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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C50 漫漫长夜 ...

  •   Ⅲ
      火热的罡风将围困住众人的泥人吹飞,姬亦韩俯身拉住姬生玉的手,用力一提将四五个人拉了上来,紧接着他跳入泥海中,在上面如履平地,超大面积的电光在他的脚下明灭,一直延伸到能将这片泥海覆盖。
      “将震雷聚集在脚下!”
      众人意会,纷纷照做,借着姬亦韩的雷将脚抽了出来站在了泥上。
      “出去。”
      姬生玉在外面看见幸存的人都成功逃出来了松了口气,姬亦韩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随后地下室中就传出了猛烈的爆炸声。
      “是不是伤到你了?”姬亦韩偏头想查看姬生玉后背的烫伤。
      姬生玉摆摆手,连忙帮着去救治伤员,一边动作一边对姬亦韩说:“快回去帮大家主,嬴所思果真有问题。”
      “我已经跟他打了声招呼,放心吧。”
      “韩少是么?”队长对姬亦韩伸出了手,“谢谢你及时赶到。”
      姬亦韩跟他交握,“没事,我还有事要先走,保护好生玉。”
      队长点点头,“这是我们的任务。”
      “尸体还在里面,等事态平息……”
      “我知道的,韩少,我们不会冲动。”
      姬亦韩看着他点点头。
      他走到姬生玉身边,“我先回去了。”
      “好。”
      姬亦韩走到半路,姬生玉突然又叫住他:“亦韩!”
      姬亦韩不解,回头。
      姬生玉看着他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没事,小心一点,要活着回来见我知道吗?我有事要问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姬亦韩动了动牙关,嗯了一声。
      月光之下,隐雾流动。
      姬鸿宁和嬴所思对望,两人久久没有出声。
      最后还是姬鸿宁笑了笑,“别紧张所思,这里很安全。”
      嬴所思还是沉默一阵,然后浅浅地笑,“大家主对那件事不感兴趣吗?为什么邱济想杀我。”
      “你想说我会听,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大家主是已经知道了吗?”他直白地说。
      “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大家主是不知道了?”
      “邱济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也太过狡猾。”
      嬴所思挑眉,跟上姬鸿宁的脚步。
      “我还以为是大家主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怀疑到我头上。”
      姬鸿宁一笑,“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吗?”
      “大家主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年,为什么执行局都得不到邱济的消息。”
      “是啊,他太过狡猾,我们怀疑他勾结了凶神,得到了庇护。”
      “庇护他的是我。”嬴所思突然说。
      姬鸿宁惊讶了一瞬。
      “囚禁他的也是我。”
      姬鸿宁目光一沉。
      “很奇怪吗?我为什么不陪你们玩下去了。”
      “你杀了嬴所思。”姬鸿宁淡淡道。
      “我就是嬴所思。”他很快回敬。
      姬鸿宁面沉如水,“这样啊,女魃是你放走的?”
      嬴所思笑道:“现在想通了?”
      “你利用了妘靳恒,让他间接给你打了掩护,依照他的性格,别人的谩骂怀疑他都断然不会在乎,而姜家施展的,可以囚禁神的阵法,必然也只能由‘神’来打破,所以手握浮生的他是唯一一个值得被高度怀疑的对象。”姬鸿宁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
      “你决定包庇那个残忍杀害你父亲和兄长的凶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嬴所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姬鸿宁,说:“大家主知道嬴家是什么东西吗?”
      “要定义一个家族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嬴家只是一条可怜的爬虫,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的脚下匍匐着偷生——这是我听嬴善说的。”
      “八大家族同气连枝,没有人这么看嬴家。你们手握的资源和财富是平常人几辈子都想象不到的,执行局中你们身处裁决之位,庭园会议里亦有一席之地,这些权利在你们眼里难道都是爬虫能拥有的么?”
