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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在酒宴过后,主人他们便去找猪报仇去了,临走时咱家没有跟随他们,反而和店长一起回到了他的店里面。店长的店铺是一所独立在宽阔院落中二层楼,但咱家却不认为这是一间单纯店铺。因为不管从什么方向看,这房子与其说是店铺倒不如说是住所。而且它的建筑结构相当奇怪,上面是西式建构的尖形塔,与塔尖相连的柱子上雕刻着各种华丽无比的浅雕与浮雕。而下面却是一本正经的中式建筑,有朱红色的立柱,雕栏和回行纹路。在用青砖垒成的墙上刻有一条条矫健细长的飞龙。屋里格局采用的是三三制,底层是会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兴许是开店的关系,会客厅占地面积是底层的一大半地盘。二层应该是三间卧室。但除去中间的那一间卧室有着被褥,另外二间都用横行锁关闭了起来。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店长从酒宴回来以后就端着茶水在会客厅中闲坐,静静的看着屋外的飘落的白雪,雪花一片一片的在天空旋转飘落,就像是老鳖自己寻死一样,毫无轨迹可循。咱家蹲在他旁边,跟着他一起看这飘零的雪花。一天之中谁也没有说话,静静一直到了晚上,庭院中的雪也已经下得有一尺之厚了。屋外除了白色的一片就没有别的景色可言。

      雪渐渐的减少,慢慢的天空中再也看不到一片乌云的存在。明亮冷清的月光倾斜而下,把这片空间渲染的比世上最纯净的水晶还要干净许多。这时店长回头看着咱家,咱家抬头看着店长。我们好像在水中凝视着对方,忽然店长说:“你好像在知道老鳖死后,对你的那个貔貅朋友也无所谓了。他和那头豕国的王储一起吃人呢,要是被希毅兄找到,也是会死的。”

      “无所谓了。”咱家恹恹的回答到。

      是的,已经无所谓了。在咱家知道老鳖自杀的过程以后,咱家对于貔貅这位大哥的感情也顿时跌落到谷底。以前还心中不舍,想着为它的人生送最后一程,现在却巴不得它快点死去。这种心理变化是没由来的,也不知是何时产生这种念头。有时静下来心来时,内心也颇为偏激的想:既然貔貅的死在咱家心中已经是注定的了,为什么咱家还要去送他一程?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这样老鳖来时也能劝解一二。如果再加上告诉他,咱家会对那件事闭嘴不语,致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是不是有可能让他摆脱自杀的念头。

      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貔貅,放弃还有可能活着的老鳖,咱家真是过于愚蠢了······

      但,

      这样真的好吗?咱家不由的反复问着自己,内心更加压抑了。

      “拿去吧”

      店长忽然把装有老鳖精魄的木盒轻轻的打开,让老鳖的精魄静静的待在咱家的眼前。“那个拿你东西的少年无非是想要修真。你用这件东西把他手里的老鳖的遗物换回来吧!不过支付这件东西的代价就是你永久留在这里。”

      此刻的咱家只想独自的静一静,并不想讨论这些。于是咱家摇了摇头,准备回绝店长的提议。而这时院子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然后就是不知道谁在外面说话。

      “是客人吗?真巧,请进。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客人。我?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在这里打工的学生,南一夜。”声音清脆,还透露出一股亲昵的气息,而且听话里透漏的意思,这应该是给店长打工的那位少年。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过来了,这里是地球吗?”这个声音听得不清,但有些耳熟。而且这问题实在信息量有些大。难道和咱家一样是从别的世界跑过来的?

      “是外界来的吗?是哪个世界的?”

