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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六)
      姚小洁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发呆。无法明白林筱月到底为什么生下她,又丢下她。至今没有打过一通电话,问一问她的近况。她不是想让她完成自己的梦想吗?为什么不来监督她训练了?
      那天齐琛宇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客厅里,露出不近人情的冷漠,将她拖入房间。她挣扎,哭喊,体会了临死前的窒息。
      他到底有多痛恨她?还是过分爱她?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要怪就怪姚旨升!”他即使愤怒,仍是压低声音。她的视线模糊不清,最后一口氧气很难吸进肺里,还是能感受到他压抑许久的怨恨。他松开一只钳子,另一只钳子仍夹着她脆弱的脖子。空出来的手伸到她的睡裙下面,摸到她的短裤。
      她急得哭出来,苦苦哀求,两只手死死抓住他的那只手,几近窒息,她连使力都困难。
      “齐叔叔,齐叔叔,求求你,求求你……”窒息令她双眼充血,面容发红,而她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还要费尽力气屈辱地向他恳求。
      “如果不是姚旨升抢走我老婆,私吞公司钱款。想当初我帮了他多少,现在却这样对我!要怪就怪他!不是他,你今天也不用受这个罪!”
      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紧跟着无形的雷声击碎了女生的祈求,阴沉沉的天剥夺照进房间的最后一点光亮。
      “……其实你是喜欢我吧?”他如同追到猎物的猎犬,哈出的热气喷到脸上,从嘴里流出涎水,贪婪而得意地盯着,不急于一口吃下眼前的猎物,用前爪玩弄,直到猎物奄奄一息,失去把玩的兴致。一闪而过的闪电照在他的脸上,看得姚小洁全身发抖。
      “至少,你可以喜欢我……反正我现在离婚了。”
      “你爸妈早就离婚了,看起来感情不错,其实各玩各的。你看,他们这么久不回来,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跟着我,我会照顾你……”他凑近她的耳朵,骄傲地笑道。
      姚小洁捂住耳朵,使劲摇头,试图晃去出现在脑中的声音。她抹去泪,两手把头发弄散,遮住脸和眼睛。她起身走出教室,在走廊里遇到陈昱阳。他抓住她的手腕,她却像怕被弄脏似的迅速抽回手,将两只手藏在身后。姚小洁不愿看他,侧身从他旁边走过。陈昱阳不依不饶跟在身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走得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起来。
      “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为什么不理我?”陈昱阳的责问在她身后传来,她依然不敢回头。
      热辣辣的秋老虎天气,阳光很毒烈,一般人宁愿待在空调房间里,也不愿出门,姚小洁却偏偏要站在太阳下暴晒。她抚开头发,脸迎着阳光。在外人看来,她是在晒日光浴。以她自己的话说,是在杀菌。她摸了摸颈上的黑色颈带,戴上它的那刻,她便被魔鬼锁住,失去了纯净之身和自由。
      齐琛宇走后,她跑到父母房间翻找药丸。林筱月以前带她去药店买过药,看到摆在货架上防止意外有孕的药盒。她想着母亲也会有,抱着一丝希望在衣柜抽屉里找到一盒,里面还剩四颗。她连水也不要干吞下肚。
      她想到要报警,用手机拍下证据,又从橱柜里找到一个玻璃瓶,用棉签从身体里刮下残留物放进瓶子里。
      可是警察会相信她吗?拿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这时,门口响起开门声,姚小洁连忙把东西藏在储藏柜里,跑进卧室。
      她躲在被子里,害怕他卷土重来。全身被包了一层冰袋似的发冷,缩在一起。
      齐琛宇回来时,受伤的手臂已经缠上绷带。把一盒药扔到被单上,并提醒她不要报警:“里面我有人。不要以为报警有用。”
      她躲在被子里哭喊:“我和小莼是好朋友啊!”