      嬴所思笑了,诚挚无比,“大家主放心,我从不这么想。”
      “在我眼里,众生皆是爬虫。”
      姬鸿宁眼睛一眯,“世界观总是局限于人浅薄的认知。”
      嬴所思笑了。
      “你看过真正的世界吗,姬鸿宁。”嬴所思抬眸,看向天际那颗璀璨的星星,有什么东西撕裂了名为嬴所思的皮囊钻了出来,“什么是世界,什么是人,什么是生命,什么又是死亡,轮回有何意义,我们活在这片天空之下,有什么意义。”
      “意义不是生来就有的,是我们赋予的。生死轮回只是命运的延续,人类终将在无限的生命中找到存在的意义,有时候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存在……世界是痛苦的多元的,是庞大的,又是能轻易被覆灭的。”姬鸿宁平静地说,“我珍爱的人还活在这里,所以世界必须保持它完好的样子,你懂我意思吧。”
      嬴所思的目光变得寂寥旷远,他始终看着遥远的天空,不曾把姬鸿宁拢进眼底。
      其实他并不高大,比姬鸿宁矮了半个头不说,身材也十分纤瘦,一看就知道没有多高的武力值。但他总能传递出一个危险的信号——他是不能被冒犯的。
      就像再弱小的皇帝,那也是皇帝。
      “人类珍视所爱之人,为之付出,为之改变世界,为之丢掉性命,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羁绊,所以你们才延续至今吧……但我却为这种延续感到愤怒。”
      一阵风,卷起他的衣摆,“你们延续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多么不公平。”
      “唰!”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发丝过去,钉在了身后的山石之上。
      姬鸿宁还是之前的动作,刚才的攻击分明来自于他,可快的让人捉摸不透。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反骨仔,”姬鸿宁咧嘴笑,“我家那崽子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撅狐狸尾巴,说这其中没什么关联谁信?你有什么目的,直接干,我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还是别聊了。”
      “……”嬴所思沉默一阵。
      黑色的火焰突然燃起,将嬴所思团团包裹,缓缓织出一件黑色的长袍。
      再次出声时,他的声音变得十分陌生,好像是无数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他的语气也有些许变化,隐藏的兴奋暴露无遗,“你和我记忆中的一个人很像,都是我讨厌的样子,但我还是很怀念,也许会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尸。”
      姬鸿宁讥讽,“哪怕只是跟你记忆中的人有关,也够让人恶心了。”
      云海迅速流动遮掩月光,苍灰色顷刻间侵占了视网中的每一个格点。和立于中央岿然不动的黑袍人相比,姬鸿宁的身影更像是一缕幽魂,所谓幽魂,就是能在不经意时,在你最虚弱的那一瞬间要你的命。
      十一年,自杳冥乱之后,自姬鸿宁再一次将子弹射进姬亦韩的脊柱之后,他已经十一年不曾动过手了。曾经的最强血裔活在了上个世纪的传说中,却无人挑战过他的威严。
      姬鸿宁大笑,速度快的能从四面八方用刀刃攻击黑袍人,笑声却依然沉稳,“邱济不那么好控制吧反骨仔?去年的极地之乱他是不是给你找了很多麻烦?”
      黑袍人只是间或侧身轻飘飘地躲避,“他是个很好的帮手,在他还有用的时候。”
      “你果然在那里藏了什么秘密啊。”姬鸿宁越上半空旋转两周半再狠狠劈下,黑袍人五指张开掌心射出一团浓墨般的雾气,将刀刃隔离在雾气之外,姬鸿宁手腕一转,刀刃瞬间以更加锐利的角度斜切下去,黑袍人没来得及防御,直接被切开半个手掌,姬鸿宁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刚落地双腿就像是装了弹簧似的飞弹起来,手中的刀对着黑袍人的各处要害刺去,边刺边说,“所以你才不打算装下去了,因为姬亦韩离开了这里,你有了机会……难为你把我看得这么重,竟然亲自来杀我。”
      黑袍人依旧灵活地闪避,只是不再使用受伤的那只手,他气息均匀地回应姬鸿宁:“我看上去已经这么傻了么,这么明显的炸胡也会上当?”
