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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惊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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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蕖手烫伤的很是严重,手面起了大大小小几个水泡,在水池旁边一边泡手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却死死抿着唇不哭出声。薛嬷嬷看着心疼,拿了药膏细细给她抹,念叨着一些平日里要注意的。
“嬷嬷,这事儿可别让姑娘知道,她原本就年纪小心思重,可不能再让她烦心了。”
“你们都懂事,那这几日活都不用做了,姑娘聪慧,她跟前儿还是得去的,不过少做些事儿。”薛嬷嬷叹息,她跟着夫人时救过临川候一命,所以往日里临川候念着救命之恩待她不薄,府里这才无人敢对她和她一心护着的姑娘如何糟践,只是苦了身边的人。
如今想来,那日被夫人授意救临川候倒是个好选择,难不成那时候夫人就存着死意?薛嬷嬷心一凛,不敢再深想。
彼时皇宫内,景元帝萧昱珩刚从御书房出来就被请到了太皇太后的寿安宫。他身姿颀长,弯腰行礼一举一动威严犹在且不失恭谨,只年轻俊朗的眉眼间已经有了细细皱痕。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为了那些子政事误了身子,我听元业说,你又没用早膳?”太皇太后指着他坐了身旁,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余光瞥了眼低头的元业,萧昱珩轻笑安抚道:“云庄城那儿还未平息,自然近来就忙了些,皇祖母莫要担忧。”
“怎能不担心,你呀,这身子才好多久就这般忙碌。”太皇太后又想起那不省心的儿媳给孙儿下药,害得孙儿在冷水里泡了一夜病了的事儿,转脸吩咐英嬷嬷再给祥宁宫送卷经书给太后抄录。
萧昱珩见状,心下更是对此无可奈何,“母后也并非故意。”
“我知道,否则,就不是抄经书了。行了,祖母让你来是想问你,为何看上了临川候府家的姑娘?”太皇太后倾身向前,正色询问。
“……自然是见其貌状怜娇。”总不能说是特特挑了个年纪小的,以换得未来几年的清净,景元帝轻咳一声,如是道。
太皇太后点头,“你喜欢就好。”
“不过,孙儿有一事请皇祖母同意。前朝政务繁杂,且无意于后宫纳人,在她入宫前,请皇祖母停了这几年的选秀。”
“当真要如此?”太皇太后眼神复杂,想起那高僧的批言,暗叹。
景元帝言辞恳切,“是,请皇祖母替孙儿,与母后道一声。”
从寿安宫出来,恰好碰见进宫请安的胞弟荣亲王萧昱荻,见着兄长他快步走过来,似模似样的行礼,眨眼道:“臣弟给皇兄带了好东西来,等会儿去寻皇兄。”
这个弟弟,惯是爱玩。景元帝抬手敲了敲他的额,“你若是能在覃城多待些时日,比什么都好。”
“我若待的久了,那些老家伙又能有妄念,如今这般,不也挺好的。”萧昱荻嘻哈一笑,甩着袖子进了寿安宫。
半个时辰后,景元帝神情莫测的看着殿内衣着暴露的西域舞女,问皇弟:“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那是自然,”萧昱荻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臣弟千辛万苦搜罗来的美人儿,难不成皇兄?”萧昱荻视线一转,看向景元帝的下衣袍。
萧昱珩脸色稍青,警告道:“阿荻……”
“咳,皇兄……”凑到景元帝身前,刚想说不举是病得治的萧昱荻被兄长的脸色噎了下,顿了顿还是不怕死的说,“其实,还有个法子咱们一直都没试过。”
“什么?”萧昱珩顺口问道。
萧昱荻满脸凝重道:“覃城叶柳巷深处有一处销魂地儿,里面的小倌皆是绝品之貌。”
“小倌?”纯情二十年的景元帝不能理解这个词。
一旁的元业默默垂头,身为从小就贴身伺候皇上的人,他自是知晓皇上的那毛病,荣亲王用此调侃,恐怕……他有些不忍直视稍会儿将发生的‘残忍之相’。
萧昱荻还在认真解释:“皇兄既然看女人不行,或许是偏爱男子些?小倌嘛,就是为有这些癖好的人准备的。”
“哦?”萧晋珩眉梢微挑,言语已然带了切齿之意。
然萧昱荻恍若未觉,喋喋不休,“若真是如此,皇兄也莫怕,毕竟谁没个癖好,臣弟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景元帝额角抽了抽,没几息后,一本奏折准确无误的砸向荣亲王萧昱荻的脑门。
钦天监两日后才将合八字的结果呈递上来,毕竟是关乎帝王,钦天监不敢大意,足足推算校验数次,才敢上递。
先拿到的,自然是太皇太后,她将两张薄薄的纸捏在手心里看了许久,第二日就召了临川候夫人进宫。
这日难得是个暖阳天,日光微醺,细小浮尘在光芒下也无可躲避。被雾沉沉的天堪扰多日的家家户户纷纷将棉被寒衣等物拿出来晾晒,路上的行人也较之往日多了些。
也正因此,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缓慢,让一心进宫听好消息的临川侯夫人很是焦心。
“快些,耽误的进宫的时辰,你们就不用回侯府了。”临川候夫人厉色道。
车夫在外面陪着小心说:“这…路上人多,也不知避让。”
“直接驾过去。”她皱了皱眉,那‘临川候府’的车牌子就挂在马车上,竟还有人不长眼。
哪知还未走出这条街,马车忽地一晃,而后就听车夫惶急的嗓音,“夫人,您可有碍?”
