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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回到出租屋中,已是夕阳微微,摇摇欲坠的时分了。屋中本来满当当的众人此刻就剩下儒子和名子,二人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戊戌回来以后,就赶紧关了电视,转身拿起书籍样张低头苦读。

      “想看书时,书如甘露清泉。不想看硬要看,书比之狗屎也不如。你们两个,不想看就不想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教训了一下两人,戊戌就回卧室里面,从衣柜拿出小雯老师久远前给买的西装,把自己打扮成一幅成功人士的模样。没想到刚出卧室,就见名子一副见鬼的表情,便一脸不愉快的问:“怎么了?”

      名子‘嗯嗯’两声,很是纳闷的把穿西装的戊戌又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边,随后启齿说:“老师,您穿休闲衣装仙气灵灵,就像是一位天上下来的仙人。怎么一穿西服就如此俗不可耐?而且这衣服看大的好似麻袋,一点也不修身。啧啧,要是风一吹就更是难看了。”

      名子之话让戊戌更加不愉快起来。不过他还是走到镜子面前审视自己,然而素来没有美感的他怎么也不觉为什么难看,反而觉得比以前多了一丝可以和医院的院长水水比肩的干练。不过他是知道自己短处的,就回头看了一下儒子,想看看儒子的反应,没想到儒子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儒子如此,戊戌霎时有些羞耻起来。于是他装成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转身回卧室,把自己刚刚脱的衣服又穿了上来,并在房中多待了一小会。

      再一次出来,夕阳已是一点也无了,房屋外已然一片漆黑。见客厅中名子两人把自己的外衣穿好了,戊戌嘟哝了一句。这时,出挑的名子见戊戌出来,立马站起来说:“老师如此才好看。”又走到戊戌跟前说:“老师是要出去吗?正好我们两人也没事干,不如拉上我们两人吧!”旁边儒子也是一脸期待的点头,看上去对夜游很有兴致。

      名子的要求,戊戌完全可以当耳旁风。但自己喜欢的学生,儒子也是一脸期待,这倒是让戊戌比较难为了。本来他一个人一秒便可以从这里到达南郊,但如果加上二个下界人,他就必须走着去了。不要在下界人面前显露术法,这是店长经常提点的一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于店长的话,他们基本上还是很喜欢遵守的,因为这会少许多麻烦。当然,最主要是不听店长话的人基本都会死。时间上有可能或早或晚,但结局绝对会死。

      他又瞧了瞧儒子期待的眼睛,很是无奈的说:“好吧,咱们一起走吧。不过是要去南郊,离这里很远。”

      “南郊啊。看来必须坐公交车了。听说3路公交车九点就交车了,老师咱们九点以前能回来吗?我可不想打出租车回家,太贵了。”

      戊戌回头弯曲食指边敲名子的脑袋,边说:“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晚上出门,没有半夜才回家的觉悟,只会给自己徒添不快。连这点远见都没有,真是差劲的脑袋。”说完之后,内心就暗暗打定主意,一定暗中施展术法,瞬间去南郊,好省去路上听苍蝇叫的痛苦。

      被敲脑袋的名子捂头后退,苦‘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戊戌也不搭理他,转身就和儒子朝外走去。名子瞧到,只好扁扁嘴,哀头丧气的跟了上。出了小区院中,本来以为要坐公交车的名子和儒子刚刚准备朝马路对面走去,却发现戊戌自顾自的向南步走。二人立马感觉情况不对,追上去问:“老师,您不会准备走着去南郊吧?”

      “是啊”

      “可是这里离南郊老远老远的,走着去起码二三个小时。”儒子张开手臂划了一个圈。

      “远吗?我们现在不是到了吗?”戊戌停下脚步,装作疑惑的看着二人。在他们追自己时,他就动用术法把南郊距离拉近成一步之遥。在名子发问时,三人其实已经到了南郊了。

      “老师您说什么呢?我们才刚刚出小区怎么可能······”儒子刚刚准备指小区大门,却发现自己此刻身处在有些脏乱的无名街头上。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楼房平屋耸立道路两边,热络的小吃摊位更是在硬生生的把原本四车道变成两车道。

      “这······”儒子已经迷惑了,不知道如何开口。旁边的名子也十分郁闷的回想,他似乎以为自己和老师聊天聊的太入神了,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但无论如何回想,却都想不起自己和戊戌聊了些什么。