      姬鸿宁本就对从他嘴里诈出真相这事不抱什么希望,此时被看出来了也不气馁,反而笑了笑,三柄短刀对着黑袍人投掷出去,被轻易躲过,可这套攻击还远没有结束,姬鸿宁疾步上前,右手中藏着不易发觉的刀刃,左手电光一闪,强大的磁力将飞出去的短刀牵引回来形成三柄回转刀重新瞄准了黑袍人的脑袋!
      姬鸿宁心中计算好了,如果要避开他的正面攻势必然只有几种闪避方法,而黑袍人脑后的三柄刀却能将他的退路封死!
      姬鸿宁扬起嘴角,却在那一瞬间听见一声冰冷阴森的笑。
      黑袍人那只带血的手掌骤然刺出,他不退反进不守反攻,电闪雷鸣间穿透姬鸿宁的腹部。
      ……空的。
      黑袍人顿了顿,他没感受到任何温度。
      内脏、骨骼、鲜血,他所预料到的触感都没有。
      姬鸿宁的身影在他眼前突然消失了——残影。
      黑袍人转身,那个男人正站在插入岩壁中的刀柄上,居高临下地俯视。
      姬鸿宁,这个曾经的最强血裔,他竟然到了这样的境界,快在雷鸣之前,成为了真正的裂缺霹雳。
      “我们曾经见过,凶神。”姬鸿宁的神情毫无波动,“我知道你的身体强度,所以知道你打算用受伤来迷惑我。”
      姬鸿宁眼睛一眯,黑袍人的身体完好无损,那三柄回转刀竟然像是刺进了黑洞。
      是饕餮?
      “人类,即使是这样,你也依旧无知。”黑袍人抬头看他,兜帽中的黑暗陡然射出刚刚被吞噬的三柄短刀,姬鸿宁跳下来抓住嵌入岩壁的刀将其拔出,那三柄刀正好一排插进刚才他站立位置的岩壁上。
      姬鸿宁落地,二指捏着龙斩的刀身,顺着刀身的弧度缓缓移动。
      名刀龙斩,饮神血而破锈封。
      黑袍人微微一动,非常细小的动作,却被姬鸿宁察觉到了。
      他知道这把刀……姬鸿宁突然想到。
      所有的细节,从十一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开始联接起来。
      “是你……都是你,你不是神,”姬鸿宁皱眉,“你是谁?”
      “姬鸿宁,你太过敏锐了,所以我不得不杀你。”黑袍人答非所问,袍下突然出现剧烈的起伏,像是有什么怪物的触手正挣扎着要出来。
      姬鸿宁先发制人,提着龙斩突刺,在即将攻击到黑袍人时突然反手握刀,使出一个大横劈,黑袍人虚晃一下跳高,紧接着就是两发枪响,姬鸿宁在地上握着沙鹰点射,无一例外将大口径的软铅弹头,以高撕裂的残酷著称的马格努姆弹送入黑袍人的身体中。
      就算黑袍人拥有和饕餮类似的吞噬能力,马格努姆弹在他体内经过的时候也能像绞肉机一样将他的脏器绞碎的一塌糊涂。
      黑袍人站在姬鸿宁十米开外的地方,落地时晃了晃身躯,显然他没有预料到姬鸿宁会随身携带沙鹰那样的大杀伤性武器。
      他站在顶点已经很多很多年了。穹顶之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还活的悠久的人,唯一一个可以和他聊上几句的人前不久才刚刚被他杀死。他见过许多杀人的手段,也用过很多杀神的手段,他了解那些手段的威力就好像了解他的掌纹。可他是一个弑神者,想要弑神就必须先拥有神的实力,站在人类的顶端。所谓一览众山小,在他眼里这世上能值得他注意的攻击也就不多了。
      “没吃过子弹?感觉怎么样?”姬鸿宁笑问。
      四条壮硕的暗绿藤蔓从黑袍人的后背中钻出来,其中有两条被子弹打断,正在飞快地重新生长。
      黑袍人并不答话,头微微往一边侧了侧,突然一声枪响,眨眼间空中发出“叮”的一声,那颗不知道从哪来的子弹被弹到了地上,旁边插着一根还未融化的棱形冰晶。
      他降低了局部温度使空中的水蒸气瞬间凝华,再以炁改变分子结构,使那根冰晶坚不可摧,挡下了子弹。
