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七年之痒15 ...
-
他们曾经因为什么聚在一起，聂朝都快要记不清了，记忆里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些浓烈炽热的情感，它们从季穆的心脏中传出，透入空气，缠绕上他的五脏六腑，暖融融的如在春日，然而这一刻它们都如潮水般迅速脱离远去，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好聚好散，这是季穆留给他最后的承诺。
被背叛的不甘，嫉妒，怒火在干冷的冬日化为浸骨的寒冰，聂朝反倒笑起来“我做不到”
“没什么是做不到的”左恒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坐回原位“时间一长，什么都能做到”
聂朝站起来，他走到左恒跟前，忽然俯下身紧紧的抱住他，左恒身上没有以前那种好闻的薄荷味，只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被聂朝这忽然一抱搞的有些僵硬，聂朝紧紧的将他圈住，勒的他有点呼吸不畅。
“我做不到……”他声音有些哑意，像在压抑着什么“但是你想要好聚好散，那我们就好聚好散……”
终究是他错在先，一切都无法挽回，他可以从固执的生命里硬生生剥离出从没有过的宽容送给他，季穆等待的太久，这一次该他作出让步了。
35：“好感度 3％，当前好感度90％”
左恒没说话，他喉咙像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天陆神色复杂，他看着周天陆，有些茫然。
但聂朝起身的时候，茫然迅速退却，他又换上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再见，不送了”
聂朝沉默两秒，他余光看到桌子上的丝绒盒子，说“这个就当做纪念吧”
他盯着左恒，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但很遗憾，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已褪色，黑色的瞳孔波澜不惊，没有回答他。
“再见”他只能告别，践行他的诺言。
这一场对话曲折起伏，在聂朝的影子消失在视线的那一刻，左恒却像一尾失水的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他神色仄仄，抓住桌上的绒布盒子，呼吸都在颤抖。
“他看起来并不恨你的背叛”周天陆递上一杯热水，神情依旧复杂。
“总之结果都是一样的”左恒牵动脸上肌肉笑了笑“他很伤心，但总比死亡好接受些，我应该庆幸我的选择”
周天陆点点头，算是为一场闹剧画上句号。
宁雁已没有和他联系，他们短暂的合作已经达成，刚刚的照片还散落在地上，他捡起来，还是说“抱歉，那天酒会，我和宁雁合作……拍了这些照片”
左恒摆摆手，逼近的死亡已经将他折磨的不计较这些事情“宁雁不适合聂朝，做这些也没用”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主治医师要进行例行的检查，周天陆急忙将照片收回上衣口袋，他要将这些无谓的手段全是销毁。
主治医师和周天陆是高中同学，他趁着抽血化验的空当打趣道“哟，大明星，今天又过来啦”
“对啊，亲属受伤，尽职尽责”周天陆也玩笑般回应
“戚，你肯定是不正当亲属，前台都没登记”
周天陆拉着左恒空着的手，笑的明目张胆，大家心照不宣，主治医师表示快要看不下去这毫无底线的虐狗，例行检查之后直呼空气太甜腻需要吸氧就领着小护士跑了。
左恒入院之后精神一直不好，他躺下不到两分钟，头脑就昏昏沉沉没什么意识，眼前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他很清楚这是周天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起来“还是谢谢你”
没有人喜欢孤独，好歹有个人陪在身边，不至于觉得世界都要抛弃你。
S市人来人往，庞大的城市按照它的规矩继续运转，有人死去，也有人新生，无数个苟延残喘的生命怀揣着未尽的心愿，神不会对某个人给予特别的悲悯，左恒也不例外。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像茫茫荒原里逐渐枯萎的白玫瑰，自从周天陆经常到访之后，主治医师基本不会对他透露病情，但他自己有个衡量的指标，死亡一日比一□□近，而聂朝遵守约定，再也没露过面。
一切平静的如同死水，命运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按部就班的向前行进。
直到左恒拒绝了动手术。周天陆一直压抑许久的痛苦一齐爆发。
他大概明白了一点为什么左恒执意不让聂朝知道这个消息，因为陪伴本身也是一种煎熬，看着对方一日一日的靠近死亡，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但他仍旧感到庆辛，因为至少他还能选择陪伴。
