那栋楼里，你还会救那个女孩子吗？”
　　“我……”他摇摇头，“这不一样，我是猎人，那是我的责任……”
　　“也就是说如果抛开这个责任，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而无动于衷了吗？”
　　“令月前辈！”
　　令月抬手止住优姬，“因为非我族类，因为食物链上天生的敌对对吧，所以才可以因为一个人而轻易的恨上整个群族。恨屋及乌是再正常不过的感情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她走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脸颊，“如果你只能这样一味依着自己的感情行事，便注定这辈子只能受人控制。”
　　他的瞳孔蓦地放大，他仰头望着令月，有光从她身后漫过来，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如从光芒中走来一般，熠熠生辉。
　　她坐回原本的位置，掌心一摊，赫然是那串她赠他的手钏，“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到这一刻，我相信你已经可以开始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控制对血液的欲望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定时定量，更重要的是，认清你是谁。”

　　一盏茶从上午十点喝到下午三点，她知道玖兰枢生气了。不过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他想用感情和责任这两张牌把锥生零绑在优姬身上，这么些天，她也算看出来了。谈不上反不反对，但她从不会像养猪一样圈养任何一个晚辈。几千年的岁月都走过来了，她早就明白，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陪着另一个人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才能一直走，直到遇见下一个人。
　　玖兰枢是生气了，但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他看出她的误会，却没有解释。
　　他们，其实从骨子里来讲，是不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自小所受的教诲，她总是尽可能的关照晚辈，而不在意对方的反应。在她眼里，蓝堂，锥生，还有昨天那个Level E，其实都没有本质区别。
　　对于那个Level E，她明明可以只直接渡他入黄泉，那样还能算的一件她的功德，她偏偏答应了对方第二个选择，别人不知道，他却在认识她第二天便翻遍了古籍藏本，她这是向天借命，有违天道，折的是她自己的福禄。
　　可她不在意。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算得上她口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了……这样的差距让他格外的痛苦。
　　更为在她眼中，自己其实与其他也无甚差别感到难过，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酸酸涩涩的泡着他的心，而偏偏还苦得很。
　　他无法向她开口，所幸便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她看了他几次他也装没看见，中午用膳时更是拖着她连带他的也一起解决了。
　　他还是很喜欢就这样坐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