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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二人齐探神秘井,韩庄出手定绳索 ...

  •   宋清不着痕迹的微抿起薄唇,眼角却已经愉悦的上扬,他现在就如同一只晒着阳光的猫,他一手扯住两根绳子,一手围住林逸远的腰,笑道:“你放手。”

      林逸远看了看黑不见底的井,又看了看头顶被井口圈出来的一小块天,迟疑了一会,心念宋清是可靠的,可靠到仿佛自己长了翅膀,念着心安定下来,便闭上眼睛松了手。

      宋清将两股绳在手上绕了一圈,然后不时蹬着井壁,就飞快的搂着林逸远降了下去。顺顺溜溜的没有一丝磕碰,但是惊悚程度是欧阳庄远远比不上的。

      上头拉着绳的大汉经不住为二人捏了一把汗,绳越放越快,仿佛一条滑溜的长蛇蹭过手心,时时刻刻感觉手里的摩擦感即将没有预告的逝去。旁边的众人也不禁想这阴阳交接的地方离人间可真远,有些担心自己的贡品能不能送到纳阴司。

      县太爷一张山羊胡子圆饼脸,他咧嘴坚持露出那一口大黄牙笑道:“他们不敬阎王,阎王怕是留不得他两的性命!本官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如今见到二人如此执迷不悟,确实心痛啊!”他一说心痛,登时表情简直造作极了。

      旁边几位富态的姨太太,有冷眼旁观的,有出言讽刺的,有帮衬的,倒也像一场闹剧,你一言我一言的没个休止,只有一个病态苍白、身着蓝锦缎的蹙眉女子一言不语,仿佛一尊精美瓷器打上了厚厚的灰尘,失去了光泽。

      在这么个诡异又好笑的氛围下,众人眼睛却都一眨不眨的停到了壮汉手里的粗麻绳上,忽地安静下来了。原来是绳停下来了,绷着紧直,拉的壮汉都要往前扑倒,旁边的一个紫衣的少年顺手就拉住了,相比壮汉瘦弱太多的身躯居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拉住悬着两人的力量,众人瞠目结舌,一些年轻的女子甚至已经指着少年窃窃私语起来。

      县太爷一眼看出紫衣少年出身不凡,忙推开他周围的一干姨太太,凑上去又打量了一番紫衣少年,他不时就摸着山羊胡子,操着一口官腔,摆出做官的气派示意让周围的护卫驱走百姓,斯文的对一脸轻松的紫衣少年道:“韩公子,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这才说了一句话,就又将那副巴结的笑相露了出来。

      这个紫衣少年就是之前被谭放打伤的韩庄,观之面貌精致,唇红齿白,双眼黑白分明,有股子傲气。但眉目间隐含着一股阴寒之气,嘴唇抿的紧紧地,仿佛正为什么而生气。他扫了一眼县太爷油腻的脸,就又收回去了视线冷道:“滚开!”

      县太爷再好的脾气,这个时候也像是沸腾的水顶开了锅盖,气的脸色一变,恨不得立马就将韩庄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了喂狗。

      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头凑上前来,支支吾吾在县太爷耳朵边不知献了什么高招,县太爷的脸色又回暖道:“还是马师爷能干,想必不出十年,马师爷必可以施展一番拳脚。”

      马师爷光看上去就有六十几岁了,再过十年,怕是都到阎王爷面前大施拳脚了!

      马师爷浑浊的眼睛一缩,但仍是虚伪的和县太爷打着太极。说着说着就讲起一桩怪事,也不顾韩庄还在旁边就与县太爷道:“老爷,您知道欧阳庄发生了一桩天大的怪事吗?”

      明明县太爷看着比马师爷年轻了二十几岁,被称为老爷也没有一丝忐忑不安,只是费劲的想到了欧阳霸一个月前还吞了他一大笔财物,心中早对欧阳霸又怨又怕,不禁嘟囔道:“欧阳庄能出什么大怪事?”