“为什么不做手术”
左恒知道他会问这个“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十五，我不想死在手术台上，而且就算成功了，也只是多活一年”
“如果不动手术，你坚持不过这两个月”周天陆比他还紧张“只有两个月，为什么不赌一把”
“没必要”
“我可以请国内最好的医生，转入最好的医院，什么叫做没必要”
左恒冷静的多“但你不是我的法定亲属，无权左右我的决定，拖延再久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病痛的和精神上的折磨永远伴随着他，身体的各项反应让他连睡眠都成问题，他这些天没打开过手机，空闲下来只是看书，到视野模糊的时候就坐着发呆，他害怕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聂朝的消息。
他也害怕会不自主的告诉聂朝实情，透彻心骨的思念折磨的他快要发疯，但是不行。
太累了，无论是哪一方面，他很难再坚持下去。
周天陆陪伴了他这么多天，也明白他承受的痛苦，治疗的过程比想象中更难捱，他实际上没立场质疑左恒的选择。
左恒见他妥协，倒是安慰起他来“还有两个月也挺好，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两个月就顺其自然，没什么好牵挂的”
他有个最大的牵挂，两人心知肚明，但都没说破。
“你想好了就行”周天陆没继续坚持“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
左恒：“还想让我再拖一年，受不了了，癌症真的够呛”
35：“Q_Q大大，等这个任务完成了你就会晋升为C级宿主，系统也会升级到2.0，到时候就能屏蔽痛觉了’”
左恒：“没事把各个世界的任务调给我看看，选好下一个世界，这里也只差最后一步了”
35：“好的Q_Q”
――――――
脑部疾病最容易波及到精神和意识，左恒精神不怎么好，但晚上却睡不着，周天陆很多时候去看他时，左恒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例行的化疗之后，主治医师习惯性给周天陆说下情况“他的精神状况不好，肿瘤在继续恶化，可能会出现左眼长时间失明和意识模糊，其实住院治疗对他来说没多大意义，如果他愿意，可以搬回家”
“谢谢”周天陆说
“我们尽力了，这也不是人为能够左右的事”
医生安慰了他两句，转身继续工作，周天陆回到左恒的病房，他眼睛微微睁着，他坐到床边，握住左恒的手，暖融融的，和他惨白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
“季穆？”
左恒没回答，他晃了晃他的手，踌躇了一秒“……阿穆？”
这下有了一点反应，左恒嘴角带笑，仔细的盯着他“……阿朝？”
一声犹如冬雷炸开，周天陆浑身僵硬，他在左恒面前摆了摆手“季穆？”
“你去哪儿了……阿朝”
左恒并不是在看他，他的目光透过虚空不知道着于哪个点，之前的云淡风轻无所畏惧都是一层外壳，现在外壳脱落，周天陆才看清楚了左恒，他放不下聂朝，从始至终都是如此，情爱渗进骨血，也即将带入坟墓。
他的手左恒在掌心回旋“你很想见我吗，阿穆”
“为什么不想”左恒反问“我想了很多天”
压抑着最深的感情面对死亡，如果不是疾病，左恒永远也不会说出他的心声，他的渴望比周天陆想象的更强烈，而聂朝，周天陆发出一声冷冽的鼻音，他本来就没有资格对此视而不见。
所有的痛苦都需要一起背负。
他微微一笑，话语诡异“你不用继续想了”
聂朝马上就会来见你。
――――――
左恒：“终于！！开窍了！！我就是想见聂朝！”
35：“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左恒：“周天陆也是啊，非要我懵懂一回，不过好歹他懂了”
35：“好久没见聂朝大大，有点想念:P”
左恒：“我更想念剩下的10％的好感度，快到让我刷完超脱吧”
35：“大大再坚持一段时间，马上就好了Q_Q”
左恒：“宿主已死，有事烧纸:)”
35：“……”
左恒把周天陆当做聂朝之后难得的睡着了，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周天陆掖了掖被子，转身缓步到走廊中拨通电话。
左恒：“35快给个直播！”
35：“Yes Boss！”
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周天陆耐着性子打第二个，他最近听说过聂朝也推了很多通告不知道在干什么，天成传媒的艺人高管为此还大发脾气。
铃声响到第二遍。电话那头才传来聂朝的声音“干什么？”
声音像在酒中浸泡了几年一般无精打采，周天陆眉头紧皱，声音冷淡“来医院一趟，见一见季穆”
电话那头自嘲般笑了笑“他说好聚好散，他不想见我……”
“他快要死了，脑癌晚期”他不耐烦的打断对方“你爱来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小天使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