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你怎么看（穿书）》沫浅忆

85、第八十四章

　　新烛映薄雪，花轮笼寒夜。

　　宫婢奉佳肴，缓步入楼阙。

　　除夕，不光是宫内的灯火通明，连宫外亦是一片喜庆。

　　宴席上，山珍海味，再伴着舞乐，即便因为太后薨殁，削减了不少，但年味十足。

　　萧怀谨着绣双龙吐珠的龙袍，广袖拂过龙椅的椅把。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众爱卿都坐。”萧怀谨撩开袍角，“使臣也都坐吧。”

　　宴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散。萧怀谨刚想问萧怀澈要不要也一起出宫，便被白离叫住了。

　　只剩下萧怀谨和白离，“皇上……”

　　“王爷有事？”

　　“皇上认出齐哈尔身边的随从吗？”白离看他面色并无波动，“他是喃科纳王子，此番是偷进皇宫的，皇上若以行刺之名抓了他，也无可厚非。”

　　“朝中尚未稳定。”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离有些激动。

　　“有时候朕真有些看不懂王爷，王爷只看到眼前的，等到瓦刺和鞑靼联手，受苦的还是百姓。”萧怀谨喝了点儿酒，加上话说得急，脸上红晕更明显了。不知为何，此刻对上这个人人说心狠手辣的东厂都督，他的眼神里竟然夹杂着温柔。

　　“仗总是要打，先受苦和后受苦没有区别，机会失了一次，可不好再得。”

　　站在君王的角度来说，白离的话不无道理，但萧怀谨不光要顾虑百姓，还要考虑到阿澈，皇位必须稳稳当当交给他，容不得丝毫偏差。

　　“王爷也说没区别，那何必冒险。”

　　“皇上……”

　　“天色已晚，九王爷再缠着朕，恐怕要惹来非议了。”

　　白离脸霎时红了，即便知道他的话只是想尽快脱身，但还是撇过头，“皇上考虑考虑吧。”

　　长兴殿，苏清远换好衣袍坐了半刻钟才听到殿门推动的声音。

　　“再不回来，都明天了。”苏清远话语里带着埋怨。

　　萧怀谨笑着从身后抱住苏清远，“方才被白离叫住了，他让我直接抓了喃科纳，做质子，而后向鞑靼宣战。”

　　苏清远的气焰瞬间灭了，转身凝视着萧怀谨，“那你怎么说？”

　　“我没答应。”

　　“这事非同小可。”

　　萧怀谨的下颌抵在苏清远的肩头，“嗯……”

　　“褚公公来过，说小鬼他今日不跟我们出去。”

　　萧怀谨噗嗤一笑，这小子，平时没白疼他，“那我们出去。”

　　“嗯。”

　　宫外，烟花爆竹的声响此起彼伏，大人、小孩儿有提着灯笼的，有举着小呲花的，各个都洋溢着笑容。

　　尽管地上的雪很薄，但苏清远的手仍然被萧怀谨紧紧攥着。

　　苏清远看着黑夜中绽放的烟花，虽比不得现实世界里的美，但多了几分年味。

　　“要玩吗？”萧怀谨瞧苏清远愣神的模样，以为他也想玩。

　　“嗯？”苏清远方回神，便被萧怀谨拉到了小摊边。

　　“老板，这些，这些还有这种的，都要。”萧怀谨边说边掏出钱袋付了银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尽管苏清远这么说，但还是接了过来。

　　“诶，我来点，当心手烧了。”

　　苏清远，“……”

　　说好了卖给我玩的？

　　十几个爆竹，苏清远眼睁睁看着萧怀谨点燃。好容易有那种小呲花可以玩，萧怀谨还只给他玩俩个。

　　“不玩了，不玩了。”苏清远噘着嘴，撩开外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地上凉。”萧怀谨说着要拉他起来。

　　苏清远挪过身子，懒得理他。

　　“吃馄饨吗？”前几次出宫时，苏清远就爱吃宫外城街那家小摊卖的馄饨。

　　“馄饨吃多了烫嘴！”

　　萧怀谨心道他就是生气了。无奈笑着横抱起，“那我吹凉了给你吃 ”

　　“放我下来。”苏清远扭动着身子，“旁边有人呢。”

　　“你再动，旁人可就真看清你的模样了，还不如老老实实钻进我怀里让我抱一会儿。”

　　苏清远搭在萧怀谨肩头上的手，用力一掐，而后整个脑袋都埋在萧怀谨的胸膛上。

　　萧怀谨低头看着苏清远浓黑的发丝，还有绾髻系着的锦带，不觉咧起嘴角。

　　这边临近巷子，光线暗，萧怀谨得了个便宜，多抱了会儿。

　　馄饨摊子，萧怀谨给苏清远放好了调料，再给他凉了。

　　原本摊主看着今天就剩不到十份，而且来吃馄饨的人也不多，刚准备收摊，就瞧见他们来了。

　　“呼……”苏清远含着馄饨哈出热气儿。

　　“慢些吃，不急。”

　　好半会儿，苏清远才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汁，“好饱。”