“怎么回事?”临川候夫人稳住身形,斥责问。
“是有两个小姑娘忽然跑过来,幸好躲避及时,摔倒一旁去了。”
临川候夫人无意在这些小事上耽搁,刚想让车夫继续,转念一想,让贴身婢女燕杏将一袋子银子拿下去递给那两人。
阮元元本是奔着包子铺去的,谁知忽然从人群后驶来一辆马车,她忙拉着丫鬟秀月躲开,只是一不留神摔得不轻。
揉了揉摔疼的屁股,阮元元扶着秀月的手呼着疼站起身,就见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视线在他们中间打转,似乎瞧出了面前这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女孩是主子,便将一袋银子递给阮元元,且神色倨傲,“这是我们家夫人交代的,使姑娘摔着了,实在对不住。”
哪里能看出他们的对不住了?阮元元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本着有银子不接是傻子的原则,毫不客气的将银袋子拽过来,昂着头说:“行了,我们原谅你了。”
燕杏嫌弃的瞥了她们眼,原是从别地儿来的,听口音似乎还是乡下人,难怪这般无礼。
“别耽搁了时辰。”临川侯夫人撩起车帘,不悦道。
燕杏立马转身回了马车。阮元元对着她的背影瘪瘪嘴,待马车驶离面前后,才对丫鬟秀月说:“看那大婶一脸刻薄相,前生富贵,后生倒霉。”
“姑娘,您又在乱说了,这儿可是覃城,天子脚下,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些为好。”秀月实在不大能理解,温柔有礼的夫人怎会教导出这般油盐不进偏爱凑热闹的姑娘的。
阮元元摆摆手,颠了颠手里的银袋子,“是是是,你这都说了一路了,饿不饿?咱们先去吃点好的。”
“姑娘啊,夫人先前交代过,要先找到侯府为先。”
“不急不急,侯府就在那儿,还能跑了不成。”阮元元扫过面前的两座酒楼,默默吞了口口水,兜里有钱了,吃哪家好呢?
待临川侯夫人进宫见礼后,太皇太后并未多言,只是让人将那两张合八字的纸放在她面前。
只一眼,临川候夫人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半月后,将那孩子带进宫,给哀家瞧瞧罢。”
“是,臣妇明白。”临川候夫人掐住手心强稳住自己,勉强维持住仪容款款道。
太皇太后满意颔首,“明三姑娘亦是八字极佳,只皇上说了,无意他人。”言下之意,明莞妧可行婚配。
“谢太皇太后夸赞,臣妇告退。”
一步步走出皇城后,坐上马车,临川侯夫人蓦然将燕杏刚递过来的茶盏摔在地上,“怎会是明莞浓那瞎子!”
“夫人!”燕杏一惊,忙跪在她面前请她消气。
临川候夫人扶额深呼吸几次,才让自个儿将将平静下来,“再倒杯茶来。”
“夫人,太皇太后是指了二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那瞎子又如何,蓁儿与她只差了年份,却是同月同日出生,方才太皇太后也说了,蓁儿也是极好的八字,若是那瞎子没了,我的女儿是最合适的皇妃,更何况,那双眼睛注定让她做不了正宫!”
燕杏小声道:“若是宫里的太医们能治好呢……”
“那就先让她的眼永远不能好。”临川候夫人眼神阴鸷,显带狠色。
临川侯夫人前脚刚走,太后就带着一群宫婢来了。英嬷嬷远远看见了,迎上殿门来,还未说一句话,就被太后忽视了径直走了过去。
太皇太后见状稍一蹙眉,仿佛没看见她气恼的脸色,淡淡道:“为了临川侯府二姑娘来的?”
“母后为何刚刚才派人来说,那明二姑娘可是个瞎子!只因珩儿随随便便一指就定下了?”许太后声音在婆母的注视下越来越小,她的满腔怒火,一到太皇太后面前,气焰就情不自禁减弱。
“那你以往办了那么多次宴会,可见孙儿指过谁,再言明二姑娘的眼睛不定能治好,”太皇太后斯理慢条啜了口茶,“他们八字极合,钦天监也禀明了,这是百年难遇的相合八字,且先看着。”
太皇太后说的条条是理,许太后一时无言,不过她转念想着婆母并未许给那临川候府什么,没说她不能再给皇儿找个更好的。
太皇太后一看她闪烁的眼神便知她的想法,扯了扯唇,干脆闭眸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