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98、C50 漫漫长夜

　　Ⅰ
　　朗驰紧闭着眼躺在一堆废弃的垃圾中。
　　这里是一片荒地，远离市区。在高高堆积的废铁上，黑袍人盘膝坐着，手支着下巴低头看着朗驰。
　　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圆月中移，他从垃圾上跳下来，蹲在朗驰的身边。
　　突然，他将手刺进了朗驰的左胸，昏迷中的狼崽子没有醒过来，身体却因为疼痛反应而止不住地痉挛。
　　黑袍人在朗驰的身体中寻找着什么，停留了许久才将手抽了出去。
　　朗驰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却又奇迹般地慢慢合拢。
　　“喏。”黑袍人回头，朝着阴影处扔了一个什么东西，“给你了。”
　　阴影中传来平和的男声：“杀了他么？”
　　黑袍人低头，踢了踢不省人事的朗驰，“没有姬亦韩的心血，他就是条被拔了爪牙的狗。”
　　阴影中传来沉默的气息，黑袍人消失在原地，瞬移到阴影里，语重心长，“这件事我想好久啦，你别让我失望。”
　　“……”
　　黑袍人好奇，“你不会后悔了吧？”
　　“十一年前你就该这么问我，现在我已经后悔不起了。”
　　“别啊，我永远给别人第二次机会，你做不到就直说嘛，我不会为难你的。”
　　那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无人为难，人永远都在自己为难自己。
　　“喂！你有什么心愿吗？我可以另外帮你哦！”
　　“……”
　　黑袍人不依不饶，“要不要去北极看海啊！”
　　那人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黑袍人叹气，小声嘀咕着真没情调。
　　他回到原地，打开袍子将朗驰拢了进去，然后整了整衣服，抬起手臂看着腕上并不存在的表，惊异道：“已经这么晚了啊，可得快点找个地方把人埋了，不然赶不上趟喽。”
　　说罢就身形缥缈地走远，嘴里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

　　Ⅱ
　　姬生玉踩着油门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往姬家赶，路上他本想打个电话给姬鸿宁汇报整件事情的始末，然而却被告知事情他都知道了。大家主让他稳住别慌，马上到姬家来，姬生玉听见姬鸿宁的声音心安不少，在电话里噼里啪啦的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可姬鸿宁却让他先别急，到了再慢慢说，姬生玉一想，在电话里确实不大安全，只好收了线加快了速度。
　　去老宅的路上正好路过他公寓的楼下，他原是油门踩到底往前赶的，可没过一会儿又退回来，上楼拿了一样东西。
　　好不容易到了老宅见上了姬鸿宁，姬生玉气喘吁吁地反而不知道从何开始。
　　姬鸿宁安抚他，给他倒了一杯茶，“别担心，亦韩和我心里都有数。”
　　姬生玉一怔，“亦韩他早猜到会有人对周不下手吗？”
　　“如果可以的话，老爹，我想你尽量庇护他。”数天之前，姬亦韩在书房中向姬鸿宁低声道。
　　“怎么说？”
　　“我曾向他许诺，在为他找到安身之地之前不会弃他于生死，当时我认为他是极裔计划的受害者，并且我现在也没有改变看法，所以，我想请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好保护他。我有预感，他是很关键的一把钥匙，绝对有人在透过他觊觎什么。”
　　回想起那天的对话，姬鸿宁说：“那孩子和十年前嬴家的惨案脱不了干系，亦韩临走之前跟我打了一声招呼，要好好看着他。”
　　姬生玉闻言心里放松了些，如果亦韩留了后手那么就代表局面应该还是在他掌控之内的。
　　他打起精神将周不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全对姬鸿宁说了，并且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言明，说完之后有些惴惴不安，怕姬鸿宁不会信。
　　他的怀疑全都基于周不说的话都是事实，如果周不对他说了谎，或者是神志不清记错了，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
　　姬鸿宁沉吟，“能跟我详细地说一遍你跟那个孩子相遇的经过吗？”
　　“好。我们跟周不在……”姬生玉事无巨细地说完，“当时亦韩检查过他的身体，说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庞大的阴气。”
　　姬鸿宁思考着。
　　姬生玉急道：“姬伯伯，要印证周不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只需要跟嬴家主确认一下，能不能麻烦您……”
　　“别着急生玉，”姬鸿宁的声音中有种强力镇定的力量，“我会部署的，你放心。事关亦韩的朋友，我一定会放在心上，你先去好好休息，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姬生玉咬咬牙，听话去了。
　　他几次想拿出手机给什么人消息，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下。
　　姬伯伯，快啊。