　　萧怀谨给苏清远递去锦帕，“我还怕你不饱，打算再叫一碗。”

　　“哪能，又不是猪。”苏清远噘嘴。

　　“我倒希望你是。”萧怀谨双掌撑在膝盖上，站起身，扶着苏清远悠悠说：“猪多好，养胖胖的，也不会被人惦记。”

　　苏清远晓得萧怀谨说的是喃科纳，“我哪会被人惦记，只怕惦记你的人更多。”

　　萧怀谨靠近嗅了嗅，“适才馄饨里的醋放多了些。”

　　两人并排走了有段距离，“鞑靼、瓦刺那边你待如何？”

　　“喃科纳说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许家，等到铁牌还有顾洄的事查清了，许家这回跑不掉的。”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既然铁牌落到鞑靼手里，许家有通敌的可能。若先除了许家，难保鞑靼不会助他。”苏清远稍稍停顿，“既然鞑靼和瓦刺早就暗地不和，这也是个机会。”

　　“清远有良策？”

　　“草原收成不好，我们更要互帮互助。”苏清远笑着说：“我昨天看过地图，鞑靼占地比瓦刺大，收成和储存一定比瓦刺好，但人聚集多，不便管理。瓦刺就不一样了，瓦刺地小，但人心齐。我们给他们送去回礼，让他们斗起来。”

　　“回礼？”

　　“这回礼得有法子。”苏清远比划着道：“东西一样多，但鞑靼那边的回礼装十箱，瓦刺那边回礼装六箱。”

　　萧怀谨懂了苏清远的意思，“正巧永塞一直不满平哈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平哈尔因为永塞的妹妹提防察哈尔。”

　　“这样一来，瓦刺因为无法有足够的物资过冬，定会去鞑靼那边抢。甚至想到回礼的多少，会以为鞑靼跟我们结盟，必然急了。平哈尔再想安稳度日，也忍不了屡屡触犯底线，定要开战。如果能让察哈尔再从中劝阻，无异于添油加醋。”

　　“这计策妙，不过回礼的事还需同大臣商议。若成了，在回礼前，我先单独请齐哈尔来喝喝茶。”萧怀谨的想法使计策更为完善。

　　“嗯，不过这事原委只有我们俩知道。”

　　“嗯。”萧怀谨深吸了一口气，与苏清远十指相扣，“这是我跟清远的秘密。”

　　苏清远嫌弃地瞟了萧怀谨几眼，“正经点儿！”

　　“怎么不正经。”萧怀谨见此处四下无人，便缠着抱紧苏清远，“这样正经？”萧怀谨手臂圈住细腰，“还是这样？”边说着边起胯一抬。

　　“懒得跟你说。”苏清远手掌覆上萧怀谨的手腕，尽管被他拖着走路也不便，但还是由着他了。

　　即便是除夕夜，宫里落钥依旧没有晚些。况且，苏清远和萧怀谨两人腻歪得很，不到半夜不肯归。

　　“抱紧些，等会儿掉下去，可得摔成肉泥。”萧怀谨满意地看着苏清远迎面抱住他，随后运起轻功便朝着皇宫飞过去。

　　褚公公知道皇上得半夜才回，特地留了灯火。

　　“到了。”萧怀谨才落地，轻轻拍了拍苏清远的肩膀。

　　“嗯……”苏清远双臂仍盘在萧怀谨的后背，嘴里迷迷糊糊不知呢喃什么。

　　萧怀谨手掌拖着苏清远的后脑勺，浅浅在他的脸边吻了吻，“还想折腾一番，竟睡着了。”说着横抱起苏清远，放到床榻上，再给他掖好被子。

　　吹熄了烛火，萧怀谨也躺在了苏清远旁边，两人微弱的呼吸慢慢融合在一起。

　　次日，萧怀谨私下召见了白离、贺昔还有六部尚书等重臣商谈给鞑靼回礼的事。

　　自然有大臣反对，无非是说东西送过去，返让他们助长实力。

　　“皇上，今年鞑靼和瓦刺岁贡缺斤少两甚是明显，回礼一事还需谨慎。”

　　“是啊，皇上。鞑靼和瓦刺屡犯边境，为何还要给他们送衣食。”

　　“贺大人，你觉得呢？”萧怀谨突然朝默不作声的贺昔看去。

　　“回皇上，往常鞑靼、瓦刺岁贡不少，今年确实不够。听闻草原年底那会儿风大，边关到底是有将领守着，皇上安心。回礼一事，能彰显皇上对臣子的厚爱，可取。”

　　萧怀谨淡然一笑，贺昔一张嘴好厉害，既暗中提醒了许家军在边关，使皇上不得忘记许家虎视眈眈，谁听了不警惕？又说这事皇上对臣子的厚爱，以皇上与臣子的关系比对，谁听了不喜欢？

　　萧怀谨又把眼神投向白离。

　　“皇上决定便好。”白离的眼中有说不出来的空明，仿若局外人，却看透了一切。

　　“那这事便定下了。”

　　“皇上三思啊。”

　　有个别大臣还是反对，然萧怀谨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