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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开学噩梦早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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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槐序赶到时,忍冬进屋查看,橘白的父亲正抄着把剪刀要去和白京生来个你死我活。
橘白和母亲使劲抱着他的大腿才没让他酿成大祸,意识到自己还有老小要养的父亲跪下长啸,【我的姑娘啊!……】
萧槐序吩咐道,【橘白,扶二老进屋休息。】接着回头看了一眼柳舒怀,双方的表情都十分严峻,之后推开门进了客房。
橘白的妹妹正与忍冬推搡,忍冬见二人进来,起身道,【不太妙。】
【怎么了?】萧槐序见橘白之妹一见自己便充满敌意,当下明白了个大概,想必此事也并非你情我愿,于是后退了几步,说道,【夫人,交给你了。】
柳舒怀点点头,正要坐到床沿上,忍冬扶住她,【借一步说话?】
三人掩好门,忍冬才说,【她被喂了大量的万年青花叶,毒不致死,但已经损害了她的声带,她不能说话,也不认字。】
萧槐序,【只要夫人问对问题即可。】
忍冬继续说,【对了,她肚子里的胎儿也保不住了。无论她是否遭受强迫,孩子是无辜的。夫人您顺便探探口风,看姑娘她是否愿意留下这孩子。】
柳舒怀点头,忍冬继续说道,【续断,让橘白安置下父母后赶紧过来,腹痛应在后半夜,我去熬点草药。】
三人在门口分道扬镳。
柳舒怀推开门进去,橘白的妹妹一副受惊的模样,手掖住被子往上提,慌张的看向走过来的生面孔。
柳舒怀放慢步伐缓缓接近,【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橘白的朋友,是我救你出来的,记得吗?】
那孩子努力想了想,根本记不得其他,耿直的摇了摇头。
【别怕,待会橘白来了你问问她,你可以相信我,好吗?】柳舒怀轻轻拍了拍床沿,【我可以坐下吗?】
受刺激的少女点了点头,弄得柳舒怀心里一紧,如此善良的少女,竟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柳舒怀坐下,也不纠缠,直奔主题,【现在唯一能救你的,是你的夫人。如果你知道她藏在哪,想办法告诉我。】
一听到“夫人”二字,少女立刻警觉起来,直摇头,情绪激动起来,看见什么抓什么,把柳舒怀轰了出去。
柳舒怀在房外等到橘白出现了才离开。
橘白妹妹的表现只能说明两种情况,要么她恨她,要么她在保护她,无论是哪种,对自己都很不利。
柳舒怀推开房门看见萧槐序坐着喝茶,在他问起之前对他摇头,【她什么也不肯说。】
【给她点时间,信任是需要建立的,夫人。】
柳舒怀点头,她知道萧槐序也没闲着,便问,【你知道些什么?】
萧槐序起初以为只是简单的强抢民女,后来牵扯到知府,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忍冬说,孩子已有三月大,追溯到三个月以前,白京生并不在本地,他随商船去了北方,前不久才回来。那孩子不是他的,只能说强抢的不是白京生。】
【或者不只是白京生。】
萧槐序认同道,【往往受谴责的是受害人,所以他们通常不愿意说出去。那孩子已怀胎三月,知府若要向她下手,她已经活不过十二月。】
柳舒怀经萧槐序这么一点幡然醒悟,【她的存在已对太守府若干人造成了威胁。是什么?】
萧槐序已经不敢细想,那个与夫人年纪相仿的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非人的遭遇,【她兴许看到了什么?导致知府要一举将她灭口。】