　　“你怎么看？”姬鸿宁看着书房的天窗，外面是漆黑的夜空。
　　管家鞠了半躬，“生玉少爷的猜测不无道理。”
　　姬鸿宁闭上眼，“是啊，他说的那些，和我们已知的那些，都对的上，可他没有实际的证据。”
　　管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姬鸿宁心中有了决断。
　　“如果嬴所思不是嬴所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管家的额角流下冷汗。
　　“意味着我们走进了凶神的连环局中，我们原以为自己的防守固若金汤，可事实是凶神对我们知根知底。”
　　“你觉得，”姬鸿宁睁开眼，“现在的嬴所思是什么东西？人？亚种？凶神？”
　　“……不敢妄言。”
　　“那我们就和他聊聊吧。”
　　“我也要去！”看着正在穿西装的大家主，姬生玉恳求道。
　　姬鸿宁整理袖口，从镜子里凝视他，“你留在这里，生玉。”
　　“让我去吧姬伯伯，我熟悉周不和朗驰，能和专员们一起在后方展开营救，我一个普通人目标还小些，估计那个黑袍人也不会把我算进意外里。”
　　姬鸿宁移开目光，“那好，不过在我给出信号之前你必须在外面待命，不能自作主张轻举妄动。”
　　姬生玉点头。
　　一行人来到嬴家的宅子，执行部的精干们都埋伏在暗处，姬生玉也跟着匍匐，心中暗暗祈祷朗驰和周不平安无事。
　　嬴所思看上去也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样子，虽然脸上犹有睡意，但身上已经穿上了合体的西服。
　　一阵寒暄，两人落座，嬴所思规规矩矩地给姬鸿宁奉了一杯茶。
　　礼节方面，八家之中再没有人比嬴所思更加谦恭了。
　　“远道身体还好吗？听说之前找回来之后就生病了。”
　　嬴所思颔首，“正在接受治疗，多谢大家主关心，已经好转了。”
　　姬鸿宁一笑，“这么晚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嬴所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有关我的事情吗？”
　　嬴家在执行局的发言机会很少，也甚少表态，姬鸿宁特意来找他的话事情一定只与他有关。
　　“对。今天我得到一个消息，说的是一桩旧事。你还记得邱济吗？”
　　嬴所思眼眸一抬，瞳孔中有着散不开的墨，“杀我父亲哥哥的凶手，怎么。”
　　“他回来了。”
　　嬴所思目光锐利，“在哪？”
　　“他这次回来的目标是你，所思。”
　　嬴所思看上去并不惊讶，“我早就有预感，他肯定还会回来的，回来取我的性命。”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大家主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吗？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姬鸿宁神色不变。
　　“他原本是想杀了我，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却被我哥哥撞见，所以没能得逞。”嬴所思的眼底漾起绵密细微的悸动，“所以他终究会回来，回来取我的性命。”
　　“极裔计划的雏形，果然是他提出的么？”
　　嬴所思一怔，“您怎么知道？”
　　姬鸿宁一顿，转移话题道：“他假扮成别人的样子借亦韩的手意图潜回执行局，还掳走了朗驰，对生玉说省了不少事。”
　　“那孩子怎么样了？”
　　“生玉说他当时昏迷不醒，但没看见有什么外伤。”
　　嬴所思思忖，“化形是混沌的能力……”
　　“是。朗驰是姬亦韩的人，那就是姬家的人，他掳走朗驰很大可能是想留作底牌威胁姬亦韩，而他化形潜入执行局当然是为了更快地击溃我们，要不是生玉发现的快，他就得逞了。”
　　嬴家外，姬生玉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对话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大家主的话术，随随便便就扭曲了事实，却没有改动最核心的那一部分，说的真真假假，嬴所思反而更容易信任他们。
　　嬴所思点点头，“我懂了，那么，大家主今日来是想让我帮什么忙吗？”
　　“不是帮忙，只是想让你配合一下，”姬鸿宁无奈，“我说邱济的目标是你不是闹着玩的，在所有高层里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即使有那么多护卫，但百密总有一疏，一旦让人钻了空子几乎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想把你接到姬家去，那里总比你这里安全些。”
　　嬴所思惊讶道：“您是认真的吗？这样不太好吧，姬家毕竟…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
　　“你是我邀请的客人，谁敢说三道四？何况八家缺一不可，虽然嬴家在执行局确实低调些，但无可否认我们是一家人，保护你们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嬴某叨扰了。”
　　回去时用的传送阵，姬生玉和执行部的精干们看着阵法消失后迅速整理了队形往嬴家去。
　　光芒消失时，一行人抵达了姬家的后山。
　　姬鸿宁和嬴所思并排走着。
　　“大家主是怎么觉得那个掳走朗驰的人是邱济的？”嬴所思目不斜视。