      前方行走的戊戌丝毫没有打消他二人疑虑的耐性,反而开口说:“行了,不要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了。我还有事要办了。”随后自己就挤着热热闹闹的夜市,朝东北方向的一条小巷走去,只要穿过那条小巷就是店长给的福利院地址。儒子二人只好跟着,但二人的大脑皆是思考刚刚的事情,但越是思考,越是疑惑,迷惘之感不解反增。

      “神?”就在名子脑袋想的头痛欲裂之时,旁边的儒子却拿着手机说了一个虚幻的概念词。然后他一脸惊慌的举起手机,说:“我出门时看手机时间是八点整,现在却是八点十分。从老师的小区到南郊,十分钟?难道我们刚刚被‘神’用次元隧道之类的物品给运输过来?”名子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确认,当看到手机上的时间的确如儒子所说,心中瞬间毛孔悚然,不知所措。

      二人惊惊惧惧,喉咙干渴。呆愣之间,戊戌忽然穿出小巷消失在眼前。倏然,极大的恐惧蔓延开来,第一次遇见这种非人类现象的他们抬头看天,天空暗淡,乌云大片大片的从东向西行驶,似乎那些云中载有无数的未知的令人手脚冰冷的存在。

      “咳!”一声短小的咳嗽声忽然从二人背后传出,冷汗陡流的名子猛然回头,发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位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青年,他身穿一声不和时令的毛衣毛裤,乌黑繁茂的长发披散在腰间,脸极度的干瘦,显得只有巴掌大小,脸色也苍白无血,苍白的脸中是一副似蹙似愁的表情,他看着两人,用手挡住嘴巴咳嗽了几下,弱声弱气的说:“虽然是小巷,没什么人,但愣愣的站在这里堵他人之路可不怎么好吧?”

      “人类?”名子舒了一口气。

      “神?鬼?”儒子却提心吊胆的问了一句。

      病怏怏的青年又是咳嗽了几声,似乎不知道如何回应二人,只好摇了摇头。随后穿过两人往前走,刚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叹息:“是来报仇的吗?如果是,我只能带他们说声抱歉。现在请你们回去吧。”接着,脸色苍白的他变成脸色惨白了,步伐也踉踉跄跄,一脸愁蹙的向前走着。

      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让名子和儒子皆摸不着头脑。不过倒是因为他的出现,使得二人对于自己刚刚的遭遇好像没那么上心了。儒子此刻就想不起自己刚刚在烦忧什么,现在他和名子互相看了一眼以后,就只疑惑自己的老师戊戌去那了?

      而咳嗽的青年回头见二人还在呆立原地左右巡视,就疑惑的低吟了一声。他刚刚与儒子说的话是加了术法的,是能让人把心中此刻最在意的事给隐藏到最深出。至于为什么平白无故在他人身上的动用术法,是因为他现在身在福利院。

      因为病症,毫无工作能力的他只能待在福利院谋生。身在福利院讨食吃的他,自然知道福利院的孩子是多么喜欢惹是生非,多么不听人言。也不知为何,他们到了一定年龄段时,他们就经常和社会中的小混混打架斗殴。以心胸狭窄著称的小混混岂是好惹的,稍稍吃点亏的他们就喜欢上门堵人。他不想让照顾自己的福利院的院长先生因为孩子被打而伤心,所以发现有人在福利院门口堵人,他就动用些术法,让他们自行遗忘此刻心心念念的事情。小混混来这里堵人,心中所思所想就是报复。术法之后,想要报复的想法消失了,自然而然他们就离开。

      他刚刚就把儒子二人误以为是社会小混混之流,所以在说话间暗中用了术法。现在发现他们二人中了术法之后还在呆头呆脑的站着,这让他忽的明白自己的错误,他有些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儒子他们既然与报复这个强烈的词毫无关系,那么此时就变成是他无缘无故把他人挂心之事给随意消除了。又是一声叹息,此刻他感觉很对不起二人,咳嗽了几下,瞧了他们一眼,悄悄的离开了。事件已经发生了,他也没办法复原,不如趁早离开,以求心里安稳,心里波动的厉害,只会加重自己的病情。