      “这,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就是告诉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天气很冷吧,现在这个世界是冬天呢。”

      “我在那个地方也是冬天·····”

      院外的两人欢快的聊着天,踩着轻快的步伐向屋中走来。店长喝了一口茶水,转头向门口看去。

      “冷风先生,有客人来了。真是的,大晚上的不开灯。”给店长打工的少年开门拉灯的说着,随后移开身体把门外的那位客人放了进来,然后笑着对那位客人说:“我去泡茶,你们慢慢聊。”

      当那位客人疑惑的走进会客厅中时,咱家无精打采的抬眼瞧了一下,居然是主人新收的徒儿,那位叫什么黯然的虚伪少年。强打起精神仔细看了看他,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一贯的有些战战兢兢,一贯的让人觉得他人畜无害。

      “抱歉,我来这里并没有事,也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他微笑着小心翼翼的走到店长面前。

      “没什么,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口茶吧!”店长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在虚伪少年落座以后,他忽然说:“希毅兄的书房是我给的,他哪里的书籍没有一本可以让人修炼成仙。你偷错了。”

      “您说什么?”虚伪少年更加战战兢兢的了,慌张的脸面看上去真让人同情。他用有些发软的脚站起来,低眉顺眼的又说:“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我还有事,这就离开了。刚刚打扰了。”

      “你走不出去的”店长突然这么说让虚伪少年立马站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他看着少年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微笑的又指着椅子说:“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反而我要和你做一笔生意呢”

      “生意?”

      “恩,比如你怀里的那个东西,我用这本书换你的”店长把一片金色树叶放在桌子上,“这是一本真正的修真典籍,正好是你想要的。”

      当一个人费尽心思的把你弄到他的面前,然后用一样东西来换取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时,那么完全可以这么想:自己身上的这样东西的价值一定远远的超于他用来换的东西,因为人类从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虚伪少年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皱眉瞧着桌子上的树叶,手不由的放在怀里,摸着怀中的物品一脸不乐意。

      “你以为我骗你?”店长仿佛把虚伪少年的心思给看透了,微笑着说:“我做生意讲究的是对等交换。如果你想要别的,有可能就付不出代价了。你已经为了修真付出了很多了,所以我才给你这本书,不然你怀里的东西很难换得这本典籍”

      虚伪少年还是不说话,脸色却从不乐意转为平淡。不过他面容的细微处倒是反应出他原本的心性,多疑。

      接着,他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正是老鳖交予他的那颗珠子。他把这颗珠子放到桌子上,说:“如果没有修真典籍,走不上修真道路,这东西就是仙器我也用不了。我可以交换,但你必须另外再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店长好奇的问道。

      少年忽然指着桌子上装有老鳖精魄的盒子,说:“我知道这是什么,我得到的那本书上写过这些。我还想要这个”

      “精魄吗?真是可惜,你付出的代价只能换一样。如果两样都想要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是吗?那放我离开”少年气冲冲的把珠子又拿回去,但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偷望着店长的脸。

      “执意想要吗?”店长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盒子,一只手托着腮帮又说:“如果想要那就答应我,如果用了典籍就不要□□魄,要是吃了精魄就不要用我给你的典籍了。”

      “你答应了?”少年异常欣喜的把珠子又放了下来,把木盒中的精魄和那片金色树叶拿到手里。至于店长的话,从他眼神深处透露出的不以为然来看,显然已经当成耳旁风了。咱家不由对少年的行为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这个少年的贪婪和自以为是。

      “我还有事,可以让我走了吗?”少年兴冲冲地又说着,这时才从他的笑容里面看出一个少年的天真。

      “不喝口茶吗?茶应该快要泡好了。”

      “不了,那么再见”告别的虚伪少年快速的向门口走去,在开门时差一点和端茶进来的打工仔南一夜撞到一起。“抱歉”少年南一夜一边稳住托盘,一边连忙道歉。而虚伪少年却一言未发的跑了出去。消失在远处。

      “他永远也不会出现了”店长突然叹息起来,少年把茶放在桌子上,一脸疑惑的问:“为什么?他来是干什么?”

      “他太过于自我了,又喜欢以己度人。”店长把手中的茶杯填满水,用红润的嘴唇轻轻的喝了一口,随后又说:“他本来并没有修真之命,一生的经历应该如同大部分凡人一样。但他过于以自我为中心,凡事又以对自我有利才做。因此这种性格倒是让他在一定程度下改变了命运。但世界本来就是守恒的,他改变自己命运让他能够修真,那么就得付出代价。而他能修真的代价便是生命”

      “生命?他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少年又是疑惑的瞧着门口,一脸不解。

      “是他母亲的生命”店长站起来望着窗口上面的月亮,回头看着那位姓南名一夜的少年,笑着说:“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今天就给你放假了。而且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但,他把他妈妈的命·····”南一夜一脸忧郁的看着店长,“他知道吗?”