　　“合理推测。”姬鸿宁说，“执行局查过他，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才知道他的些许过去。邱济应该是个已死之人，二十五年前他参与了一起恶性凶杀案，受害人是一名青壮年男性，邱济在他还活着时将其肢解，法庭上还藐视法官拒不认罪，因其情节严重所以判了死刑，但在他行刑前的一个晚上，关押他的三水监狱发生了一起重大的逃狱事件，邱济位在其中。”
　　“死刑犯不应该关押在非常严密的地方么？”
　　“啊，但是邱济逃出去了，借助一股神秘的力量逃出去了，执行部交上来的报告显示，那天晚上三水监狱中出现过浓重的阴气。”
　　“阴气？是什么人？”
　　“我有些眉目，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跟你细说吧。”
　　嬴所思停下了脚步。
　　月亮藏在灰色的云雾后，天地无光。
　　猎猎风声穿过嬴所思和姬鸿宁之间隔开的间隙，姬鸿宁回头，如常地看着他。
　　姬生玉和执行局的精干们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嬴宅，夜已深，宅中的佣人们都已经陷入了睡眠中。
　　专员们探寻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疑似藏有朗驰和周不的地方，姬生玉不禁心急如焚。
　　其中一个专员安慰他不要紧张，专员们在用更精确的方法搜索整片地区，如果那两个孩子真的在这里，那么必然会有他们的消息。
　　姬生玉握着手机不说话。
　　会在哪里呢？朗驰和周不会被抓去哪里呢？
　　难道嬴所思已经动手了？
　　姬生玉脸一白，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想。
　　嬴所思应该可以用某种幻阵迷惑别人的心神，朗驰估计也是被那么弄晕的，可朗驰的身体里有亦韩的心血，那是最纯净的神血，他应该很快能醒过来。一旦他醒来，以他的身手必然能想办法逃出来的，对，没错。
　　姬生玉安慰着自己，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丝什么，还没等他细想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在地下室发现了很奇怪的东西，最好都来看看。
　　姬生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跟过去。
　　倾斜向下的入口，尽头是一扇被打开的铁门。
　　姬生玉跟在一个专员身后慢慢走进去，铁门后还要走一段楼梯才到底。
　　空气中有着地下室中特有的霉湿味，不过不太浓，可以忍受。
　　“这是……”
　　光之所及之处可以看见成片泥土建造的房屋，简陋朴实，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修建房屋的人也许根本就没想过它的实用性，似乎只是造了个样子，然而树叶的脉络、窗棱的纹路，细节恰到好处的精美又在诉说着些许不凡。
　　路过屋外修建的家畜圈时，走在前面的专员飞快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姬生玉扫了一眼，是这么写的：“有兽状似，约为启蒙之时。”
　　姬生玉再往泥做的畜生群中一看，都是些长的像猪又不像猪的物种，虽然都是肥头大耳，但它们的眼睛长在耳根处。
　　他捂了捂胸口，掌心下能感受到明显的凸起，心中安稳不少，加快了脚步。
　　突然前面的人拦住他，姬生玉往前定睛一看，不远处坐了一个泥人，看身形是个小孩子，佝偻着背仰着头看着高处。
　　领头的专员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细细侦查。
　　过了一会儿回来，表示没什么危险。
　　姬生玉上前观察，道：“他在看什么？”
　　领头的专员正指挥人拍照记录，听见他的疑问，说：“人、山、天，都有可能。”
　　小泥人披着长发，因为还过于幼稚所以分辨不出男女，但毫无疑问他有着一张清秀可爱的小脸，只是眉眼里似乎藏了淡淡的忧愁，让人忍不住多怜惜他些。
　　“取点样带回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领头的专员说。
　　姬生玉兀自走神，然而没过几秒就听见一声惨叫，那个正在小泥人身上取样的专员竟然双脚都陷入了土中，眨眼间就变成了干尸。
　　来不及震惊，姬生玉立刻被团团保护起来，他们亲眼看着那个变成干尸的专员被土地渐渐吞噬，直至泥土没过头顶，接着恢复原样。
　　血色在小泥人的身体表面流动，很快隐了下去。
　　“它吸收了0317的精血，启动了什么阵法。”有专员说。
　　“为什么？因为0317碰了他么？”姬生玉问。
　　“啊，大概吧。”
　　“炁流反应很广泛，不止在地底，小心。”又一个专员说。
　　“你们专心对付这个阵法，不用顾忌我。”姬生玉说。
　　“保护你们是我们的职责，别说傻话。”一个专员轻声道，“我们先把你送出去，看样子那两个孩子也不在这里，你出去后有另外的队伍带你去别的地方找，不要犹豫不前，这样会害死所有人。”
　　“……我明白。”
　　这些人，面对自己同伴的死竟然都已经不会被打击到了，是习惯，还是麻木？
　　姬生玉不敢深思，那是他难以承重的茫然。
　　他摸了摸怀里的针剂，目光中划过一丝坚定。
　　“看那边，他动了！”姬生玉指着小泥人。
