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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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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汴京城的官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行,马蹄扬起两道尘埃。骑手为一俊朗青年、一光头少年。正是包拯的两个好朋友,庐州府尹的公子公孙策和相国寺的小和尚展昭。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神威军的驻扎之地。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中午时分应该就能追上两天前离京的何将军一行。
这是包拯进宫陈述真相前托付给他们的任务,让他们快马加鞭追上何将军,将一封信新手交到何将军手中,然后他们便转道回庐州。
然而,公孙策和展昭并没有打算交了信便去庐州。凭他们和包拯交情,以及过往经验判断,此次的案件真相恐怕比过去的任何一件都更重大。
真相甚至可能危害到他们的性命。
所以包拯才什么都不告诉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们。
可他们是兄弟,是朋友,他们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朋友以身犯险,而自己站在安全的地方冷眼旁观呢?
是兄弟就应该生死与共!
“是兄弟,就应该生死与共!”八尺大汉双目发红,喉咙哽咽。
可怜的公孙策和展昭,他们辛辛苦苦追上的队伍里,决不会有六子。谁让六子有着开挂的,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轻功呢!
他背着李妃,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赶回了军中大营。
他不会轻视主角的智慧,哪怕主角的智商额度不够,编剧肯定也会扣掉反派的额度补给主角。
希望这次他不是被扣掉的那个反派。
卢勇、张大、石猛、孟石……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皆是一样的视死如归。
“我的命是将军救的,将军要我去死,绝不多活一刻!”
“咱们武人受尽文官的欺负,早就受不了了。”
“将军就是武曲星降世、不不不,将军是紫微星下凡,这天下本来就应该是将军的,我们跟定将军了!”
“将军放心,军中上下,只要谁敢反对将军,我张大第一个要他的命!”张大拍着胸脯立誓。
一到军营,六子便召集都头以上营官至大帐议事,风格亦是一向的简单粗暴。
“朝廷恐怕容不下我了,诸位请在此刻做出选择,不愿与何某沆瀣一气的,此刻便可提出,何某立刻送你离开,决不食言。”
何将军在军营中的形象十分矛盾,他既爱护士兵、公正廉洁,却有暴躁凶恶、冷酷无情,令人对他又畏又敬。他在军中的威望是自己的军功累积起来的。哪怕初初从军时什么都不懂,这么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下来,他的军事素养也不输给历史上的普通名将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高到此言一出,四下鸦雀无声。
直到张大带头,中高级将校们才七嘴八舌的表忠心。
六子虽然不喜欢虚幻的世界,但更不喜欢任人鱼肉的感觉。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逃避和退让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葬送自己。教训,一次就够了!封建帝王的善良和仁慈难道还会比一个帮派头领的儿子多么?
揭竿而起!
除了李妃娘娘,他还从宫中顺手牵走了一些东西,譬如先帝“先产子者为后,子为储君”的圣旨,还有记下了这些的起居注。
这就是起事的名分!
他的手上还有一支战斗力远超大宋诸军的军队!
而此时的皇宫,皇帝震怒。
“李妃失踪,为何无人来报?”
千波殿负责洒扫的两个太监绳索加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千波殿在宫中就跟不存在似的,寻常数年也没得人问一声,再加上他们俩都是得罪人才被打发去看守千波殿,哪里会精心照顾一个痴痴傻傻的废妃呢?
李妃神智不清,往常送去的饭食也有不吃的时候,所以接连送去的饭食没人动他们也没在意。再者,他们也不是顿顿都准时送饭食……也不是顿顿都有送饭食。
但这些辩解的话岂敢在皇上面前说。
看着两人不堪的模样,皇帝也知道冲两个洒扫太监发火毫无用处。直到去往各处搜寻的禁军复命之后,皇帝最后一次希望也破灭了。
深宫禁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次是悄无声息的劫走李妃,下次若是想杀了他呢?