二人忧心忡忡,赵之助因为知府施压,加上白京生闭口不答,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王师傅和娇娇二人的去处可有线索?】
萧槐序摇头,他和忍冬去了二人的藏匿之处,发现二人早已转移,想必是被人追上所以彻夜逃离。
【忍冬已不知他二人去向。】
正当二人独自饮茶时,听见其他院里骚动起来。
二人忙放下茶杯,往客房赶去,门廊之上,下人们端着血水进出,忍冬端着煎好的药被堵在了门外,连夜赶来的女郎中正在听忍冬的诊断。
老夫人披着大袍由润秋扶着,在门口进退不得,润秋也急得一身是汗,【老夫人上了年纪,看不得这些。有老爷夫人们和忍冬大师在,就放心吧!】
从酒楼回家的向南和山川赶来了解情况,嘱咐了几句忙把老人家扶回起居室。
柳舒怀进屋,床榻之上已经一片混乱,橘白除了给妹妹点心里安慰以外起不到一丝作用,甚至哭得比妹妹还伤心,而床上的少女汗水与血水夹杂,痛苦异常,却叫喊不出,无法发泄。
柳舒怀注意到她多次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而她情绪愈加激动难控,柳舒怀上前宽慰道,效果甚微,直到少女失控,把柳舒怀的手腕咬进了嘴里。
一时混乱,谁也没顾得上夫人被咬了,橘白更是哭得睁不开眼,柳舒怀也没挣脱开,只是眉头一皱,拿布拭开从少女嘴里救出来的鲜血,也分不清那是谁的。
柳舒怀也分不清多久,只感觉得到少女咬得更紧了些,不禁吃痛的出声,【嘶……】
忍冬捧着药扣门,下人们跑去拿了进来才看见夫人的手腕被咬得鲜血直流。
接着又是一阵骚乱。
【我不碍事。】
柳舒怀与橘白姐妹二人待到了后半夜,二人均没了体力,妹妹喝药疼痛更甚,两人不一会相拥入睡。
柳舒怀刚要走,看少女虚弱的睁开眼睛,仿佛用尽全力般,柳舒怀忙给她倒了水。
【妹妹不急。】柳舒怀说道。
一旁浅眠的橘白醒来,【姐姐。】
【什么?】
【妹妹只小我一岁,按理说是夫人的姐姐呢。】
只见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柳舒怀看少女状态转好,吩咐二人休息下,自己才出门。
小声推开门,忍冬正坐在围栏上抱着柱子张口流哈喇子的睡,萧槐序就站在庭院赏月。
【奶奶那边……】
【已经派人转达过,此时应该睡下了。】
【甚好。】
萧槐序看柳舒怀垂下的袖口已经被血水淋湿,三两步过来,轻轻举起她的手,极深的牙印正慢慢渗出血来。
柳舒怀支开了下人们,他们看橘白还在便安心的去睡了,不想橘白也是个缺心眼主,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也没顾得上柳舒怀,嬷嬷经常开玩笑说这几个若是进了宫第一件事就是被打死。
房里。
萧槐序细细的替柳舒怀清洗伤口,【夫人,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布?】
【我知道。】柳舒怀语气平常,【信任是需要建立的。这是夫君说的。】
萧槐序手一顿,【夫人,身体不是可以用来利用的东西,希望夫人清楚。】
柳舒怀不为所动,萧槐序不知道她在嫁来之前经历了什么,不过能在一个只求家产的叔叔底下活到现在定是看透了世间冷暖。
萧槐序轻轻替她上药包扎,柳舒怀一边随他摆布一边看起了《大同律》。
包扎完毕后萧槐序抽走了她的书,【不准。】
忍冬抱着柱子被冷醒,身上萧槐序用来以示友好的被子滑落到地上。
橘白父母看女儿被照顾得好,家境贫寒,家里还有老母亲要照看,嘱咐了橘白几句,身无长物可以答谢,硬是给几位夫人老爷下跪磕头才肯离开王爷府。
少女身体还很虚弱,不同的是,她愿意跟柳舒怀交流了。
谢红袖和顾云卷受苏向南贺山川的托送来了补品,少女更是受宠若惊,谢红袖笑笑,【傻孩子,客气什么。橘白,你也受累了,也有你的份。】