      “恩?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店长的回答让南少年看上去更加忧郁了,他随后默默的收拾书包走了出去。而走的方向是哪个虚伪少年离开的方向。不知道他追上哪个虚伪少年要干什么。

      “真是多管闲事,要是追上那个少年,还以为是我派出抢东西的人了”店长看上去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头,随后转头对无精打采的咱家说:“那少年其实和希毅兄还有些瓜葛了,他应该叫希毅兄一声祖宗的。你应该知道希毅兄的妻子有一个后代失踪了吧?”

      “恩,听说过”

      “回答的真没有精神。那个少年就是那个失踪的后代,本来我让飘柳把他带去就是让他走上修真之路,但他实在是太过于自以为是了,而且一直把别人认为是自己。”

      “我执?”

      “你倒是有些学问,就是‘我执’”店长点了点头,“这样更加想留下你作伴了”

      店长为什么这么执着与咱家,这让咱家很不明白。咱家只是一只小小猫类,虽然是猫族智者,但也不应该让他如此三番四次的邀请。而且观他以往的气质与印象,应该也不是虚伪少年那种以自我为中心,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的蠢人类。

      对于他的再一次邀请,咱家又拒绝了。这倒不是咱家对于主人有所谓的忠心,咱家属于猫,猫心本就冷漠,从对咱家有恩的大师兄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咱家一滴泪都没有流就可以看出咱家是何须冷漠之物。因此咱家此刻再一次拒绝他也不是什么忠诚之心在耿耿作祟,而是现在的咱家实在对万事万物提不起任何兴趣,郁郁寡欢之心又在胸口中流动,所以拒绝了他的再一次邀请。

      唯恐再听到店长的邀请,咱家转身离开。迈着猫步在雪地中行走。梅花形的花朵在雪地中随着咱家的脚步绽放开来,一直延伸到庭院中的墙角下。那里有一颗树,树上的干黄色的枯枝有几片还没有脱落完的树叶,被洁白的雪压的死死的。咱家看着那几片树叶,无不觉得这几片树叶像是自己此刻的心脏,在雪花的捂闷中苟延残喘。

      “注定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改变不了的,不管有多么的悔恨也无事于补。不如把眼光放开,去找寻自己应该行走的道路。”

      声音突然出身后传来,转头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店长又走到咱家的身后。在风儿的吹拂下,他的身姿似梦似幻,白色的银发随着风的方向舞动着。他忽然蹲下来,在铃声的相伴下,竖起那修长的食指点着咱家的头颅,用指端缓慢的摩擦着咱家的额头。

      “你与那个少年不同,你太过于仁义了,但你却又没有发现你的本性。你对于人类,对于动物,对于你身旁认识的所有物种都投入了太多的感情,而正是这种感情,让你陷入现在的境地。你现在钻入牛角尖了,自认为是你自己造成了二位好友的死亡,所以对于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打交道。因此才像现在无精打采。但你可知道未来本就虚幻无知,即使是知道未来的我也无法全然改变未来。更何况是你呢?要知道,促进未来发展的并不是我们个体,而是要现在在这一刻的运动的全部物种。没有别人的参与,个体是没有所谓的未来。”

