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小道士》沤珠槿艳

2、第 2 章

　　采薇很快就融入了秋水道观的生活，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小道姑，也知道了很多关于蒋余生的事情，比如紫微道长在闭关，现在是蒋余生全权打理观中的大小事务，比如道士们一般都在观中修行，蒋余生之前下山是奉了紫微长老的密令，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当然还有更奇怪的事情，蒋余生虽然在观中收留了采薇，也让她跟着观中弟子一起上辰课晚课洗衣做饭，但是对她和对其他弟子有明显的不同，蒋余生从来不会检查她的课业，也不会让她背诵经文，但是采薇一个道姑学的武功却是最难的，各式各样的剑术，轻功把她逼得苦不堪言，看着其他弟子都可以靠法术御剑飞行的时候，采薇还是只能踏着梅花桩苦练轻功和剑术。
　　观中的弟子都常年在山上修行，只偶尔有些下山采购的弟子会带回来些新消息，比如这次的新科状元是一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比如四国为了缔结友好关系打算和亲所以各个名门望族的大小姐都在暗自准备，比如皇帝废后，以皇后为首的苏氏被抄家灭门，只剩下皇后所出的一个公主和太子，太子被废发往北疆，公主被囚于冷宫。
　　采薇猛的站起身来：“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带回消息的小道童被她吓了一跳：“新科状元……貌比潘安……”
　　采薇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刚刚说太子什么！”
　　“太子？太子被废，发往北疆……”
　　“北疆？北疆不是在和羌族打仗吗”采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是低估了那个老头，没想到他下手竟然这么狠心，“这可是他的亲骨肉！”
　　“亲骨肉又怎么了，”小道童摇头晃脑的分析道，“听说就是让那个废太子去参军了，流放北疆除了打仗还能干什么，那个公主还好只是打入冷宫而已，太子毕竟是苏家用来争皇位的工具，怎么可能活下来啊。”
　　“冷宫……”，采薇冷笑了一声，“冷宫才是最方便死人的地方不是么……”
　　“采薇……”正当周围的小道童们都对采薇异常的激动感到奇怪的时候，蒋余生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的石柱旁绕出来，“采薇，跟我来一趟。”手中的书卷又精准的打在侃侃而谈的小道童头上，“让你下山去采购不是让你去闲逛的，道家人对俗事不可过于执着，罚抄经书十卷。”
　　小道童苦着脸对采薇吐了吐舌头，蹬蹬蹬的跑去抄经书了，采薇低头走在蒋余生的身后，小道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开始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了。
　　“昨天教的套式练会了吗？”蒋余生问。
　　采薇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没有听清他的问题。
　　“采薇。”蒋余生提高了音量，采薇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
　　蒋余生干脆停下了脚步，跟在后头的采薇没来得及收住脚步，咚的一声撞了上去，把蒋余生撞得一阵趔趄。
　　采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无表情的蒋余生，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憷，是自己刚才表现的过于明显，让他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我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吗？”蒋余生打量着她，“道家人对凡尘俗世不应再有执念。”采薇松了一口气，低头称是，暗暗的告诫自己不能再如此冲动。
　　可是蒋余生明显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太子的确是被送往北疆参军了，”看到采薇睁大的眼睛，又冷冷的补上一句，“他现在在白将军的军队里，凭白将军和苏氏的陈年旧恨，也许他现在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
　　采薇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蒋余生的一字一句都云淡风轻，却好像裹挟这北疆凌冽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将她的心全部埋在寒冰之中。
　　“你也能想到吧，皇帝对于这个废太子的下场只会有一个安排，而不管是在前往北疆的途中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还是军队的训练过于严苛导致重病缠身不治身亡，北疆对于废太子来说，都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采薇不断的深呼吸，面色惨白，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吊了起来。“谁知道呢？”蒋余生看她的目光似笑非笑，“毕竟苏家还有一个冷宫中下落不明的公主不是么？”
　　采薇颤抖的眼神只敢盯着白色道服的下摆，蒋余生渐渐的走远了：“也许会有人想要拼了命去救他，不是吗，采薇？”
　　采薇呆立在原地，她浑身瘫软分明使不出一丝力气，却站的笔直，拼了命去救他么……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什么也不做……凭她现在的能力，拼了命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呢，眼下她寄人篱下苟活在长安城中，什么也办不到，也许不是眼下办不到，而是永远都办不到了罢……
　　蒋余生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还不走？许久不练功打算荒废了吗？”
　　采薇此刻恨透了蒋余生，她不知道蒋余生到底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这样残忍的对她，还是正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蒋余生教采薇的剑法是江湖上一种适合女子习练的短剑，并不含有道法，只需要习武而不需要修道：“小道士……你为什么从来不教我修道……？”
　　“你不适合。”
　　“既然你觉得我不够格修道，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采薇是在试探他，道观是道士清修的地方，官军不得进观搜查，她要知道小道士是不是有意为之。
　　“我不是说你不够格修道，”蒋余生用书卷将她抬着剑的手托高，“而是你不需要这么做。我说过了，修道之人不应对凡尘俗世过于执着，而你……”
　　“我怎么样？”采薇步步紧逼。
　　蒋余生拖长了音调显出几分意味深长，“对你现在而言，习武不是更有用吗？”采薇心下一惊，他果然是知道的吗？
　　“况且，修道是细水长流，你不是修道之人。”蒋余生叹了一口气，“天命如此，我亦无意勉强。”
　　天命，又是天命。
　　采薇嗤之以鼻，收剑回鞘：“对我而言，习武就能改变天命吗？”
　　“不能。”蒋余生回答的很干脆。
　　“那不就是了，我也没兴趣学这些东西。”采薇将剑横在身前，“我要学的东西，起码要足以万人敌。修道能给我什么，修道能使我指挥千军万马么？修道能使我降服骠骑将军吗？”
　　“修道什么都不能。”采薇眯起眼睛，她或许……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
　　“你错了，”蒋余生没有同她争辩，“金戈铁马本来就是凡尘俗世中人为了完成自己的欲望锻造出的工具，在修道正是不断的体悟，看清这些红尘纷争的背后依旧是细水长流。”
　　“采薇受教。”此刻她已完全收敛起自己的锋芒，“谢谢师兄。”
　　金戈铁马的背后是细水长流？采薇紧握着手中的剑，转身离开，小道士怎么会懂呢，金戈铁马的背后是森森白骨堆砌出的黄金宝座，是权力的巅峰，是她的满门用鲜血洗刷出的复仇必经之路。
　　采薇离开秋水道观的那天没有向蒋余生告别，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师父，可她冒不起这个险，她相信只要看着她的眼睛，蒋余生就会将她精心策划的所有计划了然于心。踏出道观的时候门后小道童安安静静的扫着地，她觉得奇怪，道观平时不让弟子随意出门，为什么小道童却如此见怪不怪的模样。
　　“师兄他让我下山去……”她欲盖弥彰的开口，小道童直起身子波澜不惊的回答：“大师兄吩咐过，姑娘出行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