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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出了府衙,萧怀谨黑得跟煤炭似的脸拉得老长。

      “还气啊?”

      “聋子、哑巴、老人!”

      “皇上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微臣这不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苏清远顺了顺萧怀谨的气儿,认真问道:“话说回来,那吴落真是买官的啊?”

      虽然朝中的局势到底如何,苏清远有些还是没太捋清,但知州好歹也是五品官,官阶不小。能卖这个官职,定牵扯到吏部尚书,若扯上吏部,那与太后小侄子许铎脱不了干系。

      萧怀谨眼前蒙上了一层暗灰,他不太确定,“如若是许铎……”

      “嗯?”苏清远双眉上扬,“许铎怎?鬻爵敛财之罪当处极刑。”

      “非是朕妇人之仁,牵一发动全身。处了许铎,许太后不会坐视不理。”

      萧怀谨深深吸了口气。

      “许铎虽与其父、其兄不合,但也名副其实是昭远侯的小儿子。”

      长吁短叹,接着说:“许彦之封侯解甲归京师,许镰驻守边关,早已蠢蠢欲动。处决许铎,朝中平衡被打破不说,许彦之那老狐狸肯定借此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跟许镰举兵逼宫。”

      “事情还没有查清,等一切明朗,再做打算。”苏清远听到他的这番话,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他能说出来的已然如此,那没说出来的呢?当皇上真难!

      “嗯,暗卫还在接着查。”

      苏清远想了很久,眼珠子转悠,“既然江洋大盗嚷着为民除害,逼吴落辞官,不如先传出吴落辞官的消息。辞官需要上交官印,那江洋大盗必然会回来还官印。”

      “可行。”萧怀谨颔首。

      一天之内,河南汝州知州吴落辞官的消息传遍了。

      第二日,江洋大盗没等来,等来了阴魂不散的苟道。

      “美人儿,可算找到你了。”苟道眯成缝的眼睛,打量着萧怀谨,“美人儿瘦了,跟爷吃……”

      萧怀谨未语,苏清远却哼哧了声,“还爷爷的,跟着你吃土啊?你姐夫要辞官,没听说过?”

      “乱说。”苟道蹙眉,“我姐夫才不会辞官呢。”

      “啧啧,不信你回去问问呗。”

      “美人儿,等着。爷我这就去找我姐夫,把你养进大宅子里。”苟道说完便往府衙跑。

      萧怀谨似笑非笑,“同他多说什么。”

      “我乐……”意字没说出口,萧怀谨走近了些。

      笑意更浓,“苏爱卿,好酸啊。”

      什么?萧怀谨居然认为他吃醋?

      好吧,是有那么一丢丢。仅仅因为你的颜,对,仅仅因为你的颜。我是纯钢铁直男,誓死不弯,誓死不弯!

      “计策需要。”

      嗯,计策说我不知道,这锅不背。

      府衙,苟道大闹,询问吴落为何辞官。他平时没少给吴落找麻烦,而吴落对这个内弟很不喜欢。

      官印被盗,本来就闹心,苟道还来添堵。吴落以姐夫的身份,让小厮把他关进后院儿,并不准他出来。

      晚上,萧怀谨和暗卫埋伏在府衙外,那江洋大盗终于来了。

      屋内,窗子微开,灯火忽明忽暗,“你真要辞官?”

      “是,已表奏折。”苟道把桌上的奏折递给他。“辞官需把官印还于朝廷,还请大侠……”

      蒙面的江洋大盗随手翻了奏折,苟道瞅了瞅那被他拿反的奏折,对上他犀利的眼神时,吓得低下了头。

      江洋大盗随手把奏折撂在桌上,从怀里掏出官印,“话说前头,敢骗我……”

      “不敢不敢。”

      江洋大盗缓缓将官印放在吴落的手上,准备飞身绕出去,哪知才出门,萧怀谨从屋檐上跳下来拦住他的了去路。

      “你诓我!”江洋大盗朝身后的吴落睨了一眼。而后环胸仰视着萧怀谨,“凭你,也想拦我?”

      江洋大盗,长腿一扫,五指握爪欲抓住萧怀谨的手臂,萧怀谨趁势往后一仰,却没想到那江洋大盗另一只手成掌,出掌于无形,便把萧怀谨推得连连倒退了三步。

      萧怀谨站稳了脚跟,转守为攻,结实的手臂绕过江洋大盗那包着鹿皮护腕的束袖,反转欲扯开他的黑色蒙面。

      府衙的捕快不敢上前,上次领教了他的功夫,且都没能拿下这厮。这次又有吴大人的吩咐,静观其变,唯恐坏了大计。

      江洋大盗倏地偏过了脑袋,险些被他得逞。

      萧怀谨唇角微微勾起,“阁下是无影手姜毅?”

      姜毅见萧怀谨认出了他,停止打斗,“知道还不识趣?偏要助纣为虐?”