      不知为何,他的话好像如同疏通河流淤泥的竹干,一下子把咱家心中那些郁闷的感觉清除了许多。回头看他,他在雪地上笔直的站着。那副虚无梦幻的身姿让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我,咱,我,咱家······”颤抖的嗓音使得咱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低头长长的哭泣了一阵,震动声带的气好像翻腾决堤的河流一样奔流而下:“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我太过于邪恶了!”抽噎使得身子连续摆动着,从眼角流出的泪水一直划过猫须滴落在雪地上,混乱的内心也慌慌张张的让嘴巴说着话:“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的一切。貔貅大哥拉着那头猪来凡间吃人的主意是我出的,大师兄因此死掉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老鳖······如果我没有莽撞的去老鳖家,无意间把老鳖一直想隐瞒的事情给揭开,也许老鳖现在还活着。不经意间,我把有恩与我或与我交好的人都拉入地狱里面,老鳖现在已经自杀,貔貅大哥也会被主人杀死。再如果主人不是那头猪的对手,主人也会因此死去······”

      店长忽然跪坐在雪地中,温柔的把咱家抱了起来,在寒冷的冰天雪地中抚摸着咱家的背脊。

      “还在担心希毅兄吗?本来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你的精神崩溃了。能以欢乐的姿态熬到现在也真是辛苦你了。放心好了,你家主人是死不了的。”

      “店长”咱家低头顶着他的胸口,用猫爪紧紧的扣住他的衣服表面。

      “叫我冷风就行了”

      咱家抬头看着他的笑脸,觉得世界变得更加明亮了。也是第一次发觉原来我是如此的害怕孤独。我对于世界上的种种变化都充满了畏惧。有些事即便在以后的日子里面意识到错误源头就是自己,内心也会把这种想法悄悄的潜藏起来。就像蜗牛背上的肉,藏在壳中永远都见不到太阳。因为我害怕改变,亦害怕因为自身的改变而造成孤独。然而世界上的一切没有一件物品或事能遮掩的严严实实。蜗牛的壳如果被打碎,背上的肉就会显露出来。内心潜藏的意识,在事情的进展中也会被逼迫的不得不面对。

      回想以前,细细思考咱家的过去。咱家不由如此评价自己:扫把星。

      如果一开始就选择被医生阉割了蛋蛋,也许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丫鬟家中。那么貔貅大哥也不会因为咱家的馊主意而领着猪下凡吃人,美男子大师兄也不会除猪不成反被杀,老鳖的谎言也不会被咱家无意中给拆穿从而心生恐怖而自杀了事。还有宗主,如果没有打翻宗主的茶杯,那么扎儿现在也许还悠哉悠哉的给予别人需要的灵草。一切都是我的错吧?如果那时选择被阉割蛋蛋就好了。

      ······

      不!假如未来的发展是现在的选择,那么咱家从出生以后的选择都是错的。其实,咱家应该待在纸箱中,在寒冷的冬天和猫哥猫姐孤独的死去。大概唯有死亡才是咱家唯一正确的选择。

      内心这种偏执的想法主导了咱家,咱家不由的面露阴霾:“好想去死······”

      店长更加温柔的抱着咱家,充满温度的手掌心缓慢而有力的抚摸着咱家的背脊。在如此温柔的抚摸下,咱家的精神慢慢的懈怠下来,随后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早晨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身处在厨房当中。转头四处观望,便看到给店长打工的南一夜正在一脸不爽的用刀切着冻肉,嘴巴里面还发着牢骚:“一大早就想吃烤肉,一点也不体贴一下别人的心情,我还在升学中啊!任性的家伙!啊哈,真要命,肉冻的太结实了,切不开。哼!看我黑暗刀法····呵呵哈哈哈····”

      他看上太欢乐了,让咱家都暂时忘却了昨天晚上的压抑,不由的跟着他的动作笑了起来。

      “南一夜,饭做好了没?我想要喝茶了”摸着满头白发,店长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是,是,我等等去泡,现在让我把手中的活干完好吗?”

      “不要!我现在就要喝”

      “那烤肉等等吃吧,我现在就去泡茶”

      “等等,烤肉我也要现在吃!”

      “你干脆把我砍成两半吧!”南一夜开始咆哮起来,咆哮中的他因为身体摆渡过于大,因而把手中的刀给滑落到地面上,把青瓷砖凿了一个口子。

      “啊哈哈哈,打工时间又增加了。”店长笑嘻嘻的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向外面走去,留下的南一夜颓废的看着地上青瓷砖上蹦的口子,一脸沮丧。在看到店长手中的啤酒罐以后,跪在地上抓着脑袋相当无语的说:“不是要喝茶吗?”