      然而他到没想到,儒子他们那时正好恐惧从戊戌小区到南郊只用十分钟的事实真相,这一弄,此事依然埋没在大脑深处了。无法想起的事情和没遭遇过的事情有什么不同?没遭遇过的事谁会在意?病青年倒是无意间帮了二人一个忙。

      “一回头你们就不见了,原来都在这里傻站。”少顷,戊戌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又‘砰砰’敲了一下名子的头,说:“你们谁有身份证?借我用用。”刚刚他准备进福利院时,就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住了,让他出示身份证件并登记。所谓的身份证件他是有,店长在他当老师时期就已经给准备好了,只是他平时没有带那玩意的习惯,一直扔在客厅的犄角旮旯中,所以这一要倒是难为住他了。

      “老师刚刚去那了?可让我们好找。”发现戊戌的名子稍稍有些激动。

      “废话就少说吧,谁有身份证?”

      儒子把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于是三人就凭借儒子一人的身份证进了福利院。大约是吃饭时间,黑黑的院中,只有食堂的灯是亮的。似乎因为用餐之人很多,在人影憧憧中,灯光也变得有些暗淡,显得很是神秘。

      三人随着灯光的指引向食堂走去,在行走中,铺地的红砖时常有一块凸出来拌一下三人的脚。

      磕磕绊绊,三人终于来到食堂门口,刚把脑袋伸进去准备一窥神秘食堂时,儒子和名子二人却猛然惊呼起来,随后二人立马踩着水泥地就朝食堂里面走去,然后儒子很生气的拉着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正在吃饭的少年,压住胸中火气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名子也开口问:“墨哥儿,你不是偷东西卖钱去游玩了?怎么来这么一个鬼地方?”

      少年把儒子的手一推,然后放下手中筷子,皱眉平静的说:“我偷东西卖钱可不是为了自己花,你瞧这里今天的晚饭,这就是我花钱的地方。”

      食堂窗口内的食物菜肉二分,主食米饭看上去也洁白微热。虽然是晚餐,菜式却也花样十足。儒子环视了一眼食堂,心中便知道怎么一回事,反口确认:“难道是墨家兼爱?”

      “然”少年低头回答。转头瞧了瞧正在吃饭的福利院的人有几个好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口气成熟的说:“哥,这福利院的小孩子都团结的很。你这样怒气冲冲的过来他们还以为你是来找我麻烦的。走吧,到院中去说。”说完,少年老成的他就站起来往外走去。在门口正好遇到探头探脑的戊戌,又问:“您来福利院有事吗?”

      “我是来抢学生的”被问的戊戌也回答的相当没头没脑,以至于少年也不知道怎么回话。恰好这时,那位与儒子二人有过一面之缘且病怏怏的青年拿着不锈钢饭碗边咳嗽边向这边走来,一瞧到戊戌,他先是惊讶,继而激动的咳嗽不止,随后拖着那副病怏怏的身体就朝戊戌走去。

      “病独儿?”被强烈咳嗽吸引注意力的戊戌也是惊讶,随后一脸哎呦的跑过去,拍病独儿的背。

      “好些了吗?”

      回答的是一阵咳嗽。

      “身体都伤成这样了?是经历过什么大战吧?是和李大宗主的人?”

      又是一阵咳嗽。

      “哎呀,你就不能好好回答吗?”戊戌一脸无奈的问病独儿。

      “咳,你为什么非要在我咳嗽的时候问?”病独儿平复完粗粗的喘着气就面色平静的反问,因为担心病情加重,心中激动之情硬生生的被压制住了,然后看到戊戌身边的墨子,皱眉又问:“你找院长先生有事?”不管戊戌来找墨子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有些反感戊戌这种非下界人来找墨子。

      “院长先生?”戊戌和儒子二人一起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墨子,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各自脑海中冒了出来。儒子倒是不亏是他亲哥哥,知道他的行事作风,不仅立马相信还皱眉微怒:“运转一个福利院绝不是区区三百万可以做到的!你说,你还偷了什么?”