      不知道这种变态的控制力有多大的覆盖范围,一旦他们都在这个范围中,那黑袍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姬鸿宁不动声色的想着。
      黑袍人正了正身形,他后背的木藤已经完全长好,声音不大不小:“我建议你们一起上,即使是车轮战你们也不会得到关于我更多的信息,因为你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我认真。”
      姬鸿宁动了动嘴唇,黑袍人瞬间敏锐的感知到了空气中细微的炁流变化,他能看见四周的山峦都藏了人,数量不会低于一百。代表不同种类的炁从两侧游移而下,融入一早刻入山岩上的阵图中,夜幕中织起了足以遮天的电网,电弧间没有丝毫缝隙,让人无处可逃。
      电网逼近,如洪钟坠落。突然一对如墨纹勾勒的獠牙刺破了电网,一只巨大的黑色人面虎从撕裂的电网中跳跃出来,它背生双翼没有实体,似乎只是由炁凝聚而成,那炁是黑色的,流火般燃烧。它的尾巴是一条极为粗长的虫子,额生独目,两颊生腮。
      人面虎飞跃至半空缓缓消散,姬鸿宁神色一凛,大喊道:“隐蔽!”
      话音刚落,无数藤蔓从还未完全消失的人面虎中四散飞出,以匪夷所思的力量刺入了地下,一阵让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震动出现后两秒,藤蔓破石而出,瞬间将埋伏在山坡各处的专员们拉入地下,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湛蓝的电光游龙曲折,姬鸿宁的身影刹那间闪现,龙斩一刀将藤蔓斩断,紧接着飞向空中的黑袍人,只是在半路被用炁凝出的人面虎拦住,刀身隐约震动,似乎有什么要突破禁锢。
      黑袍人低头看着姬鸿宁,龙斩甚至都不能近他的身,他拦住这把旷世名刀看上去只是挡住了一片羽毛。
      “为什么要与我为敌呢,姬鸿宁。”他不带有任何感情问道。
      姬鸿宁嘲讽:“爬虫的意愿你也会在意吗?”
      “因为你觉得你和我追求的世界不一样么,还是说因为对你而言我是异类。”
      “因为你损害到了绝大部分人的利益,你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
      “所以你要为了那些人,代表你所谓的正义制裁我吗?天真啊姬鸿宁,原来那就是你的正义,”黑袍人踏空而行,逼的龙斩后退,“就因为你们多数人的利益,所以我就应该乖乖去死吗,没有这个道理。如果维护自己的利益就能算作是正义,那你们也该为我的正义去死啊。”
      姬鸿宁冷笑,“你觉得自己很有理么?看看你从苏醒至今都做了什么好事,如果是为了谋求共存我当然可以跟你好好商量,可你只是在掠夺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你压根就没想跟其他人好好相处,我怎么能放任你这样下去?”
      “掠夺你们的生存空间?”黑袍人的语调微微上扬,周身一阵气旋弹开龙斩,“你真以为人类配主宰世界吗?你们只是还停留在轩辕留给你们的梦里!就让你看看吧,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他在空中微微抬高腿,看上去只是轻轻跺了跺空气,然而一阵强烈的低音爆炸声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紧接着从地底深处传来连绵不绝的震动,越接近地表振幅越强,连坚硬无比的花岗岩都被震裂,露出横贯山脉的深渊,错综复杂的根系依附在地下的泥土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地表,像是有自主意识的爬虫般向外延伸,其中最细的根系直径也超过了两米,难以想象它的原身该有多么巨大!