      他这幅衰样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咱家面前以后 ,不知为何,咱家的内心一下子舒畅了许多。跳下桌子,从门缝中溜出去,会客厅中的店长坐着椅子上正在优哉游哉的喝着啤酒。咱家跳上他旁边的圆桌子上,死死的望着他。他转头与咱家对视了一眼,笑着问:“怎么样?那孩子是不是很好玩?”

      咱家点了点头,那孩子的确很好玩。随后转头看向院子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让人置身在云雾当中,院子中的树也因此似梦似幻的在眼前摇摆流荡。再转头看店长,那副堪比雪美人的绝美白皙的脸透露着高兴之色,嫩红的嘴唇贴近啤酒罐喝酒的模样更是显得异常勾人。突然,他扬起头豪放的灌了几口啤酒,随后把罐子团成一个球就从窗户扔到外面,然后抹去嘴角流出来的一滴金黄色的酒液,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天气真好啊!”

      “恩”咱家回答了一声,又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现在心情如何?”

      “还好”

      “听上去还是没有精神。”他用好似葱白一样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咱家的额头,笑着说:“假如人类的脑袋都像你一样老是朝后看,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战争了。不过要真都像你这样也太无趣了。猫啊,死逮着过去不放就很是愚蠢了,把过去的错误都放在自己的脑门上就更加愚蠢不堪了。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他的话说到半截就忽然不说了,反而转头抽着鼻头,“我闻到炭火的味道了,看来烤肉要做好了。要吃吗?”

      说完,他自顾自的抱着咱家向院子外面走去,一点也不容咱家反抗。

      院中的南一夜正在灰头土脑的在烤架上摇晃着扇子,烤架下面的木炭已经红的好似琉璃焰火一样,透明中渲染夺目的色彩。他好像很满意这种火焰的效果,不由的露出异常高兴的神色,随后他悠闲的把肉放在用铁丝构建成的铁网上,耐心的烤起肉来。顺便一提,肉的纹路细腻有规则,看上去很像是兔肉。

      “好香啊~~” 店长跳到南一夜的面前,弯着腰盯着烤架上的肉。

      “恩?什么好香啊?肉刚刚放上去的,烤肉的味道还没有出来了。”南一夜异常无语的接着话题。

      “是吗?”店长又站了起来,摸着咱家的脑袋平淡的说:“这么香的东西,看来客人要抢了”

      “都·说·了!肉刚刚放上去的······”

      南一夜刚刚把话说了一个开头就十分惊讶的看着后面。

      “闻到香气就来了吗?”

      随着店长的转身,咱家也看到让他惊讶的事情,院子门口飘浮着一团团漆黑无比的空气,猛然一看好像空中飘浮着很多泥丸一样。这些东西在门口挤挤攘攘的汇聚在一起,但就不跨入门槛一步。由于这些黑团子汇聚的过于多了,一层叠着一层,使得门口好像变成了一堵由黑色不知名的材质构成的墙。

      “这是什么鬼?”震惊过后的南一夜指着门口的黑墙大声问着。“不会是妖怪吧?我可是一点也不好吃!”

      “是怨灵”店长平淡的说着:“是枉死之人的灵魂。人类在非正常的死亡下就会产生,像车祸,自杀,跳楼等等罔顾性命的行为都会产生这些怨灵的。这些东西因为不肯承认自己的死亡,又充满了对生的追求,所以看到活人就异常嫉妒,经常诱惑着别的人干一些伤害他人的事情,是一种很小心眼的怪物。不过在平时,人类的枉死只在一个地点一个时间内死一个人或百来人,很难形成如此大的规模。而且世界历来是以持衡为主,根据法则,这些枉死之人在死后都有凡间的亲人或者别的人来制衡他们,比如用悼念的方式来消磨他们的恨意,抚平他们的怨念,让他们转生。因此在现实生活中才并不常见。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如:被它界生物吃掉或者杀死。”

      “为什么?”