      “还有一把剑,就山洞门口立的那把。”墨子又是平淡的回话,见儒子牙根忽咬得紧紧,又毫不在意的说:“那把剑还真值钱,卖了五百万。真不知道这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奉为族剑,待在洞口那里受族人香火。哎,真是宝珠蒙尘啊。”

      一听卖掉的还有享受族人香火的族剑,儒子瞬间被气得半死,他知道在族人心中,族剑之重要无异于基督徒心中的耶稣像,卖掉族剑就相当于让基督徒踩耶稣像,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暴行!是不可饶恕的罪!心中怒火冲冲,举起手就想一巴掌盖下去,他实在气疯了。一边的病独儿在两人争论之间就已经把注意力放到这边,见儒子准备动手,就单手抓住他举起的手掌,平静的低头看着他。他本就是和戊戌来之同一个世界之人,在修炼术法时,身体几经术法的锤炼,虽然此刻有病在身,但也比下界之人要强壮不少,因此被抓的儒子只觉得手腕似乎被铁箍箍的紧紧,一点也挣脱不开。

      “放开!”平时温文尔雅的儒子发出罕见的怒言,而病独儿却充耳不闻,直视他的眼睛,开口劝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暴力也解决不了事情,打完之后,那剑也回不来了,不如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就谈···就谈谈那把剑的去向,谁买了,如何?”

      儒子冷冷的说:“打,只是让他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今天不打,他偷了族剑去卖,明天不打,他敢偷镇库至宝。至于族剑去向,打完在说。”然而病独儿的手抓着他举起的手腕,他怎么也扇不下这一巴掌。墨子后退几步,解释说:“一把烂剑能卖五百万,却放在那里几百年不动,与烂铁无异,这剑换成的五百万却能供给这里的孩童整整四年的食物。族人没有剑还能活,小孩子不吃饭连一天也熬不过去,我并不觉得我自己有什么做错。”这种解释的话音刚刚落下,怒火中烧的儒子就抬腿一踢,抓他手的病独儿一见如此,就把手往上一抬,儒子瞬间腾空而起,这一踢落空了。

      旁边的戊戌名子二人站在远离他们三米处自顾自的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过了一会,名子问戊戌:“老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

      “他人家事,不好议论。”

      名子‘哦’了一声,又回头看向戏场。被抓着胳膊的儒子似乎被疯魔附了体,身体扭动的像一头出了水的鱼。墨子已经一言不发了,只是看着发疯的儒子,病独儿边咳嗽着,边抓着儒子的手。随着时间的流逝,儒子也没有体力挣扎了,场面也就形成了僵局,墨子的语言无法打动儒子,儒子积累的满满暴力也打不住墨子,二人就这样安静的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

      少许,病独儿先开口了,一如惯例,先咳嗽几声,然后用那副虚脱的嗓音说:“用暴力解决问题,只是强迫的扭曲他人的意愿。即使院长先生现在屈从暴力而对你说自己错了,在以后暴力无法强迫他时,他还是会干他内心觉得对的事。现在,我劝你和院长先生好好谈谈,不要动手踢腿,好吗?”

      已显疲惫的儒子又是扭动了一下胳膊,发现他的禁锢还是坚固无比,就抬头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病独儿这才把手放开,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儒子还是气呼呼的,不过他遵守了自己的诺言,没有在对站在面前的墨子动手动脚,只是不发一言的看着他。

      “哥,现在能冷静的听我说了吗?”

      儒子冷哼无语。

      墨子又说:“族人祭拜族剑,我并不反对。但给族剑加上金银财宝,使其看上去雍容华贵,我就感到厌恶了。族剑本只是我族尚武的标志,意在提示那些在仕途的族人勿忘武力的需求,在遇到某种情况下,是可以用武力来达成自己的目标。我知道这种务实的精神是需要传递下去,承载朴实精神的族剑的树立也是必然的。但族剑为什么有那么多贵重的物品组成?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念的那几句顺口溜吗?金为剑锋,银为脊,金丝楠木来作茎。腊千打,鄂百磨,格以玉石来正形。首有珍珠,缰为牛皮,流苏化缑似轻羽。”

      墨子说完顺口溜就看向儒子,儒子还是冰冰冷冷不发一言,他为自己的哥哥用如此模样来听他讲话而感到伤心,又说:“花费如此多的财宝来增添它的外表,最后还是立在那里百年而不用,与一把烂铁所打造的剑有什么区别?精神的传递是需要一个标志的树立,但这个树立的标志也只是为了让人一见就发出‘哦,原来如此’的明白。那么只要让人明白标志的含义,用来当标志的物品就一点也不重要。当初如果打造一把烂铁剑立于洞口,那把剑到现在也可称为族剑了,而且原本用来打造族剑的宝物就能省下来。如果当时把那些财宝分给族民,那时的族民生活是不是会更加好?”