      还站在地面的人只感觉天摇地动,身处爆炸地区的中央连基本的立足点发力点都难以找到,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有些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掉进了裂缝里,震雷的光芒时而爆发,却很快消失不见,这是一场冷漠而无法拒绝的降维打击,这绝对比人类历史上经历过最剧烈的地震震感还要强,那些树根随便从哪里钻出来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哪怕是其中不怎么强壮的都可以轻易摧毁一套房屋,截断一条河流。
      姬鸿宁瞪大了眼,他的速度很快,早在异动之初就动身帮助埋伏在周围的干员们转移,可他完全没有想到黑袍人居然召唤出了,召唤出了这么一个庞大的物种,姬鸿宁再快,移动地再远,都没能接近震源的边界。
      那仅仅只是一棵树,一棵梨花白。
      可这棵树有超过人眼目侧距离的宽度,有抬头极力远眺都看不到顶的高度,它就像是一幢摩天大楼或是巍峨大山,突然性的拔地而起,将人们的眼眶填满,让所有人都失了方向。
      它的冠幅遮天蔽日,以姬鸿宁的目力极限大概能计算出它的宽度已经超过了一公里,可那并不是它枝叶的终点,只是更远的地方姬鸿宁已经看不清了。
      如果去嬴家的小队在这里,他们一定能认出这些根系和刚才在地下室的入口堵住他们的那些树根是同一种,它们坚硬无比,灵活性高,并且不畏惧震雷。
      黑暗中逐一亮起了成片的晶莹鹅黄,高高在上,如同世间最奇特的星辰,闪烁着明亮而柔软的色彩。但能见识到这一切的人们却无一兴奋。
      这棵树的出现毁了姬家,毁了这个家族几千年的荣耀与见证。
      像是为了对这个世界宣告归来,它以空前绝后的残暴,用这世上最强大崇高的异人家族血祭开刀。
      “感恩吧杂种们,你们有幸能在死前看见它,已经是我的仁慈。”无数叠加的声音从八方传来,“千万年前,你们只配作为尘埃向它祈祷。”
      黑袍人突然从一根树枝上飞腾而出,回头看向手握龙斩的姬鸿宁。
      他所站的位置十分隐蔽,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然而这个男人却还是找到了正确位置,并且于黑暗中潜行逼近,出人意料的来了一次偷袭——虽然没有成功。
      在所有人都因为眼前堪称绝望的奇迹而陷入难以自拔的迷茫时,这个男人却迅速冷静下来并制定了偷袭计划,面对这样几乎不能战胜的对手,该说他是无知的莽夫,还是狡猾的智者呢。
      “不错嘛,反应很快,我还以为你会像那些暴发户一样,大道走了一半突然就沾沾自喜疏于防御了。”
      黑袍人轻声笑了,语气带上了隐秘的怀念,“你当真像他。”
      随即他的声音冷了冷,“因为是他的后代吗。”
      姬鸿宁直起身,把刀扛在肩上痞笑,“怎么,踩你痛脚了?”
      “怎么会,”黑袍人轻声道,“我的炽焰烧在诸神崛起之前,不必因为一只苍蝇的嗡鸣而感到愤怒。”
      无数暗绿的藤蔓受到驱使开始攻击姬鸿宁,它们灵活却不失力量,姬鸿宁与之缠斗了数秒,最终败于数量被牢牢裹住绑到了黑袍人跟前。
      “当年,他就是在这棵树下杀了穷奇,”黑袍人飘然坐在藤蔓上,低眉俯视姬鸿宁,优雅的如同身在宫廷,“那个薄情的,大义灭亲的男人,因为留下了一个看似和平的世界,所以得到了无数人的敬仰憧憬,直到今天,他仍然有信仰。”
      “只可惜他死了,死在我杀他之前。”
      黑袍人伸出手,一如既往的细腻白皙,他缓缓将兜帽放下,暖光之下,他美好的容颜有种素白的清丽,微长的发丝在风中飞舞,那个孱弱清秀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寡淡的有些苍白,沉静而冷漠的男人。
      “可以让我看看月亮吗?”他仰头,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树枝轻颤,摇落漫天花瓣,突然一线月光投下,正好落在他的眉眼。
      他闭上了眼。
      这时候他的脸上才有几分从前的样子,从前,在那个无名酒店的天台,少年对着姬亦韩泫然欲泣诉说无法逃离的人生,那时他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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