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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阴晴圆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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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二人带到向煦台,慕容黎坐在主座上,眉间带着几分怒气:“跪下!”肃羽有些不安的绞着衣角跪在地上:“爹爹,我错了。”
慕容黎轻佻眉梢:“哦?错哪了?”小人抿了抿红润的嘴唇:“我……我不该不听话,来天权找爹爹。爹爹你别生气了~”
看着神色委屈的肃羽,慕容黎在想是不是平时把他惯坏了:“为师本以为你只是生性活泼,没想到这次你竟然这般恶劣,做出这般鸡鸣狗盗之事。”
慕容黎语气有些重,肃羽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呜呜~爹爹……呜呜呜……我错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额啊……爹爹你别不要我……”
千寻皱了皱眉,在慕容黎身前跪下,用手轻轻比划:公子,此事是我的主意,跟小羽无关。
她……是个哑女。
三年,慕容黎只觉得自己心肠越发软了,看着鼻头都哭红的孩童,他有些无奈的扶起肃羽,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尘:“我有说过不要你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日去跟那位姐姐道歉。”
肃羽扑到慕容黎怀里,使劲蹭了蹭:“嗯嗯,只要爹爹不怪我,怎么都可以!”慕容黎呡唇笑了笑,轻轻摸摸千寻的头发:“你的房间在隔壁,我安排了人给你烧了热水,你去洗漱,然后过来用膳。”
千寻点了点头,抱着剑离开。看了看怀里的脏兮兮的小人,慕容黎皱了皱眉:“走吧,你也得洗洗。”
肃羽从小就不让别人给他洗澡,倒不是他娇气。他背上有特别大一处伤疤,是他两岁时烫伤所致,当初慕容黎捡到他时,他就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地里,几乎没有声息。
不过他生命力倒也顽强,终是拉回一条命。
孩童稚嫩,但是心思敏感,又或许童年记忆太过痛苦,肃羽不喜别人碰他,别人给他洗澡他就浑身颤抖的尖叫,唯独不排斥慕容黎,所以此等重任就落在他身上。
耳室雾气萦绕,慕容黎将水洒在肃羽身上,有些失神,方才千寻一派保护之态跪在肃羽身前,他却突然忆起了从前,那些已经十分久远的从前。
他想起他在天权时太傅曾经骂他戏子,执明便梗着脖子跟太傅犟。他有什么危险,那个傻子总是奋不顾身的挡在他面前,很奇怪,那些他口口声声说忘了的事情,只要他回忆,就十分清晰的展现在他面前。
看着恍神的慕容黎,肃羽轻轻拉了拉他的手:“爹爹,你在想什么?”
慕容黎放下水瓢,将皂角打在肃羽头发上:“没什么。”忽然忆起什么,慕容黎盯着肃羽:“你怎知我在天权。”似是怕慕容黎生气,肃羽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日听酒楼说书人讲权瑶帝跟瑶光国主慕容黎的事,看到了他手中的画像,跟爹爹房中的一样。然后那日我又看到了夜叔叔给何姨的信,说你去了天权……就……”
慕容黎按了按他的头:“你倒是聪明。”肃羽咧唇笑了笑,又问:“今日那个白头发的……嗯……叔叔,跟爹爹房中画的是一个人么?”
冲去肃羽头顶泡沫,慕容黎淡淡点了点头,肃羽咬咬手指:“那,他的头发……”慕容黎动作微僵:“生病了。”孩童眼中满是同情:“这样啊……好可怜。……会好么。”
这下,慕容黎彻底停住了动作,不知是不是耳室太热,他心口有些闷:“不知。”
隔着雾气,慕容黎没看见肃羽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宫中没有孩童,慕容黎便找了自己的衣衫给他披着,将他抱到客厅吃饭,去时千寻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穿着宫中婢女粉色宫装,柔和的颜色,让她多了几分恬静。
看到慕容黎二人,她抬眸一笑,眸中却尽是木然。
刚落座,就有一个女子,穿着跟慕容黎一样颜色的衣裙,努力的迈着小碎步走来,进门时还差点摔倒,可以看出来,她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雅致的发型,惨白的脸,通红的胭脂,大红的眼影,还有血盆大口。
慕容黎淡淡唤了一声:“郡主”便低头吃饭,肃羽艰难的咽下饭菜,开始发挥他的毒舌:“郡主,这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吓死谁呀!”