      “你,真不懂啊!”听完墨子的话,本来冷冰冰不加一言的儒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当时用烂铁打造一把剑而树立在洞中,现在那把剑在还是不在都是一种未知数。本身没有价值的东西怎么可能传承有价值的观念。族剑立在洞中九百余年而不失,皆是它本身就足够让人小心翼翼的对待了,而现在······”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泪水忽然簌簌而下。九百年的族剑,一朝就让人卖了,这对儒子来说,是个悲痛无法去接受的事实。

      然而对于他的流泪,身为弟弟的墨子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反而启口反驳:“有价值的观念是会让无价值的东西升华的。丢弃,只不过是它本身就不值得我们去留恋。”

      儒子霎时青筋暴起,脸红眼突,手一甩,扭头就走。名子斜眼看了看墨子,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看来他对墨子的说法也是相当不认同。一言不发而走,只是碍于戊戌说的‘他人家事,不好评论’。他虽叫儒子和墨子他们为表哥,但他本身并不是和儒子他们一个姓,他姓李。要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和墨子辩上一辩,并用自己的独门绝技--钻死胡同,把他弄个狗吃屎。

      戊戌看着自己的学生离开,转头默默的看了一会墨子,然后又瞧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病独儿。病独儿还在咳嗽,和戊戌对眼时,发现戊戌还在原地站在,就对戊戌还待着这里的行为而感到费解。经历刚刚之事,他本以为戊戌是跟着儒子他们而来的,与院长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干。但现在儒子他们被气走了,而他却一点移动的意思也没有。这让病独儿对戊戌的来意揣测起来,揣测间,两条蹙眉更加皱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他很不想自己的院长和戊戌这类非下界人士的人物打交道。

      就在病独儿蹙眉揣测戊戌来意时,戊戌却对墨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院长先生,你们福利院的孩子需要上学吗?”看来儒子二人的离开,对戊戌丝毫没有影响。

      墨子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等待戊戌的进一步解说。

      他的沉默让戊戌内心咯噔一下,并发出‘果然!学生难招’的心理感叹,随后他思考了一小会,就用略带忽悠的严肃口吻说:“一个孩子没有接受到教育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他们将在未来的人生中不知道自己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那时,他们和野兽有区别吗?没有。他们只会为自己的实然而努力活着,就像野兽一样,他们会在意自己的食物,房屋,□□对象等等这种利于自己生存的物品,而不去想自己作为一个人而应该做的事。人和野兽的区别在那里?就在于人类能做出野兽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情来。人类可以为他人而牺牲自己的,野兽从来不会为野兽而牺牲自己。那么人类为什么能牺牲自己而拯救他人?这就是教育的力量。教育,它会完美的解释我们人类与野兽那唯一的区别,并告诉我们,只有在心中怀有他人时,我们才是一名健全而又伟大的生物--人类!院长先生,你也不希望自己养大的孩子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吧?让他们去我的学校念书如何?”

      “没钱。不去。”墨子立马拒绝,随后转身给戊戌一个背影。他如此坚定的拒绝倒不是他认为只要管福利院的孩子温饱就行了。今年他刚刚接手福利院时,也想过让初中毕业的孩子们继续上高中,毕竟九年义务教育学到的知识实在有些单薄。但找了几家学校和学校那里的人仔细核算了半天,他发现这笔费用实在不是他能承受起的。卖戒指和卖族剑的钱固然多,但都是死钱,必须用在福利院的日常开支之下,如果为孩子上高中而动用,他的福利院运转就绝对超不过五年。

      “钱吗?”戊戌花着大风带来的钱,根本就不觉得钱有多么难挣与重要。反而此时此刻在他眼中招收学生才是最为重要的,于是他说:“钱就不用担心了,我的学校是不收钱的。怎么样?来吗?”

      一句话,让墨子怦然心动,很轻声的问:“什么学校?”生怕用力太大把戊戌给吓跑了。

      “呃···”戊戌一下子哑语了,他此刻才想起自己的学校好像还没起名了,生怕引起墨子误会,便含糊其词的说:“高中,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学校。”

      “真不要钱吗?”墨子还是有些疑问。

      “不要!”

