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Song》西泽Z

2、第 2 章

　　第二天八点开考的大物直到七点五十几才差不多来齐了人，李安南也是踏着七点五十五的预备铃冲进了教室，朱清扬则早早地七点半就安安稳稳地坐到了座位上，她在李安南经过时问了句：
　　“这么晚？”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监考老师催促着去阶梯教室的前排座位入座去了，李安南放下书包坐好后才迅速回头对朱清扬调皮地眨了眨眼。
　　大物考完，朱清扬心情很好。考试内容她都复习到了，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多亏了李安南大神呀！她走到他座位旁敲敲桌子：
　　“走，为了感谢大神的神押题，请你吃早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啊？”李安南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她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一副“我是谁啊”的表情往外走去，然后被李安南理解成了“我是你谁啊，还能不知道你”。他屁颠屁颠地跟上朱清扬，没忘记把书包往正好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室友桌上一甩，一句“哥们儿给带回寝哈”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

　　朱清扬和李安南是同专业不同班。自动化一共三个班，朱清扬在二班，李安南在一班——一如那时。
　　有趣的是，两人最初相识倒不是因为同系同学的关系，而是通过李安南的中文系室友K。T大学每年照例给大一的小白们办新生晚会，常常是几个系合在一起办，一来省事，二来也给不同专业的同学们牵线搭桥。
　　那一届正好是中文系和自动化两个专业搭一块儿，前期做宣传活动时朱清扬负责海报，中文系大诗人K负责文字。那天朱清扬和K在教室协商事宜时听到一个男生大嗓门地喊道：“老三啊，给你带饭了哈，哥哥我讲义气吧！”，接着门打开进来了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小眼睛，笑起来便眯成一条快要看不见了的缝。彼时的李安南就这么笑嘻嘻地走进了教室，在看见朱清扬的一刻傻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伸直递打包盒的姿势。
　　K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李安南手中的打包盒，掀开一看大呼道“哇！面包饼——老大，哎呀呀！知我心者，李安南也！”，一下便把一副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的诗人派头丢到了九霄云外。待他咬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面包饼抬起头时才发现李安南还伸着手呆愣在那里，视线胶着在朱清扬身上，他哈哈一笑打趣道：
　　“望美人兮，目若呆雁——这儿就有一只呆雁呢，清扬你别见怪啊，这是我哥们儿兼室友，这人啊理科生一根筋儿，学自动化的——等等，清扬你不也是自动化的？”
　　朱清扬早就憋笑憋得脸红红的了，这时听完K一番胡诌也小小吃了一惊：
　　“是啊”她偏过头正视着李安南，“同学你好，我是自动化二班的，叫朱清扬。”
　　“你……你好”那边李安南也满脸通红了，“我叫李安南，自动化一班李安南”