柳舒怀带来了纸笔,少女刚刚失去孩子,她不想马上去揭开她的伤疤,于是把重点落在还生死未卜的王师傅父女身上。
【夫人平日待你好吗?】
少女点头。
【夫人现在流离失所,可曾向你提过什么去处,只有你二人知道?】
少女犹豫,抬眼看橘白,橘白冲她点点头,少女方才放下戒心,点头后接过纸笔。
这一画柳舒怀更加头疼,少女画了几笔弧线,压根猜不出她画的是什么。
【橘白,你再仔细看看。】柳舒怀边把纸递给橘白边起身走出房间叫住路过的夫人,【王爷去了哪里?】
【回夫人,像是去了衙门。】
二人都没敢打草惊蛇,但知府丢了橘白的妹妹,想必已经在盘算什么了,此事一定得速战速决。
柳舒怀正思索着,房里橘白大叫着把柳舒怀拉了回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夫人!我和妹妹小时候经常去这个山洞里玩!】
妹妹一听说到了点子上,急忙点头如捣蒜。
柳舒怀问出了地址,揣着小心思去了衙门。
赵之助因为两商户占地问题被牵制住,柳舒怀忙绕开去后院,书房内萧槐序正看卷宗,虽然白京生什么也不招,但祈祷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些什么。
【……夫君亲自带领人马去一趟才安心。】
萧槐序立刻调动兵马出发寻人。
柳舒怀顺势坐在萧槐序的位置上,桌上摊着知府历年来的俸禄,看来萧槐序和自己怀疑到一起去了。
太守府的账本尚且弄不到,这么一查也得不出什么,柳舒怀暗自祈祷王师傅父女二人能够平安归来。
柳舒怀掏出随身携带的《大同律》,一直在衙门待到了傍晚。
萧槐序一行人在山崖一处山洞中找到了瑟瑟发抖,奄奄一息的王家二人,正迅速往回赶。
一行人举着火往城里赶已经天黑。
那日无风,萧槐序一行人深夜骑马作响。
领先的萧槐序一勒马,后面的随从生生的止住了。
【保护百姓!】随着一声喊,树丛里顿时飞出一行黑衣人。
一时剑光疏影,火把落地,南方冬夜十分干燥,索性无风,但还是一下子着了一片。
火光四射,眼看着寡不敌众。王家父女就要命丧黄泉。
就在远处一支来处不明的火箭直奔两个跑不过的平明百姓,烟笼方向飞过来一支箭挡掉了已至眉心的箭。
萧槐序看向来处,柳舒怀正放下弓,驾着马,火光照亮她的半边脸,半边是黑暗,半边是冷漠,好不飒爽。
后面跟着赵之助和带领过来的救援。
黑衣人逐渐占下风,所求无路纷纷服毒自尽。
柳舒怀猛的抓起一个被打趴的黑衣人的头往树上磕去,接着扫了扫手上的灰。
萧槐序,【夫人怎么算到我会遇到埋伏?】
灭火的留在了山上,余人压着雇佣的黑衣人,获救的王师傅和娇娇,在萧槐序和柳舒怀的带领下回烟笼。
【原本是没有。后来闲来无聊我翻看起衙门的俸禄簿,发现有一官宦收入平平,祖上也未留基业,却佩戴了一个无价可衡的塞外贡品,派人一查他最近置办了土地房屋,妻妾婢女。已压入大牢候审。】
后虽花了有些时日,但娇娇所言被白京生□□殴打,且买官证据确凿,知府白月笙贪污腐败,强抢橘白之妹,因她不小心看到了假山上的金库准备将其灭口,黑衣人也招供。
几大罪证证据确凿,一并移交刑部。
此案一结已是元宵。
柳舒怀争分夺秒的看书,橘白硬是把她拉了出去,【夫人一看就不是烟笼人。灯笼节可是烟笼最大的节日。】
烟笼元宵那日举办灯节。
家家户户挂出自做的灯笼,就像上天给的饭碗,烟笼人的灯笼个个活灵活现,沿街挂上美轮美奂,更别提笼司专人制作的灯笼了。
天空都是五颜六色,云雾缭绕。
柳舒怀果然看呆了眼,才不一会儿就被人群冲散,一个人迷失在街头。
柳舒怀不知人群都在庆祝什么,被人推来撞去,不知过了多久被一双结实的手扶住,【夫人,出来玩乱跑怎么行?】
【啊?】
柳舒怀还没抬头看来人是谁,只闻是萧槐序,一推被撞进萧槐序怀里。
萧槐序忙把她圈住,【来。你的天灯。】
【做什么。】
