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Song》西泽Z

3、第 3 章

　　他们赶到舞蹈教室时舞蹈培训正好结束，朱清扬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被李安南一下拉住了袖子，神秘地比了个“等等”的手势。
　　空无一人的明亮大厅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李安南口数着拍子，告诉她什么时候该撤脚，什么时候该转身，他洪亮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腰上，引着她跟随他的舞步，不管她多少次笨拙地踩在他的脚上都只是对她笑笑。没有音乐的舞蹈，却因为有了舞伴而不孤单，朱清扬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将近一个小时的练习后，一套简单的华尔兹舞步终于能连贯起来，朱清扬最后完成了一个三拍旋转，身上的长毛衣衣摆像舞裙一样飞扬起来。李安南举着的右手稍一用力，朱清扬缓缓后仰倚在他左臂上，舞步停住，两人目光交会，又好像整个世界就此停止。
　　还是李安南先移开了目光，扶她站稳后帮她去教室后面拿拖鞋，此前急着过来朱清扬没来得及回寝换鞋，跳舞时只好光着脚。她接过鞋时看着李安南道了声“谢谢”，结果对方又一次愣住了，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窘态，她随意问出了口：
　　“你在发什么愣呢？”
　　“我……你跳得真好””’
　　“哪有，你的脚疼不疼，踩了你那么多脚”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你才是呢，跳得真棒！”
　　“真的？”
　　“嗯”
　　然后朱清扬再一次看到李安南的脸迅速变红，她突然觉得这个大男孩也挺可爱的，虽然有点傻呆呆的。
　　“时间应该不早了”朱清扬掏出手机想看时间，却一下看到了□□信息提示，一条长长的信息赫然霸满了整个屏幕，她点开才发现这条信息上面还有几条未读信息，竟然是好几天前的了，脸上的表情不禁泛起些微的波动。
　　“嗯，那我送你回寝吧！”李安南笑了，脸上发的烧尚未退去，对刚刚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少年正好站在窗边，柔和的月色包裹下他眉目朦胧，笑意温柔。
　　朱清扬有一瞬间的愣神，但立马又恢复了平常。
　　李安南送朱清扬回寝路上两人吐槽各种奇葩课和奇葩老师，竟然发现他们有两门专业课都选的是同一个老师。在宿舍楼门口朱清扬向李安南道谢，男生则摇摇头说应该是他谢谢她。
　　朱清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宿舍楼门后，李安南突然觉得自己懂得了K说过的那句“今晚月色很美”。
　　月光照在你的长发上真的很美。

　　周日的新生晚会声势浩大，宣传部的学姐夸朱清扬的宣传工作做得好，让她有点轻飘飘的喜悦。走进舞厅门时迎面走来一个身影，西装革履，身姿笔挺，朱清扬有微微一愣，然后才认出这就是李安南，平时那个一直T恤长裤的男生简直变了个人。
　　她没有特意去买礼服，而是借了室友的黑色丝质长裙穿上，看李安南穿得这么正式突然觉得有点心里没底，再四周打量打量，其他人也都衣着光鲜，女生们化了妆，编了头发，戴了耳环……而自己清汤挂面，披散着长发就来了。她开始认真考虑起室友们常说她的“佛系少女”这一词儿来，现在看来这个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但李安南却很惊喜地看着她说：“你这样真好看”，然后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中是一束红色玫瑰，花瓣上犹带着些露珠，显得娇艳可爱。朱清扬更不自在了，这罗曼蒂克的气息让她内心不由地泛起反感来，何况李安南只是才认识不久的同学而已，她怎能接受呢？
　　她讨厌暧昧，虽然在舞会上适当的暧昧更能增加情调，但她不知何时在这方面已变得毫无情调了。
　　见朱清扬久久没有反应，李安南有些不安，握着玫瑰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让她不忍狠心拒绝。正当此时，在院文艺部当干事的室友X拿着一个空的白瓷花瓶走了过来，朱清扬灵机一动，叫住X，对李安南道：
　　“亏你想得周全，我们的舞会布置正好缺这红玫瑰润色，这边你就买来了，我代学生会感谢你啦！”
　　李安南还发着楞，X却已领略了朱清扬的眼神示意，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花束，拍拍他的肩道：“哈哈，感谢这位帅哥的倾情贡献！”，毕了又在经过朱清扬时剜了她一眼。
　　看着X带着他的9朵玫瑰花隐没在了人群后，李安南才苦笑了下，对朱清扬微微颔首离开了。
　　危机解除，朱清扬心里轻松了不少，但李安南黯然的眼神和那一闪即逝的苦笑又让她心里有点隐隐的愧疚。她好像察觉到了点儿什么，可她不允许自己继续往下细想。
　　说好了的，再也不要。
　　可李安南过了会儿又回来了，递给她一杯果汁，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杯，还是憨憨地笑着，带点儿腼腆。两人后来跳了两曲，朱清扬就说穿高跟脚累不跳了，那样多的人，眩晕的灯光，喧闹的人声……朱清扬找不到半点儿那天晚上跳舞的感觉，她兴味索然，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李安南教给她的舞步。
　　可李安南跳得很起劲儿，可以看出他的兴奋与快乐，小眼睛里透着神采奕奕的光。他跳得也很好，在场很多人都是初学舞步的菜鸟，笨拙得不是踩错了拍子就是转错了方向，更衬托出李安南舞步的优雅来。于是，他很成功地吸引了作为主持人的中文系系花，对方走来希望和他共舞一曲，水晶耳环折射着大吊灯的光晃得朱清扬眼花。
　　朱清扬坐在一旁昏暗的座位区上，慢慢啜着果汁，看舞台上耀眼好看的两人，庆幸自己的好眼福。座位区上人影寥寥，大多是没找到舞伴的人，在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朱清扬觉得自己本来就应该属于这儿——
　　她从来不属于舞台。
　　最后她提前离场了，李安南追上来说要送她回寝被她婉拒，他应该好好享受这个舞台。
　　闯进夜里微凉的风中，穿着无袖长裙的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可再也没有人会给她披上外套了。
　　她身后，那个高瘦的身影颓然地蹲下身去，缩成一小团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