      “这个嘛”店长忽然笑了起来:“因为需要遮掩他界生物的生物活动,不让这个世界的人发现有另外的世界的存在。所以被他界生物杀死的人,别的人都会把他们遗忘掉。被人遗忘就相当于法则缺少了一环,无法得到净化的他们就会越积越多。顺便一提,那些遗忘它们的人类就是我消除的记忆!”

      “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你惹的事!”

      南一夜有些抱怨的斜眼看着店长,指着门口的东西又问:“那他们怎么办?”

      “是啊,要是越来越多,迟早会影响到世界的平衡的。要是让这个世界扭曲了就不好办了。平时我一般都是把他们封印起来。但那些数量很少,而且也不是一个他界生物所杀。这次的数量不仅有些多,而且还是被一个生物杀死的,怨念太过统一了。”

      听闻他们的对话,咱家转头瞧着门口那些黑漆漆的东西。不由想着:这些都是被他界生物所杀的人类,而且是一个生物。不会就是汤盎干的吧?

      如果真是那只猪干的。如此直观的望着自己的罪恶,实在是让人感觉不自在。

      这时,烤架上的肉香已经飘了出来。味道异常浓郁浑厚。这些味道在飘到门口时,那堵由怨灵组成的黑墙看上去好像向前移动了一寸,但并没有夸过门槛,因此咱家也无法断定是否前进过。但随着烤架上肉味越来越浓郁,墙就以极快的速度解体,又露出一个个黑色的泥丸。它们浮在天空中有些急躁的看着烤架上的肉,然后一个个如同一只隼一样快速的翻过墙体朝烤架扑来,然而就在它们刚刚越过墙体就被一道道蓝色的电流给击溃。这些电流密密麻麻的,好像一个蓝色的罩子一样把店给扣住。

      被击溃的怨灵发出了一阵阵尖利的惨叫声,在这阵惨叫中,它们仿佛火炉边的雪一样融化成一滩黑水附在罩子上,一动不动。这些融化为黑水的怨灵的惨叫虽然凄惨动人,但并没有让它们后面的怨灵停下脚步,它们身后更多的怨灵开始撞击蓝色的电流罩子。慢慢的店的上空好像被一个黑色的碗扣住了一样,只有细小的缝隙中还透露出一丝丝来自太阳的光芒。

      “结界要被攻破了!南一夜,快点把那盘肉扔到门外去,一点也不要留!”店长用左手手指夹着一张黄色的纸,一边吩咐着南一夜,一边把这张黄色的纸像天空中抛去。

      随着南一夜慌慌张张的把肉扔出,罩子如同破碎的镜子一样开始往下掉,附在上面的黑水也缓慢的滴落下来,浮在半空中。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的黑水流淌了下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条黑河,随后又化为一条有着鳞甲与尖牙的黑色蟒蛇,接着它张大那骇人的嘴巴,移动着自己的身躯准备去吃那些肉片。同时,半空中那张黄纸也化为了一个小型的黑洞,巨大的吸力把肉片吸了过去,蟒蛇也因此奋力急追。就在蟒蛇用张开嘴巴刚刚咬到一片肉时,更加强大的吸力从黑洞中释放了出来,一下子把肉片连同黑色的蟒蛇吸入了进去。又在一阵璀璨的光芒中,黑洞变成一张白色的正方形的纸飘到店长面前,纸的上面用篆体写着封。

      天空又回复了明亮,碧蓝的天空中稀疏的白云在流动着。微风从远处吹来,把院中树梢上的雪吹落了少许。店长他拿着那张符咒站立在门口,树梢飘落的雪打湿了他的头发。他显得异常感叹,用食指把鬓角的白发打了一个弯,说:“天地世界总是需要平衡的,生命的代价也只有生命负担的起。擅夺他物性命就会造成业。凡间的屠夫有着众人帮忙承担夺取他物生命的业,而那头猪却要独自承受。想来不久就会命丧黄泉了。对了,南一夜,快点切肉去,我还要吃烤肉呢!”

      “还吃?”南一夜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门口,又说:“可是————不会又引来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吗?”

