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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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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回到王府,远远就看见一条白影在王府门口等候,还未等马车停稳,她就跳了下来。腾腾腾跑到萧知行面前,一下子抱住了他。
旁边碧荷,碧月两个丫鬟吃惊地看着“萧知行”,元生赶紧咳嗽了两声道:“碧荷,碧月,王爷要洗澡,你们两个快去准备吧。”
两丫鬟退下去了,元生忙对五月道:“快放开王爷,这里人太多了,先回房吧。”
五月松开萧知行,满面带笑进了屋。
“汪汪。”
【今天晚上你没有在众人面前开口吧?】
萧知行十分担心,五月歪歪头没说话,元生觉得自家王爷肯定心急了。他忙将之后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当他说到五月撞击华贺,顺手解了他的腰带,害他当种裤子下滑出丑时,忍不住笑了,连李默也是忍俊不禁。
萧知行想起那个场面,华贺恼羞成怒,仓皇跑走,自己也乐了。想不到五月还有这个能耐,这狗子还挺记仇,这下可把华贺报复惨了。
五月看到众人都在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来,她得意洋洋地看着萧知行,如果她现在是狗身的话,尾巴绝对摇着呢。
这玉佩十分眼熟,萧知行记起来,这不是今天华贺佩戴的羊脂玉吗?
“汪汪汪。”
【我衔走了那个坏人的东西,他太坏了,上次还想打死我,这次还欺负你。】
五月说起华贺十分生气,萧知行知道华贺佩戴的这玉佩价值不菲,华贺屡次冒犯他,他顾忌太多,无法直接将他一个教训。没想到五月代替他让华贺在众人面前出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裕安城里都会传遍。
“汪汪汪。”
【我是不是很厉害,都没人发现。】
五月下意识又蹲坐在地上,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里光芒闪动,她手搭在萧知行的爪子上,头偏着,嘴角扬起,那张平日里冷峻的脸此刻却如此生动活泼。
萧知行本来有一堆道理要教她,可是此时心软了。五月还在等他的夸奖,萧知行抬起前爪搭在她的手上,叫了一声。
【嗯,是很厉害。】
五月立马高兴起来,笑得跟外面的石榴花一样,她在屋里跑了几圈,又在床上滚了滚,然后又从袖笼里扔出腰带,咬住腰带乱死乱咬,还顺带着又得意叫了两声。
“汪汪。”
【但是下次最好不要这样了,如果再这样就罚你不能吃鸡腿。】
“汪呜呜。”
一听不能吃鸡腿,五月不干了,她趴在床上,眼睛滴溜溜地转,两手捂住耳朵,一副不听不看的模样。
【你刚刚还夸我呢?我听不见了,听不见了。】
这狗子还表演起掩耳盗铃来了,萧知行气笑了。
当下也不管她了,听元生说五月狗叫被萧良奕听到,这小子日后还要过来学习同兽类鸟类打交道,他顿感一阵头疼。
对于这个弟弟,他一向是不远不近地处着,这小子脾气大,对他也不甚尊重,要是他天天来,被宫里那位知道了,以他多疑的性子,肯定又会怀疑自己跟南山王府亲近过多,心存不满。
哎,麻烦。
他看着五月,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互换。今天是元生李默机灵,他们运气好才没引起人的怀疑。可是总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他也不能保证以后晚上不出去,毕竟世事无常。
五月站在一旁不笑的时候,跟他还是平日还是有几分神似,只是她一旦开口比露馅。如果它能学会说人话,不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他经过一夜的考虑,确定这个计划可行,只是他无法亲自教五月说话,这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夫子的人选就至关重要。
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再一次被五月叫醒。
一人一狗正在用早膳,元生来报,他的好友季南风过来了。
季南风脚步匆匆,五月闻到陌生人的气息,饭也不吃了,对着季南风就是一阵大叫。
季南风眉毛上挑,双目圆睁,惊讶地道:“云舒兄,你何时养起狗来了。”
五月挡在萧知行的前面,警惕地望着季南风。季南风的视线在这一人一狗间来回审视。
萧知行察觉到季南风今天的异常,他叫了五月一声道:“五月,这是我的朋友。”
季南风肩膀微微下塌,松了一口气,萧知行余光瞥到,眉头微皱。
五月听见疑惑地看了季南风两眼,嘴里仍旧低吠着,慢慢退回到自己的饭盆前继续啃骨头。
“嗬,它还听你的话。”季南风走近坐在了椅子上,元生又添了一副碗筷,季南风吃了一屉龙眼包子,喝了鸡丝粥。
他瞅见五月如一堆雪,微风一吹,白毛如波浪,眼神清亮,耳朵尖尖,特别可爱。
他心痒痒的,扔给五月一个块酥饼,五月闻了一下,却不动一口,反而是萧知行放入碗中的一个肉包子,她啃得津津有味。
“五月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萧知行解释一句,见五月专注啃包子,他有种自己最特殊的隐秘骄傲。
“这狗叫五月啊,真是不得了,你怎么训练的,这也太聪明了。”季南风是个毛绒控,看五月又这么聪明,手抑制不住地想要摸摸它。
他手还没伸过去,五月就叫了起来,萧知行道:“我捡的,它胆子小,你别吓到它了。”
“嘿,你倒是会捡,这样的狗我也想要。”季南风目不转睛地看着五月,眼睛都拔不出来了。
“你被解禁了,现在有空来找我了?”萧知行喝了口汤,慢条斯理地道。
“别提了,昨天我软磨硬泡,我娘终于同意我出门了。我知道南山王的寿宴你一定会去的,我急急忙忙赶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季南风兴奋地道。
“什么?”