　　那次以后朱清扬也没再怎么留意过这个高个子小眼睛男生，海报的事就够她忙的了，作为刚加入院宣传部的“小孩”她因出色的手绘能力和设计审美被学长学姐看重，现在正对她重点培训PS技术，新生晚会就是对她很好的一次历练。
　　而生活中凡事随意不上心的朱清扬所没有发现的是自己的□□、微信好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李安南”这个名字。
　　这周日便是新生晚会了。虽然琴棋书画朱清扬样样沾边，但她却与舞蹈绝缘——肢体不协调。虽然身材在女生中算高挑修长倒是挺适合舞蹈的形体，但她对跳舞一向敬而远之。
　　刚入学没一两个月，大家基本只认识同班同系的同学，二班倒也有几个男生邀请朱清扬作舞会舞伴，但一概被她婉拒了，一是不熟，二是不想出糗，尤其是将来还要同学四年的情况下。K之前也开玩笑似的说要请她跳舞，但后来又找了个优雅气质佳的中文系美女作舞伴便不了了之了，朱清扬一向随和，更何况本就对跳舞不感冒。
　　这么折腾下来，朱清扬最后倒落了单。自动化这种工科专业女生本不多，朱清扬虽不喜化妆打扮，但自有清雅素淡的美，按理不该最后落到没有舞伴的境地。
　　可能自己也太不上心了吧，她回想了一下这几周来几个室友天天兴奋地在班群系群里聊天、找舞伴的情形，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太佛系了，更多时候是在忙着做海报和学习PS，只好笑笑就过去了，帮着室友小姐妹们挑选点评晚会要穿的礼服。
　　室友们衣服也搭好了，舞伴也找好了，闲下来便开始给朱清扬张罗起来，又在群里大肆宣扬朱清扬没舞伴，现征舞伴一类的“传销活动”来，弄得朱清扬十分无奈，只好结束在群里的潜水状态出面表示大家不要轻信“传销”，回头又给室友们买了大堆零食、甲油作为“封口费”，室友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只好一边“咔嗞咔嗞”嚼着薯片一边感慨说朱清扬太“清心寡欲”了。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晚上有晚会前最后一次舞蹈培训，室友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朱清扬一个人在寝室实在冷清就拿出开学以来一直没顾上吹奏的单簧管练起了门德尔松的曲子，反正整层宿舍楼现在估计都没什么人在，也不用担心打扰别人。
　　正吹到高潮处，一个跳跃八度的高音才吹了一半，门突然被一下推开，朱清扬一惊，昂扬的高音便戛然而止，怪异的收尾震得周围的空气微微颤动，一时之间，朱清扬就那么和门外出现的女生傻傻对视着。
　　“你是……朱清扬是吧？抱歉打扰你练习，不过我刚刚敲门你可能没听见，所以……哦，对，李安南在底下等你”、
　　那个女生说完脸都红了，没等朱清扬反应过来就匆匆跑了，留下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里蹦出来的竟然是动漫里面表白的女生被喜欢的少年拒绝后的场景。然后，她认真地想了三秒“李安南”这个名字后果断地摇了摇头，就随意套了件宽大的白绒线毛衣，趿拉着拖鞋下楼去了。
　　楼下的路灯旁只有一个少年双手插兜背靠灯柱站着，看不清模样，朱清扬到了他跟前他也没偏过头来看她一眼，她内心狐疑但还是大大方方走上前去：
　　“同学你好，你是李安南吗？”
　　少年耸耸肩，一把从身后的黑暗中拖出一个男生来，一脸坏笑道：
　　“呐，货真价实的李安南，美女给你八折优惠吧，来来来，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啦！”
　　然后在李安南满脸通红地“痛打”下夸张地嚎道“哎哟，别打脸呀——我可是有女票的人！”，话音刚落便朝宿舍楼出来的一个女生跟前蹿了过去，不忘回过头来做个鬼脸，“我先闪啦，李安南就免费赠送给美女你吧，两位慢慢聊！”，转回去前还十分迅速地朝李安南眨了眨眼。
　　在戏精少年的一番胡搅下，朱清扬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就记起了和这个叫李安南的男生上次见面——好像也是很戏剧性的一幕。她更是笑得眉眼弯弯，灿若骄阳，把一旁还在兀自发窘的李安南照得眼神发亮发直。
　　“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打包盒男生”
　　一句话又让目光被点亮的李安南低下了眼，朱清扬也察觉到自己的出言无状，忙道歉道：
　　“对不起，我说的不好，你别介意啊……李安南是吧，找我有事吗？”
　　朱清扬永远给人一副镇定自若的感觉，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红了脸、慌了神，纵使刚刚不小心冒犯了李安南，此刻她也只是大大方方地道歉，回归正题。她不喜欢绕弯，也不习惯儿女情长，虽然她也有难逃窠臼的时候，不过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往了，仿佛那次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少女心情。
　　“哦，我……那个”刚刚那个还在和少年还嘴如流的李安南在面对朱清扬时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着，“XXX说你在吹管，对不起打扰你了”
　　“没事儿，大家都练舞去了，我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就随便吹吹而已”
　　“你……一定吹得很好吧？”
　　朱清扬皱了皱眉，这个看着高高大大的男生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但礼貌还是让她耐心地回答他：
　　“也不是吧，只是我从小学就开始学单簧管了，我很喜欢它的声音。”
　　“嗯，一定很好听，有机会真想听听”李安南温和地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
　　“谢谢你，所以你来这儿是……”
　　“哦，其实我之前给你发了□□……我想……我听说你还没有舞伴……所以——”男生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朱清扬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随即点点头，“好呀”
　　反正她到现在也没舞伴，后天晚会上不用一个人落单也好，虽然她其实也不在意是不是一个人。
　　没想到李安南看她这么快就答应了，兴奋得又一次涨红了脸，迭声说“谢谢”，让朱清扬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她对他有什么大恩大德一样，不就是举手之劳吗？她有点不解，眼前这个男生已经超出了她对“男生”这个群种的认知范围。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李安南已经控制住了表情，但眼里仍有藏不住的光芒。
　　“行”朱清扬转身准备回寝，她早就觉得自己这样一身随便的衣着在陌生男生前是不大适宜的，今晚还得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适合舞会的礼服……等等，舞会，舞伴……“等一下”她回过身大喊，却发现李安南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于是有些讪讪地压低了音量，“我——我不会跳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