【烟笼傍水傍山,风向朝海,这是只有烟笼才能做的事。】
【我不需要。】
萧槐序仍旧笑眯眯的说,【这是烟笼人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的方式,夫人何不许个愿?】
二人脸上迎着火光,随着水涨船高的欢呼声,随他人一起放飞了天灯。
【夫人许个什么愿?】
【天下太平。】
萧槐序知她是认真的,表情一凝,随即笑到,【不早了。夫人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萧槐序送柳舒怀回府,听说橘白还没回来,心知她肯定在哪个地方找柳舒怀找疯了,自己也没那么早睡下,便再次出门。
第二日,连一向早出门做生意的苏向南和贺山川都专门等着送柳舒怀出门。
柳舒怀在王爷府上下的目送下去白语堂,萧槐序一大早便不在,想必又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灰烬,兴许昨晚烧的蜡烛还没被完全吹散。
进了白语堂,夫子来得极早,没给各自交流的时间。
那日,看了厨房,校舍,训练场,马场等等便去了半日。
离寅时放学只有一刻钟,夫子才将大家带回学堂之上就坐,悠悠开口,【我选一班之长替我处理我授权内的大小事务,想必这个人选你们早有答复。】他看向赵佳人,【弟子佳人。你可愿受托?】
【只要众人没意见。】
楚楚开口捧场,【我们怎么会有意见。夫子,就佳人好了。】
【甚好甚好。】夫子说道,【佳人——】他将一沓白纸交给赵佳人。
赵佳人一一发下。
【看什么。我说的第二条规矩,你们已经忘了?】夫子端坐,【写完就可以走了。】
离放学不到十分钟。
柳舒怀提笔,落笔。
再看看他人,都是已经落笔,但内心叵测不敢交卷的人。
柳舒怀决定相信萧槐序,且她只粗略看了一遍,根本没时间一一背下,再等也于事无补,于是起身,交卷,跟夫子道别。
楚楚看柳舒怀已经交卷,脑海里思考的与她差不多,接着在二人的带动下,寅时刚过,只剩下汗津津的田大志在默写大同律法。
柳舒怀出门前摸了摸豆豆的头,瞟了一眼田大志,互相都不理解。
楚楚出来便拐着柳舒怀的胳膊,【舒怀,昨夜灯会你出来看了没有?】
【看了。】
【真是百年一遇,我从小在烟笼长大,我爹娘都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情况?】
【你很早便回去了吧?昨晚最大的灯笼失火,幸亏游行结束大家都回家了。听说抓了个野人,正在衙门审呢。】
二人分道扬镳。
柳舒怀回王爷府。
田大志不明白为什么孩子们只花了两分钟交卷,他背了半个月都只背了十几册,因为还要捕鱼卖鱼做生意持家,所以进度比别人慢了许多,但他实在不解。夫子也不催他,看完其他人的卷子坐下翻书。
田大志看自己默写到明天也默写不完,且卷子已经满了,天色已晚,妻子一定着急了。
田大志谦逊的问,【夫子,我能看看其他人的吗?】
夫子点头,把其他人的卷子递给他。
卷子就一行——《大同律》第八十三册第十七条学堂公堂之上,对无理要求可驳回
田大志挠了挠头,【我……我比别人笨。】接着傻笑,问,【夫子,我过了吗?】
夫子起身,毕竟自己是后辈,虽说学堂只有老师学生,但还是与田大志保持平视,【这是态度分。弟子大志,当之无愧。】
王爷府内。
柳舒怀在门口遇见了回家的萧槐序。
【昨晚的案子怎么判?】
【不是野人干的。】
【夫君怎么知道?】
【历来发生什么坏事,百姓不管有无证据是否真实,都举报是野人干的。】萧槐序说,【压审是必要流程。只要证明其清白就可以放了。】萧槐序表示,【应该是笼司的伙计没有放好蜡烛,我会查明的,夫人放心。】
柳舒怀点了点头。
【对了。】萧槐序问,【夫人第一天上学,感觉如何?】
【拖夫君的福。】
【是夫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