“华贺裤子掉了,正提着往出跑呢。你不知道他当时多狼狈,酒喝多了,动作也不利索,一路上,裤子还掉了两回,仆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在一旁看着要笑死了。”季南风拍桌子直乐,萧知行嘴角微扬。
季南风瞧见萧知行的表情,笑意渐收,他犹豫半晌道:“后来我进去找你找了半天,才在后门找到你,你当时叫着收拾了两条狗,全程我都没听到你说话。你那时笑眯眯的,走一步蹦三步,如果不是元生跟李默在,我真的怀疑我认错了人。”
他顿了顿又道:“云舒,我昨天没有看错人吧?昨天真的是你,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云舒是萧知行的字,一般也只有季南风会这样叫他。
季南风一脸担忧,萧知行放下碗,擦擦嘴。
他与季南风从国子监开始成为好友,当时季南风总与他争执,他不小心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谁知季南风却为他隐瞒了下来。
之后还屡屡帮他,为他掩护。
两个人推心置腹地谈过,季南风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尴尬危险的境地。他有着大皇子的名头,在宫里却过得提心吊胆。当初他在宫中的落水就是后宫之人给他的警告,他以前不懂,后来付出了身边人的性命才明白他有多危险。
如果他再这么“优秀”下去,他势必会挡到一些人的路,那他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他会受到生命威胁。太傅曾经隐晦地提醒过他,是他心存幻想,所以害了元忠的一条命。
他并不想当太子,更不想卷入这种危险的争斗之中。他成为皇上的大皇子本就并非他所愿,面对之后出生的两位皇子,他也从未起过什么狠毒的心思。但是他的出色,他的大皇子身份都让他时刻处于危险。
他以前以为自己会作诗弹琴,皇上太后都喜欢他,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为了自己,为了他在意的人,落水之后他开始文不成武不就,身子虚弱,性格畏缩。
出宫之后,他为了进一步破坏自己的名声又变得张扬跋扈。
他猜得不错,他的名声越差,皇上对他的态度越温和,而他现在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继续中庸,甚至无能。
季南风知道他所有的事,他们两个是知交好友,这次的诡异事件他没能来得及告诉他,可他只一眼就看出昨天的“萧知行”不是本人。
面对着季南风的担忧和试探,他笑了,他没有爹娘,没有皇上的关心又如何,他还有季南风这样一个好友。
“北卿。”萧知行唤他一声,季南风不禁坐直了身体,注视着他。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昨天你看到的那个‘萧知行’不是我,而是它。”季南风顺着萧知行视线看去,地上五月已经啃完了骨头上的肉,此时正头顶着骨头玩。骨头砸到它的脸上,它躺下来抱住骨头嗷呜一声,又开始顶着玩,乐此不疲,蠢蠢的。
“它?”季南风疑惑地反问。
萧知行点点头,告诉他事情的全部。季南风这才知道好友跟一条狗互换了灵魂,这的确令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昨天他亲眼看见“萧知行”的异样,恐怕他也无法将萧知行与狗换魂联系起来。
他坐在座位上看着萧知行跟五月,顿感一阵头疼。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果昨天是别人看到你,那后果不堪设想。”
萧知行又何尝不知,他说出自己的打算,并未五月的夫子人选感到棘手。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五月,五月玩够了骨头,看中了地上觅食的一只麻雀。
只见它压低身子,一双眼睛紧盯着麻雀,说时迟那时快,它瞬间窜出去,前爪往前一扑。
麻雀受惊,立马飞走。
五月叫了一声,不停甩头,萧知行一看,五月的鼻子上恰好有一滩灰白色的印子,原来是那麻雀惊慌失措之下对五月的报复。
季南风哈哈大笑,萧知行嘴角一抽,只听季南风道:“云舒,这狗太可乐了。这样吧,我来当它的夫子吧,应该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