      “吃饭和住宿了?”

      “也不要!”

      再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墨子霎时神清气爽。连忙邀请戊戌进了一处只有十来平米的房间里面独处谈论细节,并端茶倒水,把戊戌伺候的如同自己的亲爹。另一边的病独儿也随着二人进入房间,路上他拉了拉戊戌的衣袖小声询问此事真假,在戊戌又一次的保证下,他只好叹气起来。本来他是不想自己的院长和戊戌这一类非下界人类有太多的交集,他怕墨子在知道非下界人类的存在以后,会被非下界人的奇妙,勾引出欲望,并干出一些扭曲本来意志的事情来。他不想戊戌变成撒旦,也不想墨子成为夏娃。但现在戊戌的这块蛋糕一抛出来,自己已经不可能阻止戊戌和墨子的相交了,不自然的阻止只会让人看出端倪的所在。

      屋中两人想谈甚欢,仅有十五岁的墨子言语中也是一点稚气没有,并且声调圆滑婉转,措辞简洁抬人,让听者戊戌感觉舒服极了。

      一夜过去,相谈甚欢。就在戊戌继续学着以前的校长先生,继续对墨子吹嘘自己学校的师资力量是多么多么好时,忽然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慌里慌张的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并略带焦急说:“院长!院长!张大爷,他好像不行了!”

      墨子一扭头,跳起来就疾奔而去。戊戌本来也是准备跟过去,却被旁边的病独儿拉住了,对戊戌摇了摇脑袋,随后他转身问妇人:“张姐,打医院的电话了没?”

      “这个······”被问者言辞闪躲,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病独儿见到这样,又说:“先去打电话吧,费用你先垫上,福利院会给你报销。”妇人听后,这才急忙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走了出去。妇人走后,病独儿转身对戊戌说:“感觉奇怪吗?福利院的病人去医院,还得护理人员把钱先垫上。”

      “对此我并不奇怪,我倒是奇怪你拉住我干什么?”

      “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参与为好,尤其事关下界人生死的问题上。来,安心的再喝一杯茶吧!”病独儿把戊戌又按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的地方倒茶。于是二人闲聊起来,聊的话题无非就是他们世界的那些事和病独儿什么时候下来的。在病独儿刚刚说完修者界发生的事情以后,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说:“对了,差点忘了有一件事请你来办。戊戌长老,我想让你对院长先生提个条件,一个作为你接受这里孩子上学的条件。”

      “条件?”

      戊戌眨巴眨巴眼睛,他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让墨子答应福利院的孩子来自己的学校本就已经够困难了,自己还提条件,能答应吗?他内心觉得这个条件不能提,但他也没有直接拒绝病独儿的要求,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让墨子把学业上完。”

      “为什么?”

      “我来下界不久,但为了院长先生能把这所福利院办好也调查过好多事。福利院一般都会和某一家医院签订一份协议的,自己福利院的老人、小孩或者办公人员在遇到急性病情时,都只需要打个这个医院的电话就行了,所需费用根本就不用让他人垫付。我这么说,你应该发觉这个福利院的运转模式出问题了吧?”病独儿说了一大堆,随后就是一阵咳嗽。接着他又端起茶杯缓慢的抿了一口,见戊戌没有回话,只看着他,又说:“墨子虽然比之同龄人成熟许多,但他的学识和阅历还相当幼稚。现在他管理福利院都是亲力亲为,大事小事都得过问上手。但又因为他的大脑的思考太过于矮小和狭窄,所以处理事物来总是想当然尔,缺乏大智慧。因此大多数看上去很好解决的事情都会被他搞的烂七八糟,如果不是有万能的钱在后面顶着,我真不知道这所福利院会怎么样。”

      这时,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然后是墨子的叫喊声,内容无非是让人快点把张老头抬出来,却没想到就在他叫喊中间,车上的医生又嚷着别动病人。霎时间,场面闹闹哄哄,听起来就像乱糟糟的菜市场。这种场面,戊戌笑了起来,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点明白病独儿的用意了。

      病独儿站起来看了看外面,透过昏暗的灯光,见张老头终于上了救护车,松了一口气,问戊戌:“怎么样?”