皇帝心生寒意。
估摸着日子,李妃失踪也差不多该被发现了。
六子安心的等着朝廷的反应。
自从他宣布与朝廷闹翻了之后,虽然卢勇等亲信宁愿背着造反的罪名追随他,却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见。
公开反对的的义正言辞的让他自请卸去兵权,听候朝廷的安排。不敢公开反对的,则偷偷摸摸的半夜离开。
六子履行了诺言,凡事不愿意追随他的人,一律客客气气的送出军营,偷跑的也没有追拿。
同时,六子派出两队人马,拿下了周边数座城池,保证了军队的粮食供给。
可想而知,当六子出兵的消息传到朝廷,又将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眼看烽烟将起,宫里却没有召集文武官员议事。大小朝会上,众官员也默契的将大宋境内出现一支不听号令私自调兵遣将的军队忽略掉。
包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太后的阴私,当时那么多人听见,那么多张嘴巴哪里堵的上。虽然后来众人被皇帝下令退下,没有听到李妃之子的身份,可能入朝为官,又能混到有上朝资格的,有笨人吗?
庞太师一连数日皆在家养病,听说宫中的太后也病了。
谁也拿不准皇帝会怎么办?
更有些藩王蠢蠢欲动,想要在即将到来的风波得些好处。
“表面风平浪静,暗地汹涌澎湃啊!”八王爷面色凝重。
他与包拯站在官道的送别亭中,西风萧瑟,残照如血。
包拯难过的问道:“王爷也认为包拯错了吗?”
八王爷苦笑着摇头。“本王不知道……自本王成人开始,就越来越不知道这世间的对错如何区分,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是错的!”
“可包拯却连累王爷以身涉险……”包拯难掩歉疚。
八王爷仍是摇头。“这就更怪不到你了。你不过是一介白衣书生,又如何能影响朝廷官员调遣的大事——何况是本王主动请命。”
以前,何六郎是他欣赏的人才;如今何六郎是他的同族后辈。
皇家血脉相残的惨事已经够多了,他实不愿千秋史笔中再多添一笔。既然这桩案子从他身上牵扯而出,就让一切纷争从他身上停止!
三杯水酒之后,包拯目送着八王爷的车队消失在茫茫碧空下。这场寄予着许多人希望的谈判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一连数月,八王爷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庞太师多次请见,终于得到了皇帝的宣见。当他见到年轻的皇帝后,第一件事便是请领兵讨伐何六郎。
事发到如今,皇帝已经冷静下来,并将种种利弊得失衡量了又衡量,不复初始的不知所措。对庞太师的请求,他早有预料。
“朕不会同意的,以后此类事太师不必多提。”
庞太师苦口婆心劝皇帝以雷霆手段迅速扑灭变故,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冷笑道:“最差也不过是当不了皇帝罢了!”
“皇上!”屏风后传来一声怒斥,刘太后自屏风后走出来,满脸怒容。
内侍总管忙伏地讨饶:“太后不许奴才通传,求皇上恕罪!”
皇帝没有心情理会他,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殿中只剩皇帝、刘太后和庞太师三人。
“皇上心中对哀家和太师有怨,哀家能够理解。倘若当初行事能够周全一些,如今皇上也不需面对如此烦恼。皇上要责怪太师,哀家并无意见,但皇上还请顾念,若非当初太师相助,焉能有你我母子今日?”
皇帝不可思议道:“母后以为朕怪罪太师办事不利?”
刘太后不肯回答皇帝的问题,反而道:“太师的提议,哀家认为很好。当务之急,应当速战速决,趁何六郎立足未稳,还没能迷惑更多人心,应该赶紧派重兵一举将他拿下。只要将他捉拿回京,谣言自然可以破除!”
皇帝忍不住讽刺道:“什么谣言?怎么破除?指鹿为马吗?”他继续道。“已经害过他一次,现在又要斩草除根吗?”
太后亦是难以置信的语气。“皇上,你怎么会这么说?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皇帝惨淡一笑。“不,母后,您为的是自己。”
太后怒色更重。“若当初我没有那么做,你如今岂能高据御坐?”
“所以朕没有出言责怪过母后——若不是母后今日来说这些!”
是没有责怪过,可是刘太后称病多日,皇帝却只探望过寥寥数次,连寝殿都没踏进,只在外面召刘太后近身的人问了几句。
母子之间的感情生疏至此,叫刘太后怎么不对何六郎憎恨更深。
一直冷眼瞧着至尊母子谈话而插不进去,此时庞太师赶紧道:“皇上要怪罪也好,要责问也罢,待灭了何六郎之后想如何便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何六郎啊!”
“如何处理?”皇帝冷眼道:“且不说神威军多数支持他,他又有正统名分在身。便说他自己能征善战、素有威名,身边有能从宫中悄无声息带走李妃的高手,这样的人太师有何妙计?”
庞太师胸有成竹。“臣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