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探》火针

7、【乾为天】验丹

　　绕过皇后寝殿清宁宫，杜月笙来到了尚药局，尚药局大门打开，还未进门便听得一阵唏嘘恐惧之声。

　　“怎么办，我不想死，”一名宫婢拖着嗓子小声说，“姑姑，饶了我吧。”

　　掌事的姑姑端着一木质梨花镂空托盘，其上放置一青釉瓷盏，盏中两枚红色药丸紧靠，没有其余的东西了。姑姑并未多加理会宫婢，只闭着眼，像是无可奈何，她也想救自己手下的女婢，但站在她面前的则是当今皇后，论地位、论权贵，皆是不敢有，也不能有的。

　　皇后半夏坐在石凳上，一手撑着石桌，另外一手捏着一朵海棠，她将它置于鼻下嗅探，闭着眼，仿佛是为了感受海棠花带来的微香气息。她的面容不算十分白净，额头正中有一点红痣，远远望去倒像是个小钿花。虽然长发盘起，显得有些雍容华贵，但身上的一袭正红色千水裙恰好弥补了这一缺点，加之修长脖颈，更显得雅致。

　　“快点过来啊，你愣着干什么？”半夏轻声说，示意那名宫婢上前，语气很是温柔，但少不了身为皇后--天下之母的威严。

　　“皇后饶命。”宫婢哆嗦着求饶。

　　“别担心，”皇后起身，从掌事姑姑的托盘中拾起一颗药丸，“这次我将信石少放了些，定会较上次好的。如若你当真是蛇蝎五毒不怕，吃了这药会安然无恙的。”皇后解释，一面将药丸置于那宫婢唇前，“啊，张嘴。”皇后命令。

　　那宫婢未曾张嘴，同她一同被选中验药的另外一名宫婢见此状况已经开始哆嗦起来，她胆子很小。

　　“啊，张嘴。”皇后半夏命令着。

　　宫婢也是害怕，竟连肢体都无法控制，双腿已经曲向了地面，待她缓缓张开嘴将那药丸吃下肚，面色便苍白起来，浑身哆嗦着，像是在发冷，不一会儿便倒地开始抽搐，没两下便没了气息。

　　见此状况，剩下的那名宫婢开始尖叫，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嘴里还说着些话，大概是讲她不要死、不要死之类的。

　　周围的宫婢包括掌事的姑姑都趔趄着，向后退，半眯着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感叹，又有无奈。

　　“哎，又死了，究竟是药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按照古书记载，如此炼金丹是有奇验的呀，为何又没了效用，莫不是古籍有什么遗漏？”半夏说着，转身打算将另外一颗丹药拾起，还有一名宫婢，她准备再试一次，“这次不会有问题了。”说着她将丹药拾起，缓缓走向了那名宫婢。

　　这宫婢的反应较先前那名算是激烈得多，皇后还没到跟前，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她很是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替自己向皇后求情，这次的验丹明摆着是失败的，再做下去肯定是会要了自己的命的。但是事与愿违，在场的一众宫婢没有一人站出来，甚至，就连平日里对自己关爱万分的掌事姑姑这次也沉默了。就算自己最终都要吞下这要命的药丸，在此之前，哪怕有人能装装样子，替自己劝劝皇后亦是安慰的，但并没有一个人。

　　本以为性命就此结束，准备一闭眼便吞下药丸时，一个人出现了，这人是一名女子，腰间别着皇帝的紫符，穿着打扮同宫婢有异，一身浅色麻衣，除了上面几朵绣工整齐的木槿花之外便再无生机，可奇怪的是，就是这样的粗衣麻布，穿在这女子身上倒是增添了多分典雅的气质。

　　虽然看她穿着便知她是从乡里来的，那名要被逼着吞药的宫婢还是将她当做了救星，有生以来最迫切地需要的救星，因为她说了一句话。

　　“皇后且慢，大可让奴婢一试试。”杜月笙打算用自己试药来替司药司的宫婢姑子们解难。

　　“你？”皇后转过头，注意到了杜月笙腰间的那枚紫符，眼里一股犹豫晃荡后便点头答应了，“只是，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可不关我的事。”皇后事先说明，因为她知道杜月笙便是皇帝李钰鎏从宫外找进来探案的女子，如若是此次试药失败，那她必死无疑，自己也省了不少心，若是成功，那便是对自己炼丹有益，只要说明了利害，是断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诺。奴婢不会给皇后添新的麻烦。”杜月笙点头答应。

　　见此状况的试药宫婢缓了一口气，终于收住了眼泪，庆幸自己熬过此难关，但与此同时，她也很是担忧，担忧杜月笙的安危。因为向来吃了皇后丹药的宫婢是几乎不会有活口的，此番这姑子竟躲也不躲，直直上前自愿试药。

　　在场的姑子宫婢们见了杜月笙如此举动，各个惊讶不已，向来这试药的差事是各个司多也躲不及的，如今这才入宫一天不到的女子竟然闯在了最前面，她们开始擦亮眼睛，准备看看杜月笙如何收场。

　　“不过，”杜月笙接过丹药继续开口说。

　　“何事？”皇后追问，准备让她继续说下去，她也对杜月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皇后可知为何验药失败？”杜月笙如实说，“皇后想找的，是五毒蛇蝎不怕的女子，可这一干宫婢，是没有一个不怕的，皇后只听着下人报，说是挑出来的宫婢是五毒不怕的，但并未真正验证过吧？”

　　皇后睁着眼睛，眼里有些迷惑，在听完她的话后瞬间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一切，“是啊，我确实未曾验过。那...之前的那些验药失败，便是宫婢的缘由了？”

　　“不错。奴婢行医多年，看这丹药的成色和气味，想是皇后已经炼成了。”杜月笙像哄小孩儿一般说着，给了皇后肯定的答复 ，她此刻只想着帮助司药司的姑姑们脱困，也顾不得什么诚实品行了，“奴婢自幼胆大，不光是蛇蝎五毒，就连世上最阴险的东西都不怕，皇后若是不信，大可交由奴婢一试，让奴婢来验证皇后已经炼就的验心丹的效果。”

　　“如此，那便试试。”皇后还是有些不信，催着。

　　言罢，杜月笙将那丹药缓缓放入口中吞下，在场的一干人见状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她们都觉得，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姑子会顷刻倒地，而后抽搐死亡，可一刻钟过去了，杜月笙仍旧站在原地，全身上下毫发无伤，同方才进司药司时无异，甚至脸上还增添了一分血色。

　　“皇后可看清了？这验心丹当真是炼成了。”杜月笙开口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