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的重生》和光同辰

18、王权富贵

　　明绰是标准的桃花眼，眼角微挑，晶眸深邃，平时不笑也带三分笑意，这一笑如同桃花盛开，很是醉人，启郁即使见多了，这一刻也仍觉得心神荡漾。

　　“那时陛下还小，少年心性，谈到这个话题微臣便没有往深里说，眼下陛下马上就要亲政，有些腌臜的事情不得不告诉你了。”他也不希望小孩受打击，不过这是迟早的事儿，早说对他更好。

　　“大不敬地说，现在官员贪腐无道，枉法成风，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您的祖父仁宗纵容出来的，他晚年洛中那边贪腐就已经成了气候，仁宗闻报后发怒，派了两名钦差，带着刑具枷锁，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吓得洛中官员惶惶不可终日，都以为大祸临头了，结果这回还是老套路：‘只拉弓，不放箭’，一场虚惊过去，贪官们弹冠相庆。”

　　“那两个钦差玩忽职守，不怕砍头吗，为什么皇祖父不彻查？难道是……”启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没错，这正是仁宗的意思，这其实也不算大错，历朝历代皇帝治贪重在威慑，很多时候只是做做样子，甚至有时候会故意让人贪腐，原因就像刚才讲到的韩熙载，他也是被皇帝逼得去淫乐的，为了控制臣子，满朝文武都得有把柄让皇帝制衡。”

　　启郁涨红了脸“可是这样对国家危害多大呀。”

　　“这就得看执政者的水平高低啊，张弛有度，就不会出大乱子，然而仁宗晚年的时候锐气少了，一弛而不可收拾，祸患落到了先皇身上，先皇天不假年，又落到了陛下身上，为时已晚，再不下定决心，刮骨疗毒，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启郁点点脑袋，似有所悟“所以明相现在就是在刮骨疗毒。”

　　“对，微臣保证，会留给陛下一个清明的天下，治贪治腐，就是软硬混搭的学问，微臣来硬的，陛下将来就要用惠柔手段安抚群臣，令万众归心。”

　　言犹在耳，那时自己感到受益匪浅，又怎会想到有一天竟会用到明绰身上。

　　他虽还年轻，但对治国之道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明白总有黑暗的一面隐藏在表面的繁华下，不是不懂制衡臣下，亲政四年来他也运用过不少权术，至亲如贺栎，他一同长大的知交好友，他肯大力封赏，却也从不能全心放权。

　　君王的制衡之术听来无情，可却是明绰大力推崇的，人心易变，靠君臣之间的情义和道德修养来约束维持的稳定从来不是长久之计，比如开国皇帝的放纵，导致了后世皇族与世家之间的两败俱伤，贻害无穷。

　　这些年来，他的政治素养可以说已经不逊于明绰了，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这个问题已经不再困惑着他，他早已明白自己要走的路，只是，明绰是不一样的。

　　大启国的明相之于启郁，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臣子。

　　他这一生，生而优渥，尊贵到了极点，也孤独到了极点，他的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姐姐也早就嫁人了，即使没嫁，皇家的亲情也比不上百姓家来的纯厚，他身边有一大堆人，但即使亲近如贺栎，对他也有着根深蒂固的臣子的尊敬疏离。

　　只有明绰是不一样的。

　　他是他的老师，他的兄长，他的依靠，他最珍视的人。他看向他的眼光，只有纯粹的喜爱真诚。用在臣子还有宗亲身上的种种权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用在明绰的身上，即使事实上明绰才是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手握重权，权势滔天；即使关于他的暗帝的谣言尘嚣甚上，种种直逼皇威，他也不想让明绰也成为被制约的一员。

　　明绰是一手扶持幼主的托孤辅政之臣，又屡屡救国于倾颓之际。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

　　现在启国表面的平静下云波诡谲，波涛汹涌地政治角逐从未停止过，尤其是针对明绰的势力更是无声无息地壮大起来，并不是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恰恰相反，正因为他做得太好，做了太多，

　　所以这启国朝堂容他不得。

　　而启郁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