      “能答应吗?”再加一个学生,对戊戌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人家墨子去不去学校,就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思。自己有心,人家无意,这可是世界上一大苦事。

      “所以才有条件一说。”病怏怏的病独儿忽漏狡诈之气:“孤儿院中,学习差的孩子们很难享受到高中以上的教育,你免学杂费让他们上学,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想让孤儿们上学的他,是拒绝不了。”

      戊戌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病独儿的话和他自己在下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自己明明觉得招收学生才是最难,什么时候孩子上学变难了?

      “提吗?条件。”就在戊戌疑惑之际,病独儿又一次发问。

      “好吧,我提提看,如果他不答应,我是不会在说第二遍。”

      “当然”

      就在病独儿的话音刚落下,墨子跑了回来。戊戌刚刚准备和回来的墨子提条件时,他却又急急忙忙的从床上拿起衣服,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完全把戊戌给丢了下来。尴尬的戊戌原地矗立,不知道怎么是好,旁边的病独儿却苦笑着:“如此急躁做事······,跟着去也好,能省一笔钱了。戊戌,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带他去你的学校里面商谈之后的事宜。”

      “学校还没建起了,你可以来我家。”随后戊戌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病独儿。在离开之际,他忽然想起病独儿的病来,又停身询问:“我认识一个快要成仙的医修者,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我出来时和人对拼,用了绝式,伤了心肺,这种伤不是医药能瞬间治好的,只能花费时间慢慢的调理了。”

      “希毅和柳君也在这里,你虽和他们不熟,但不去见见?”

      “恩?道师也在这里?”他相当稀奇的反问了一下,随后又从怀中的介子袋中拿出一把黑漆漆的宝剑说:“正好,我下来时,有人让我带了一样东西,说如果遇到道师,就交给道师。”

      “是西村的镇石”戊戌把黑剑拿起来看了一下,这把剑看似像剑,却不是剑,只是一块天然像剑的黑色石头,是他曾经为了给紫雪樱找可爱的小动物时发现的,这块石头的神奇之处就是能调理气候,使方圆百里变成草木易长的湿润之气,后来希毅为了西村的气候能够适合耕种而找他索要的,至那以后这块石头就一直在西村的祭坛中插着。如今这把剑到了病独儿的手中,又想起柳君以前说的话,其中原由他差不多能大致想到了。

      “西村的人可好?”摸了摸石剑,戊戌又问了起来。他知道西村因为离宗门近,是懒散的希毅最留心的村落了,平时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要去帮帮忙,如果西村的人因为宗门的李大恩主而成为了奴隶,这把剑还是不要给希毅为好。

      “因为我是靠武力硬闯下来的,通道刚被打开我就闪了进去,所以西村人的现况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是村长护着我离开的,我觉得,哎。”

      “追杀的如此厉害?恩?你到底干了什么?”戊戌疑惑的反问了一句,以前他为了夺回雪紫樱也跟宗门的人硬碰硬过,但在逃走之时,也没遇到过什么厉害的追杀。虽然修者界的人因为修仙的缘故从而产生人类的欲望,但大多数修者因为自己本身达不到什么高水平,内心产生的情欲也就无法过长时间的持续,一件事如果让修者界的人发怒了,过一段时间让他们想那时候自己发怒的事,大概他们都会纳闷自己当时为什么发怒。在这种情况下,修者界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记仇的人,能被修者界的人无休止的追杀到也是稀奇事了。

      被问的病独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翼,一脸尴尬的说:“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本就不算是你们那一界的人,人之欲我都齐全,所以在西村休息时,看到宗门的人无缘无故的来抓他们,就怒气一升,一不小心把他们杀了。然后自己还好死不死的认为修者界还像以前一样,便把人家的尸体大摇大摆的扔到宗门的门口质问他们。不过这可不是我的错,你是没见当时的情形,那根本就不是抓人,就像是······”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又说:“就像书里面讲的下界原始人抓禽兽时的情形,粗鲁,野蛮,毫不在意。”

      听到病独儿在西村杀人,戊戌便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联想到柳君以前的话,他估计此时西村之人已经惨遭毒手了,随后他把剑放到自己的介子袋中,说了一句:“剑之事,就在我这里断了吧,以后就不要在提了。”随后,就转身离开了。旁边的病独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并跟在他后面送他离开。见戊戌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小巷中,才转身回到福利院,拿起自己放下的饭碗,继续去食堂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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