　　小泥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身体一动一动，像是里面安装了锈迹斑斑的发条，导致动作不太灵敏。
　　但从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中，姬生玉还是读出了“你们是谁”的意味。
　　“走！”领头的专员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动了起来，姬生玉被两个人带着飞速往出口的方向移动，一路上他们竟然没有碰到一丝阻碍，只是抵达铁门前时才发现出口已经被堵死了。
　　不是门被关，而是被某种植物的根系堵死了。
　　在场的专员几乎都来自姬家，对雷法造诣颇深，当即有人出来，使出震雷想烧出一条路。
　　然而等光芒过去，那些根系却毫发无伤。
　　众人沉默，这世间竟然还有震雷烧不了的东西，这个事实有些超出他们的认知。
　　领头的专员试着呼叫外面的队友，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应该是电波信号被拦截了。
　　他们被困死在了这里。
　　还没等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空气中的泥腥味顿时浓重起来。
　　密闭的空间中氧气本就稀薄，现在可利用的就更少了，姬生玉明白，他们必须要尽快想办法突破出去，不然迟早要被闷死在这里。
　　“小心！它们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脚下一软，泥土就已经没过脚踝。
　　远目望去，曾经的村庄都变成了汪洋泥海里的废墟，而他们则是这片海中唯一的“陆地”。
　　没有任何借力点，越挣扎就陷得越深，就如同沼泽一般。
　　“不要慌，113、99不要间断，用震雷继续烧！其他人蒸干泥水表面！”
　　只要去除了泥里的水分，那么它就会重新变的又干又硬，届时他们就有借力点了。
　　然而在氧气都很稀薄的地下，要控制震雷贴着泥精准释放不伤害到自己确实有很大的难度，众人只能使用威力最小的红色震雷，还要尽快，不然他们就要在高温蒸汽中窒息而死。
　　震雷齐心协力覆盖出去，都只在泥层表面形成一网薄薄的电光。泥水中突然凝出了数十个人形，那是受阴气影响凝结而成的秽土，在接触到震雷的瞬间就碎成了块，然而越来越多的泥人冒了出来，它们生生抬高了泥海平面，在同类的尸体上不断自我长成，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退到我身后！”一个专员想把姬生玉拉到身后，可姬生玉却动也不动——他们的脚都深深地陷进了泥水中，仿佛有无数双手紧紧拉扯着，想让他们溺毙。
　　“加油！”姬生玉艰难道，“我们可以出去的！”
　　没有人应答他，因为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怎么出去。
　　或许有人知道，但没人能做到。
　　“收网！立墙！”
　　泥面上的电网突然分割成了十几个区域，如同渔网般包裹起来，将一个个泥人困在其中，还有几只漏网之鱼，却也只撞上了他们身前用以自保的电网，立刻变成了废土。
　　第一波攻击过去，但这里的泥水取之不尽，泥人又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卷土重来，甚至这一次的数量比上一次的还有过之无不及。
　　专员们皱了皱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这一次他们缩小了攻击范围，只在周围半径三米的地方布置了电网，叠了四层。眼看着冲在最前方的泥人扑过来，守在最前面的专员额角流下冷汗，却长舒一口气，咬住了牙关。
　　第一波泥人很快倒下，紧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倒下的残骸逐渐在他们四周垒高，震雷的叠加层数也在被迫不断地增大，队伍中有人支撑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而力竭昏迷，姬生玉眼疾手快去将人撑住，可他能力也有限，只能扶住身边的几个人，远些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泥土吞噬。
　　姬生玉大脑发晕，这是缺氧的前兆。
　　他哆哆嗦嗦将手伸进了衣襟中，摸到了温热的石英管。
　　他的身前挡着一个人，应该是这个小队的队长，队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却没有发出一丝代表关怀或者悲痛的声音，他的头始终对着前方，仿佛被牢牢钉住了。
　　姬生玉的肌肉颤抖着，他动了动唇，握住手里的东西，从衣襟内缓缓抽出……
　　背后突然一烫，猛烈的痛感让姬生玉的大脑瞬间清醒，对比之下显得十分冰凉的空气钻了进来，头顶传来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来晚了吗？”
　　姬生玉手一松，将依靠在身上的重量往上提了提，欣慰道：“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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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