      欧阳庄在荆州都算得上小有名气的了,成为地头蛇的欧阳庄还会发生什么怪事?更何况在江湖上更有飞云山庄作为靠山!

      马师爷瞥了一眼韩庄,有些幸灾乐祸道:“老爷,这几天啊,欧阳庄倒是来了不少人。”挤眉弄眼的又用手指着天上的云。

      “哦?难不成飞云山庄的少庄主也来啦?”县太爷眼光顿时锐利起来,像只夜间觅食的猫头鹰。

      马师爷立马收回手,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些神光,一刻不歇地恭维道:“老爷真是神机妙算,正是他们夫妇回来了。属下去送您给欧阳老爷的礼物时,在欧阳庄倒是听说他们是为了一件杀人案回来的呢!”

      一个尖脸白面的姨太呸了一声,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死几个人吗,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弄的我们一干姐妹都有些忧心。更何况老爷又是这儿的父母官,只负责给百姓申冤的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这些杀人放火的事还整过来,马师爷你这就有些不厚道。”她看着像是马师爷的女儿辈,不想对马师爷这般没有礼貌。但是她这话又代表了一干姨太太,又代表了她们的最大头县太爷,正扮演的是一个为夫君的女主人角色,而且扮的挺开心。居然也没人指出她对百姓生命的漠视和无情,故一时之间,也只让马师爷无言陪笑。

      一干人把马师爷当成笑话看,也乐了这么久。

      那个蓝衣病态女子明明隔他们很近,却感觉距离遥远的遗世独立。笑声里,她眼睛忽地有了神采,整个人都像是越冬的燕子轻松活泼了起来,她不是听着笑声愉快起来的,她垂下目光看着手中那绣着白云的柔软丝帕,她莫不是想起了她的救赎?

      县太爷摸了摸胡子,又看了一眼韩庄,心中掂量欧阳庄最近必有大事发生,说不定已经发生了,不然这素有“翻云天”美誉的易天行和“青山燕”欧阳姗燕,更有难惹难缠的“戟客庄”的韩庄都前往这方圆,作为这块地的县太爷就算屁股坐在云做的椅子上,都该感受到地震了。

      县太爷又笑眯眯道:“韩公子,舟车劳顿,不如今晚就到鄙宅去休息吧,我也好为你接风洗尘啊!”

      他脸都快笑僵了,正打算低下头咒骂时,他眨眨眼,心中一喜,仔细看向刚刚轻轻点头的韩庄。

      韩庄没有看他,只是说:“今晚就去你家,不过不止我一个,还有这下边的两个。”

      原来韩庄一早就看见二人的举动,一直在旁边守着。莫非一直跟在林逸远二人后边的就是韩庄?

      县太爷刚刚吆喝了些什么,他好像有些不记得了。他摸了一把虚汗道:“这下边两位是阁下你的……朋友?”江湖人最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己身上哪里还少欧阳霸的拳脚?这位虽然年少,却让人忌惮的紧!

      韩庄轻笑道:“关你何事?”他不屑的表情真的让人咬牙切齿,但人人皆知,可怕的不是“戟客庄”,可怕的是一大把给他擦屁股收尾的江湖中人,帮武林盟主独苗的忙岂非就是在帮武林盟主?这个套路大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大多数人里也唯有几个不给韩瑞面子的老江湖或是成名已久的退隐高人不屑与此。

      县太爷忍着,但问:“不知公子的二位朋友下去所为何事?触犯了下方的阎王可不好了。”

      他话音刚落,那所谓韩庄的二位朋友便出了井,抖落抖落身上了灰尘,不见丝毫狼狈。

      一人面色坦荡,朗朗道:“这下边果然就是纳阴司,要不是今日阎王做寿,咱两个怕是要成了死人。”说话的是宋清,他看到立马摔下绳的韩庄,居然也没有诧异,想必是有些预料之中。