      “放心好了”店长把咱家提着放到他怀里,又说:“刚刚的肉被这只猫眼泪泡过,所以有吸引怨灵的特性。嘛,追其原因,这家伙也有被那些怨灵怨恨的因。加上这些人类都是被他物生吃而死的,所以那些肉才如此香甜。当然,所谓的香甜也只对于它们来说。”

      店长悠然的走进自己的店里面,南一夜抱着咱家看着他的背影,小声的嘀咕着:“怪不得说肉香,原来冷风先生也是怨灵” 随后,他举起咱家仔细的看了看,又嘀咕着:“这只猫是哪来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真丑!算了,再丑也是猫。冷风先生曾说过猫都能和另一个世界的鬼怪交谈的本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他把这有些伤人心的话嘀咕完以后,就抱着咱家向厨房走去。当进入厨房以后他就把咱家放桌子上一放,再从冰箱下面的抽屉里面又拿出一块肉放在菜板上,便用他独有的‘黑暗刀法’来切了。在这个切肉的过程中,他还顺便从碗柜里面拿出一只带有青花的碗,给里面到了一杯冷牛奶放到咱家面前。

      咱家喝着牛奶瞧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刚嫌弃咱家丑因而有了怨恨之心,反正就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不由的在喝完牛奶以后,就用爪子把碗往桌子外一推,随后跳到地面。在碗与地面密切相吻之际,咱家已经消失在厨房之中了。

      离开厨房,咱家不做一丝逗留,转身就朝院中走去。刚刚在院中发生的事情虽然很是古怪,但是这件事给予咱家一个很大的启发。被他界生物杀掉的人类,是被人遗忘的人类。被人遗忘的人类就会变成怨灵。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咱家用自己的一生去记住这些怨灵,并且用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来换取它们消除怨恨从而转生,那么咱家是不是就能赎去咱家的罪?是不是能让咱家现在的心情好些,不在受良心的谴责。

      啊,虽然为了赎罪,但仔细想想:如果真为了它们而奉献了自己的一生,那么咱家真是伟大的和小鸟一样。

      暗自下定决心,转身又返回屋中。在找到店长以后,咱家便把这种令人颇为感动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且请求他的帮忙。毕竟说到底咱家只是一只小小猫类,又无翻天覆海之术。虽有普世之心,奈何无度世之力。

      “什么?”

      店长好像对于咱家这种慈悲而又伟大的想法感到很惊讶,用一脸看到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咱家。随后他忽然交叉着双腿坐在藤椅上,一只手支撑着他的下巴,白皙的脸上带着一种有些诡异的微笑,这丝诡笑使得他的脸看上去还有些发青。他忽然又说:“是想要普渡众生吗?猫啊,你居然想要成神?真是不得了的想法。但是代价你能支付的起吗?”

      早有决定的咱家点了点头,说道:“咱家的一切都是代价。凡是能付出的,咱家都可以付出。”

      “大话就不要讲了。怨灵的形成我在院中曾经讲过,你也应该知道它们的形成原因。那些所谓的怨灵,其实就是不甘,它们或者对自己的人生失望而死或者因为突然事故而亡。因此它们的内心就会充满了因迷恋这个世界而产生的独有的不甘心,以至于又生出一种无比强烈的恨意,对世界所有活着的生物的恨。这些内心中的黑暗谁都无法去看透也无法去揣摩,所以这些怨灵即使是我们这些独立人类之外的人类也无法去消除的,只能封印。而世界奇异,不!应该说人类奇异的就在与这点,如此强烈的恨意,只是区区家人的悼念就可以消除。这实在让人讶异惊奇。猫,你不是那些怨灵的家人,而你想要消除这些怨灵的恨意与不甘。啧啧啧······想一想,连我们都无法消除的物种你想去度化,代价是你能付得起吗?”

      咱家忽然哑口,不知如何回答。咱家全身上下就二两肉和一张猫皮,本来打算舍生取义,但店长这一反问令咱家不知所措起来。咱家除了生命,还有什么能作为代价的呢?

