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汀叙》闲散看官

4、长恨别殊途

　　四·
　　“后来呢？”顾泠汀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从袖里摸了一把瓜子出来嗑得欢快。
　　“你心也忒大了吧？”李行秋看起来还是有点蔫了尾巴，家里遭此大劫，不死也掉了层皮，再加上失亲之痛，不比死好多少。倒是苏凉渠有点反常地沉默，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起来。
　　靠着床榻的胡可黎气若游丝，说起话来：“再然后寻枫不肯见我，她明明就知晓我心思了，上个月我父亲给我寻了一门亲事，她还亲自见了我父亲说服他退了这门亲事，说明她也对我有意啊。”说罢禁不住又落下泪来。
　　李行秋白她一眼：“哭的没劲，她只是知道那门亲事是那户人家老太太病重，孙子娶你过门冲喜的，说白了你就是个工具，断然不能让你嫁进这样的人家而已。你别以为我三姨看过那么多可人儿和青年才俊，最后看上了你这样的弱柳扶风之姿？我们山上河边的□□精变的模样都比你好看。”
　　顾泠汀非常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我也觉得成秋上神不可能看上您胡小姐，虽然确实才华横溢，还是免不了人世的市侩和庸俗。”
　　苏凉渠听罢，也扫视了顾泠汀全身上下，奇怪地叹了口气。
　　那胡可黎捏着粉拳，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说道：“那您不用再来了，既然不是寻枫，也没有来的必要，不管您怎么嘲讽我，我相信寻枫有她的苦衷。”
　　顾泠汀眼睛又晃出个人影来，也是捏着拳头说：“我相信……她定是有她的苦衷……您说什么我都不信，除非她亲自跟我说……”她连忙晃晃脑袋。
　　于是顾泠汀也敛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道：“胡小姐，刚刚行秋也算是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我相信你也能了解，失亲之痛，再加上圣衲山还需要成秋上神打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时间留给你一个凡人，她身上的担子应该也很重，上天界拜礼赴宴什么的，想恢复圣衲山的生机肯定是要她打点雨神风神的。就算她有情，也请您早另觅良人，你也是大姑娘了，”说罢又补了一句：“我看你父亲也只有你一个女儿，不大的年纪愁的两鬓斑白，不要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胡可黎吸了吸鼻子：“慢慢来吧，她不来我就等她，我等的及我就等到老死，等不及我就找根绳子吊死。”
　　一直没说过话的苏凉渠也开了口：“人活一辈子有个盼头，盼头没有，就尽量把自己活好吧。别离是常态啊，你也不必这么想不开，还是你觉得，你在这放了狠话，李行秋回去告诉李成秋，李成秋就会来找你？”
　　胡可黎终究是颓然地丢下了书。
　　顾泠汀听完神色一动，不过并不作声，房间突然陷入死寂。
　　李行秋有点玩味地开口：“顾小神通打算怎么治这胡小姐顽固不化的病？”
　　顾泠汀但笑不语，直到笑的有些诡异了才道：“胡小姐不必难过了，成秋上神是定会来找你的，谁让她确确实实喜欢上了你这个凡间女子，据我所知，她近来在那太上老君殿里希望求一颗仙丹给你，让你保持容颜不老，能和她长长久久下去呢。”
　　她话音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胡可黎急急问道。
　　“你要是在她拿到仙丹之前先因为神思郁结而亡，那可不是太不值了吗？”
　　胡可黎半信半疑看向李行秋：“真的吗？”
　　李行秋微微颔首。

　　胡县令千恩万谢顾泠汀一行人，而李行秋也对胡县令提出了不会再来。几人越走越远离开了胡府。
　　李行秋道：“顾小神通真是撒的一嘴好谎呢！”
　　顾泠汀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我现在明白你三姨为何喜欢上这个姑娘了。她有着异于常人的天真，真的是非常天真。”
　　苏凉渠跟着说：“你想说人家没脑子就直说嘛，这么好骗的人真的不多。”
　　顾泠汀一脸严肃纠正她：“不，就是天真，我赌的是她会坚持认为成秋上神喜欢她，因而为她做这些也是她所认为会的，但是我觉得她确实不适合成秋上神，太过于天真，以及还比较自私，既没考虑过成秋上神当今的处境，也不考虑她爹的处境。”
　　说罢又叹气：“现在行秋的人情我还清了，我也算能放心地离开这里。”
　　苏凉渠问：“什么人情？”
　　顾泠汀道：“我醒来就看见行秋在照顾着我，我记得当时我差不多是半身不遂了，而且没有什么以前的记忆，像是一块厚厚的云遮住了我的眼睛看不到过去，我的心也是盲的。我又猜测我可能是新天界建立之后新得道的小仙，因为我对天劫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多亏了行秋的照料，我勉强记得自己姓氏名谁，也察觉到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小仙。”她拍了拍李行秋的背。
　　李行秋报之以笑。
　　“苏上使既然是下来人间体察民情，不如正好随顾某云游一段时日，也好看看半年前的天劫，给凡间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顾泠汀又道：“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苏凉渠说了个好字。

　　顾泠汀别过李行秋，领着苏凉渠回了她平时栖身废弃了的尼姑庵，收拾了个包袱出来，又有点凝重地看了这尼姑庵一眼，合上了大门。
　　“张大娘您以后不必给我留馒头了，还有这是之前赊的账。”“赵小明以后好好念书知道不？你有个屠夫爸爸也不代表你能把他的刀拎出来吓唬其他小孩啊。”“欸，我知道，孙姑娘您不用给我介绍什么，我现在还不打算结亲呢，我还得晃几年。”
　　一阵零零落落的“顾小神通好走啊”“顾道子有空再回来玩儿啊”过后，苏凉渠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顾泠汀：“你跟这些人玩的这么好啊，这么有交情啊？”
　　“喊我顾道子的是因为我帮他们收拾过家里的鬼怪，顾小神通么是他们觉得我神神叨叨的好玩，就给我起了个诨名。”顾泠汀回答道。
　　两人走着，顾泠汀突然一拍脑袋：“跟你走惯了我都忘了我有法器可以日行千里了，可把我腿走的疼啊真是。”突然漏出个镜子，顾泠汀拿起来，手一挥，是李行秋：“你个顾混球你回来别走给我解决问题，噢简直他妈难以置信我三姨真的去讨了颗仙丹回来，已经去找胡可黎了，你回来劝劝我三姨你……”
　　顾泠汀一笑：“就是你硬说我撒谎，我可没点头说我撒谎了啊，不回来了我走了，别想我，想我也没用。”
　　说完她把通讯镜一扣，收回袖中。
　　苏凉渠真是惊了：“你还真是不虚神通这一名号！”
　　顾泠汀撩了撩头发道：“上使接下来打算往哪走？您说往哪走咱们就往哪走。”
　　苏凉渠沉吟，再开口：“我听说西南方有个花花城，在天上听闻气候宜人，百花绽放之时，满城娇妍，飞花流水，全城都在过花神节，而其香气醇厚却不刺鼻，去过的神仙都说不虚此行，顾小神通可知？”
　　“知道是知道，只不过现在那地方寸草不生，已经完全是灰败之境，奇怪的是我并未听闻有人流落出来就是，”顾泠汀面无表情，“既然上使有兴趣那我们就去那看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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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我更的快不快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