      众人这么一听,皆为二人感到命大幸运,但最主要的情感还是得意,再没有人能够质疑这口井,这口关系来世的井。

      就连县太爷也不禁心中打起算盘觉得自己下辈子准是得投胎到帝王家,正是无人质疑。

      许是大家都对此早已深信不疑,只听见有百姓道:“我就知道这下边就是纳阴司,我曾祖父那代这口井就莫名其妙的枯了,再挖的深也不见一滴水,不仅这样,越挖这周围的水就也有干枯的趋势。当时这件怪事可了不得,直到一个云游和尚下去和阎王爷谈判分了地才算了解。”

      “是啊,我给我家老娘纳了好多阴钱,前不久她还托梦给我说她因此可以投一个好胎呢!”一个老秀才颤巍巍的掺和进来,他是这块地方学堂的教书先生,众人本来就敬重读书人,他这么一说就更不得了,大家伙都巴不得挤到井旁边,多说几句好话,多送点钱。

      一时也没有人再看县太爷带来的护卫,一个个急的正像是赶着去投胎,马师爷刚要说话就被挤的打了好几个旋,直到从井里出来的二人再次发话,这老家伙才像只自由的陀螺一屁股坐到地上,缓了一口气。只听他们道:“不用捐纳!”

      林逸远笑道:“大家伙都不用再来这祭拜。碰巧今日是他的大寿,他就在纳阴司设宴。我们给他说近年天灾连连,请求他体谅大家。其实阎王很不喜欢纳阴司收大家的钱,为此今日还狠狠惩戒了纳阴司的两个管事。阎王明确说了以后不需要大家再缴纳阴钱,要积的阴德也由捐纳最多的人的份额给补上。”

      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穷苦人,愁云密布的正是县太爷那一干人。

      宋清还轻飘飘地说道:“阎王还说了,谁要是再私捐,不仅阴德要分给别人,而且还要扣阴德。”

      这话虽然轻飘飘,但品味到意思的人们就都聪明的断了那一丝侥幸的心思,好比一把除根铲。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机灵人会去干。

      尽管这样,百姓却还是留在这里,不知是想看好戏还是想干嘛,也不说话,光看着几人。

      县太爷惨白着脸问:“那阎王可说了是谁捐纳的数目最多?”

      林逸远微笑道:“阎王虽然惩戒纳阴司的两个管事的手乱伸,但是还是翻看了记录,排名第一的捐纳人还特意用朱砂红笔勾了出来,我远远好像看见一个杨姓名字。”

      宋清接道:“杨喜仁。”

      马师爷立马爬了起来道:“那可不就是老爷的名字吗?”

      尖脸妇人忙接住抖了几抖的杨喜仁,骂咧咧道:“你们两没有搞错?阎王爷哪里会忍心这么对一个好官?”

      林逸远诧异道:“原来这位就是杨喜仁老爷?我们还愁要去哪里找他呢,没想到就在这。”

      杨喜仁有些畏惧又有些痛恨,衙门给死人除名,用的就是朱砂圈名字。他可别是被阎王给惦记了,下辈子他还想做人呢!他神色恍惚的问:“阎王爷可有什么指示?”

      林逸远笑道:“别担心,阎王爷说平白分了你的阴德有些不公允,便要我二人给你传一个消息。”

      杨喜仁立马喜笑颜开,道:“可是为我批命?”众人这时候神情又有了些变化,原本是幸灾乐祸,这时候变得羡慕起来。

      宋清道:“此事不宜公开,还请私下详谈。”

      杨喜仁咧大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一挥手让侍卫驱散了百姓,还道:“你们都听见了没有?我的阴德都平分给你们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再堵在这,阎王不高兴可怎么好?本县官从来没有做过违背民意的事,今天倒是要来做第一次。旷文、旷武,你们两带人轮流守在这,要是发现谁私捐,立马抓起来!”他这么说,倒还真不是为百姓考虑,只不过是想到了万一阎王爷后悔了怎么办,别人的阴德不比他高了么?幸好他还是县太爷,天高皇帝远的,难道还轮不到他说一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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