      “据我所知,吴大人不是买官的。”

      姜毅轻嗤道:“你是他的人,自然帮他说话。”

      “你口口声声称为民除害,你除的是哪门子的害?盗官印,县衙折子无法呈递加印,百姓冤屈不能平反。”

      “朝廷腐败到如此地步?要靠买官才能养活?”姜毅似乎很痛恨鬻爵一事。

      “吴大人不是买官。”萧怀谨皱眉。

      这事,萧怀谨查了,吴落的知州确实不是买的。然姜毅一口咬定吴落买官,事出有因,正好套他的话。

      “两年前,你只是小小知县,花了一千三百两银子买了汝州知州。”

      “我……”吴落支支吾吾。

      萧怀谨想开口问什么,最后看着苏清远。

      苏清远会意,干咳两声,“吴大人,有此事?”

      吴落缄默不言,思来想去为难地说出实情,“两年前我确实没买官,但升迁,也……我父亲也给上头塞了银子。”吴落咽了咽唾液,“苏大人,还请莫告诉皇上,下官实在是……”

      “呵,都是做官儿的?”姜毅不服气地白了苏清远一眼,“随你们怎么闹,我也管不着。”

      姜毅趁着萧怀谨没留意,运了轻功,消失在黑曜般的夜里。

      两年前,吴落还是小小的南阳知县。眼瞅着同僚或陟或迁,吴落不急,吴落的父亲颇感焦虑。借了些银两,又当了块祖传的玉壶,凑得一千两银子,全塞给了吴落的顶头上司。

      没想到,还真未到两个月,吴落升了知州。

      吴落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姜毅盗走官印说他买官,他更是大气儿不敢出。日日食不知味寝不安,怕当年贿赂之行抖落出来。

      “朝廷升官需时日并层层斟酌,怎会一送了银两未满两月便收到消息。”

      萧怀谨这么一说,吴落恍然大悟,心中的隔阂虽消减不少,但仍然过意不去。如今出了姜毅盗官印,他内弟四处给他惹是生非,吴落也看明白了,所以对苏清远和盘托出。

      官印一到,各城知县递的公文,吴落连夜批阅完。荆雀扬杀妻焚尸一案也有了结果,两日后于菜市场腰斩。

      临走前,苏清远偷摸着瞥了眼萧怀谨,故意正经道:“吴大人啊,前几日,你那内弟苟道看上了我的小厮。若喜欢得紧,本官也忍痛割爱好了。”

      吴落心头一颤,手上的官印重得差点儿拿不稳。

      苏清远这般说了,他不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吴落连连赔罪,“苏大人言重了,内弟年幼无知,贪玩成性。冒犯大人,还请恕罪,下官一定严加管教。”

      再转眼看看萧怀谨,故作柔弱,立在苏清远身后。一副‘你内弟欺负我’的可怜模样。心里却窃喜,苏清远吃味了。

      客栈里,微弱的烛光忽闪,明暗跳动。

      “皇上,倘若吴落不是买官,两年前还有何人从知县升到知州?”

      萧怀谨沉默半晌,幽幽道:“两年前,朕亲政不久,许多事是内阁查办或是东厂使权。”

      古往今来,皇帝不掌权是最悲哀的。

      “那姜毅又是什么来头?”

      “姜毅,江湖人称无影手。飞花轻捻只片影,踏雪细痕一惊鸣。他速度极快,轻功上乘。据说是孤儿出身,幼时师承南山隐宗,知晓疾苦,一直秉着为民除害的作风。”

      “江湖人掺和朝廷的事,不会扯上了私人恩怨吧。”

      苏清远的话让萧怀谨灵光一现,“朕想起来了。前汝州知州犯案处决,职位空缺。本想让开封知县任智顶上,任智好似突然重病,呈折子说没法儿任职。吴落这才得以升为知州。”

      苏清远抓住了重点,眼眸一抹精光,“看来,还是得回趟开封了。”

      “嗯。”

      次日清晨,苏清远和萧怀谨坐马车返回开封。

      午后,任智听捕快说他们俩又来了县衙,头疼得很。

      “你们不能进去……”捕快提着刀又不能伤他们,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厅堂。

      任智看他们已然进来了,扶了扶官帽,“算了,下去吧。”捕快拱手退出后,任智面如锅底,“二位公子,本官说了荆雀扬的案子……”

      “荆雀扬的案子,汝州知州稍后会有公文呈递。”苏清远说着从袖子里拿出玉佩,“京师首辅苏清远,特受皇命,微服私访,这是皇上的玉佩。”

      任智双手接过玉佩,看清上面的龙纹,也摸清了玉质,大惊失色,随遂即起身行礼,“下,下下官参见苏大人,之前不知苏大人代天巡狩有失远迎,望苏大人勿怪。”

      苏清远再次感觉到这个首辅的身份甚是好用,“无事,本是暗访,不便表明。”而后慢悠悠地把那块带着余温的玉佩塞回袖子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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