      “既然你知道,更不能对她提起。你忍心伤害你的好朋友吗?”他的笑冷酷而得意,居高临下打量她。
      “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好好照顾你。”
      姚小洁又气又恨,气愤他的威胁,恨自己的没用。她厌恶自己,厌恶站在门口的他,更厌恶对她不闻不问的父母。等玄关门显示上锁,姚小洁抓起药盒扔在地上,屈辱、愤怒、恨意汇聚在脚上,连药带盒一起踩得稀烂。跑到密码锁前,想也没想修改密码。她回到卧室,望着那床猩红的床单,泪水打湿了胸前的睡裙。她冲到厨房,翻出玻璃瓶,用浴巾缠了一层又一层,包在塑料袋里,藏在冰箱冷冻室最里面。她利用姚旨升的打印机,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印出来,装进牛皮文件袋,塞进床垫与床板之间的缝隙。又把手机照片加密保存,以防被齐琛宇或是其他人发现。
      忙完一切,姚小洁来到浴室,打开浴缸上的水龙头,往里面倒了好几包薰衣草浴盐,又倒了大半瓶玫瑰香氛沐浴露。她不停搅动清水,沐浴露很快起泡,溢出浴缸。她脱掉衣服坐进去,用沐浴球使劲搓洗,皮肤被热水烫得发红,被搓得好几处破皮。咬着牙,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站在镜子前,看到一个全身通红破皮的怪物出现在镜子里,姚小洁忍不住痛哭。她哭到蹲下来,脸埋在膝盖里。
      她想要告诉父母,拿起电话,想起他们根本已经不要她。打了电话又有什么用呢?打给外公外婆,电话里传来号码空号的提示。用了几十年的电话怎么空号呢?她纳闷,转而联系爷爷奶奶,等了好久才接通,得知爷爷老毛病发作进了加护病房,奶奶恰好回来拿换洗衣服,“得去医院陪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挂断电话前嘱咐姚小洁照顾好自己。
      可我还能怎么照顾自己呢?
      “训练可别偷懒。”
      姚小洁想到搬去训练基地宿舍,“宿舍已经住满了。”
      联系队友,得到的是家里人满为患,挤不出地方给她睡。到最后,姚小洁只能继续和魔鬼做邻居。
      她摸着颈带,为了掩饰被掐的伤痕,她从抽屉里翻到这条黑暗系的装饰带,就着镜子,小心翼翼戴好。
      陈昱阳来找过她好几次,姚小洁看到他,装作没听见,从他身边快步走过;要不就是把齐莼推出来当幌子,知道齐莼对他有好感,做个顺手人情;要不别过头,看窗外,或者低头看书学习,或者戴上耳机听歌。受了几次冷漠,陈昱阳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如此低声下气,在路上看到姚小洁,会故意提高嗓门,说些以为能中伤她的话。不知情的同学看她从以前的热情开朗,变成高傲冷酷,纷纷不屑于和她说话,转而和齐莼走近,试图从她那里了解姚小洁180度大转变的原因。齐莼一看同学们亲近她,一时嘴快,把姚小洁的心事一股脑儿讲出来,以为大家明白了个中缘由,一定能原谅接受现在高冷的姚小洁,哪知事与愿违,同学们更加不待见她,纷纷和她保持距离,生怕会受到谣言的波及。
      原来围绕在身边向她求教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另一种带着嘲笑的噪音。姚小洁为了不再直视其他人,一改往日的露额头发型,自行把头发剪成齐刘海,她又懒得打理,刘海长长也不管,任由其像杂草般疯长,遮挡视线。
      自从发生那件事,姚小洁不由自主在齐莼和她之间划出一条线,不愿意再看到齐莼在她面前笑,她哭喊祈求期望能逃去一劫的时候,齐莼却在和心上人约会。凭什么她该受尽一切屈辱,而齐莼就可以无忧无虑?她甚至都不想再看到她的脸。姚小洁这么想,也真这么做。齐莼来约她上家里吃饭,姚小洁淡漠地与她擦肩而过,背着书包独自离开教室。有同学看不过,伸脚绊倒她。姚小洁站起来,回头不是看绊倒她的人,而是狠狠盯着无辜的齐莼,将所有的恨意投向她。齐莼不知道姚小洁遭受了噩梦般的经历,以为她是在怨恨自己和陈昱阳走得近。齐莼不愿解释,自认为当初就是姚小洁主动撮合,现在却后悔了。她可不会退让。
      还能做什么呢?姚小洁换上泳装,看着摔破的膝盖。她找队医要了块创口贴遮住伤口。她跳进水中,队友们已经在等着。现在能做的只有训练。只有跳舞和游泳不会离开她。姚小洁在音乐响起之前,做出最后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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