      “当然,我不是说你就一定付不起代价。”店长的声音忽而一转,又用超市大妈诱惑年轻小伙子卖卫生巾的口气说:“只是代价过于大,没有几个人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拯救那些与己无关的怨灵。”

      “是什么?”咱家急忙问道。

      “这个代价就是永生以及滞留。”

      咋听之下,只觉得耳朵有些不怎么好使,居然有永生这个代价,不由疑惑的反问道:“长生不老?”

      “是永生不死!”店长纠正的说着:“长生不老如果遇到突发事故还是会死的,而永生不死是怎么也死不了。”

      这真是让人惊讶到裤子脱了,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作为代价。永生不死,居然是一个代价!于是咱家想都不想的答应了下来。而店长却竖着食指打断了咱家,又说:“看来我说的还不清楚。不过,你真的要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

      咱家内心很是鄙夷店长的价值观,永生不死何为惨烈?随后又是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店长便又是诡笑起来,笑完之后便把老鳖的那颗珠子扔到咱家面前。

      “吃了它,如果你付出永生和滞留。代价就稍稍有点多了,这珠子正好可以填补那小小的一滴。我做生意历来讲究持衡的。”

      当咱家张开嘴巴把老鳖的珠子吃进了肚子里面时,店长的身体忽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的透明体。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他身体上,有一层彩虹色的光晕斜斜的射在雪地中,好像一条七彩缎带。这条七彩色的光带就像是在远处看霓虹灯一样弯曲扭动,过了片刻,一条橙色光芒从哪里飘了出来,就像一条随风飘零的丝带一样飞飞停停。接着落到咱家的脖颈上,打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当这朵蝴蝶结在脖颈打成一个圈以后,咱家就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过去,在迷糊中仿佛听到好多人的声音在唱着一种古老的曲调。

      “太之初一,有神为皇。生不如死,觑之悲哉······”

      当再一次醒来以后,总觉得一切都变了模样。山不是石头,水不是液体,一种迷糊而令人难以忍受的悲凉从心底中溢了出来。继而耳边好像有很多人在哭诉着什么,左耳充斥着自杀者的颓废:“为什么人生如此难过?”“死了算了”······右耳是枉死者的怨言:“我还没有活够”“我不想死”······

      这一切的声音不管怎样捂住耳朵都可以听到,那种无名诉说的难过比之医院还要强上好几倍。

      “醒来了吗?”

      店长的声音突然穿透这些声音到达咱家的耳朵里面。举目四望,原来咱家正在店长的怀里圈窝着。

      “流泪了吗?”

      他又低头用温暖的声线说着,用手掌轻轻的敲打着咱家的头颅。用爪子摸了摸眼角的冰冷,咱家忽然有些感叹:“啊,原来流泪了。”

      人类,真是悲剧的集合啊。

      咱家成为了神灵,得到的虽然是永生背负的却更加的多。作为代价,咱家要永远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封印那些怨灵,只有那些怨灵的怨气慢慢的消磨掉才能从咱家的身体走出去,再转世投胎。而在此之前,怨灵中的所有黑暗面都需要咱家去背负。换而言之,咱家好像就是他们精神上的垃圾桶,一直在收集这些肮脏的令人悲伤的怨气。只有他们精神上得到净化,咱家才能去脱离背负的黑暗。然而,咱家的代价为什么是永生?就是因为人类怎么死都死不完,怨灵怎么净化都还有新的。所以,咱家永远都不可能脱离背负中的黑暗了。

      心中把这些想明白了,内心不由的苦笑起来。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叹自怜之下,又觉得自己现在和小鸟一样伟大的让人敬佩。而内心也没有以前和猪狗为伍时的那种不安。

      这种心灵上的净化很难描述出来,就像是一块完璧以前被粪池淹没,过了许久人们从那里把完璧捞了出来,又用人的身体去盘,又用天山清泉去泡的那种感觉。尚德之感,为人之感,奉他之感不外乎就是这吧?

      并且,在人类的怨灵附在咱家身上时,也让咱家明白了一件事:活着,是多么让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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