慕容黎轻轻瞟了他一眼,肃羽不情愿的撇撇嘴,但还是乖乖逼了嘴。
归期狠狠瞪了他一眼,碍于慕容在,没好发作。千寻跟肃羽一左一右坐在慕容黎身侧,归期只好坐在肃羽身旁,不安的绞着手指:“狐……狐狸,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用膳么?”
慕容黎温和的笑了笑:“郡主随意。”肃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慕容黎喜静,人多他不习惯,浅浅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归期有些失望的看着他:“你……你吃好了。”慕容黎拱了拱手:“嗯,郡主慢用。”便退了出去。
归期望着门口,久久收不回来目光,肃羽用手指点了点她:“喂人都走了。”回过神,归期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要走,肃羽却拉住他的衣袖:“你喜欢我爹爹啊。”
归期耳朵都是红的,肃羽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我已经有娘亲了呀!”归期猛的看向他:“你胡说!”肃羽瞪着眼睛无辜的说:“骗你做什么,没有娘亲,我是怎么来的。”
归期咬了咬嘴唇:“他说你是他徒弟。”肃羽哈哈一笑:“那时爹爹生我气,故意说的。他要不是我爹爹,我能叫他爹爹?不信你问千寻。”
平时肃羽叫公子爹爹,公子也没有反驳,那就应当是的吧。千寻轻轻点了点头。
归期眼中蓄满泪水,咬着唇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向煦台。
肃羽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得意的笑了笑,爹爹呀,我可是帮你赶走了一个情敌……
往事易冷,花开花落忆清秋。莫叹明月笑多情,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
将肃羽哄睡,慕容黎起身去了耳室。方才他只是擦了一下,换了身衣衫,现在准备去洗个澡。
将身子泡在浴盆里,慕容黎开始静下心分析现在的局势,可是思来想去都没什么头绪,他有些烦闷,草草洗了洗,便披上衣衫出去。
用布巾擦着头发,慕容黎望着窗外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穿来脚步声,他回头便看到了执明:“这么晚了,帝君来这里做什么?”
刚沐浴完,慕容黎只简单披了件外袍,看着慕容黎健硕的胸膛跟精致的锁骨,执明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狂盛的浴火。
这几年,别说男色,就是女色执明也没近过,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上人如今在眼前,他又喝了酒,理智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去了。
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慕容黎的双手,将他抵在墙上,急迫的去吻他的唇,想起暗卫说他跟归期同桌吃饭,执明心里酸的难受,动作有几分粗暴。
双唇被堵个严实,慕容黎又急又怒,奈何双手被牢牢制住,想要去咬他慕容黎又不舍伤他,只能用力踩了他的脚。
执明吃痛松开他,慕容黎眉目间满是怒气:“帝君如此,怕是与礼不和!”执明却一把将他压倒在一旁的小塌上,声音暗哑:“为什么?你很归期才认识多久。你就能对她笑。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
说完附身去吻他的脖颈,一阵酥麻穿来,慕容黎腹部涌上一股无名火,看着执明眼中快要溢出的深情,慕容黎差点跟他一起堕落。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那股无名火便迅速冷却,他用力抽出手,给了执明一个耳光:“帝君若有需要,就去找你的后妃!别来羞辱我!”
“呵呵。”执明掐着慕容黎的下巴:“羞辱?”看着慕容黎眉梢薄薄的情欲,执明满嘴苦涩:“你分明也是动了情的……就……这么厌恶我?”
“是!”浅淡的一个字,击的执明溃不成军,他摇晃着起身,颓废的走出向煦台。
慕容黎起身,却无力跌在地上,床上肃羽转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慕容黎苦笑,还好这副狼狈的样子没给孩子看见……
空对月,话凄凉。那一场盛世流年,他们守着寂寞伤的面目全非。谁把谁的明媚尽收眼底,谁又把谁的难过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